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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玄在作戰室內靜靜的坐著,盯著沙盤呆呆出神,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眼神已沒了交集。


    一千一百餘東山守軍,戰死三百二十六人,重傷四百餘,內衛隊戰死三十六人,重傷十六人。這樣的傷亡與戰果相比不值一提,可以吉祥如今的人口來對比已是傷筋動骨,幾百家庭上千人口不得不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這種痛苦吉祥人自打在此生根後就從未斷絕過,或是疾病、或是猛獸、或是戰爭,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每一個離去的人都展現出了自己的價值,他們都是吉祥的英雄。


    東山關隘全殲赤焰兩萬來犯之敵的消息傍晚便傳遍了吉祥的每一個角落,政務院組織了兩百青壯支援關隘,協助清理屍體,修理城牆。


    當他們進入關隘後,發現滿眼都是傷兵和屍體,傷兵有赤焰人的,也有自己人的,但屍體都是著紅裝的赤焰人。這種過萬的規模他們何曾見過,但子稍小一些的頓時兩股戰戰,少不得同僚的一陣嘲笑。


    吉祥人的屍骸早已單獨收殮,餘下的赤焰人在吉祥人看來都是物品,隻需將其搬運至木柴架子上焚燒即可。


    五日後屍體方才處理完畢,赤焰人的骨灰統一裝在十數個大壇子裏麵,吉祥人的則是每人一個壇子,上麵標有姓名、年齡、住址等係列信息。城頭的通道足足洗刷了十餘次才露出了灰色的磚塊,整個關隘到處都是白色的石灰粉末,散之不盡的異味時刻提醒著大家,這裏曾經曆過一場怎樣的慘烈戰爭。


    八月二十三日,重傷的四百餘吉祥戰士又倒下了一百零三人,他們頂住了赤焰人狂風暴雨般的進攻,卻沒能擋住病魔的鈍刀割肉。王玄一直守候在他們身邊,鼓勵、支持著他們,奈何,奈何……


    餘下眾人皆有好轉跡象,至此吉赤二次戰爭吉祥人以陣亡四百二十九人的代價,取得了殲滅赤焰一萬八千人,俘虜兩千人的驚世戰果。消息一經商人傳出後,眾多領地如霜打的茄子般龜縮不出,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王玄時代的吉祥已不是當初誰都能夠摸一把的小媳婦了,赤焰人手賤,結果隻七日,便手斷腳殘,赤焰領能否存續都還是兩說。


    八月二十五,又是陰雨連綿的天氣,關隘的輔兵和支援的兩百青壯帶著四百餘烈士的骨灰正返迴吉祥城。湖南東大道、西大道、河西大道兩旁站滿了自發前來迎接英烈歸家的領民,有家人犧牲的會在左胳膊上纏一圈白布,他人見狀會給其讓道,讓他們陪著這些英勇的孩子們一同歸家。


    車隊越走越顯得龐大,越走速度越是緩慢,人們臉上流淌著的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抑或是二者都有。不論是家屬或是他人都很安靜,默默的跟在車隊後麵亦步亦趨的走著,不忍打攪勇士們的安眠。


    關隘一戰,可謂畢其功於一役,為了解決赤焰這個臥榻之側的貪婪宿敵,戰士們已經不把自己當人對待,幾日幾夜不眠不休已屬常態,隻要能夠鏟除這群豺狼,死亡也就無足輕重了。


    頑皮的孩子們此刻也乖巧的隨著大人們無聲的伴隨著,時而好奇的打量著裝滿骨灰壇的馬車,時而扭頭望向東山關隘方向,好似那裏存在著誘人的肉食一般。


    王玉等一眾將官列隊在河西大道兩邊,靜靜的等候著勇士們迴家。


    雨似乎越發的大了,全副武裝的湖堤守軍已然濕透,雨水順著鬢角、沿著下巴滴落在腳尖上,側麵看去整齊的像是水漫湖堤一般。


    “敬禮!”


    “啪”的一聲悶響,王玉為首的湖堤守軍動作整齊劃一,右手猛地捶向左胸,濺起一片水花。眾人的視線隨著馬車的移動而跟著移動,看不出悲喜,但能看到尊敬和崇拜。


    車隊緩緩停在了吉祥城東門外,王氏三姐妹同吉祥城守軍已在城外列隊迎接,王碧更是親自牽馬接勇士們進城。


    王月和王花則是跟隨其後,三人左臂都纏有一圈白布,王氏女的舉動贏得了領民們的暗自讚賞。誠然,隻有這樣的家族才有資格擁有這片吉祥之地,領導吉祥之民,也才能獲得上下近二十萬人的擁護與愛戴。


    烈士們的骨灰被臨時安置在領主府的前院,接受領民的祭拜,由王氏女維持秩序。


    張培玉的左眼瞎了,赤焰人用了生石灰,正中他的左眼,神仙也救不迴。如今戴個黑色的眼罩很是滑稽,餘波這幾天沒少嘲笑他。


    餘波的右手不能再使刀了,食指和中指從第二個關節處被斬斷,使筷都費力氣,最近也在練習左手。每當餘波嘲笑張培玉‘獨眼狼’時,張培玉便反擊餘波為餘八指,二人倒是樂此不疲,這也是王玄近幾日唯一的精神食糧了。


    他不願迴吉祥城,不願去麵對四百多戶失去兒子、丈夫、父親、兄弟的家人們,他們本可以活下來,可自己卻固執的要他們去死!王玄明白,理性上自己做的沒錯,感性上自己卻是個屠夫、劊子手,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本以為會是漫長的攻防戰,誰知赤焰腦子裏都是大便的領主居然如此傲嬌,孤注一擲的賭博行為給了吉祥人破釜沉舟的機會,若是讓王玄重選一次,他還會是如此決斷,赤焰不亡,吉祥不安!


    八月二十五,近兩千的俘虜經過救治後存活一千八百餘,他們被押往吉祥城等待審判。王玄一路上很是平靜,道路兩旁仍舊站滿了吉祥領民,甚至還有些外領的商人摻雜其中。人們依舊安靜,隻是平靜的目光下多了些冷漠,他們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件不相幹的物品一般,平淡而冷漠。恰恰就是這種冷漠,讓俘虜們驚恐萬分,他們多次的劫掠行為使得他們很清楚這意味這什麽,但卻又不敢有絲毫的不安情緒泄露。


    王玉他們依舊在河西列隊迎接,隻是麵上少了些傷痛,多了些喜意,順帶夾雜些崇拜。隨行的東山關隘守軍幸存者們個個趾高氣揚,目不斜視,往日滑稽的模樣如今在湖堤守軍看來卻是如此的大開大合、不拘小節、威武雄壯,頗有吉祥棟梁之感,羨慕的眾人魂不守舍。要知道關隘守城期間,他們可是幾次請命前往馳援的,奈何此項不在王玄計劃之內。


    八月二十六,王玄在領主府給有功將士們授勳。


    “胡來,守城期間擊殺敵軍五人,輕傷不下城頭,為下撥守城軍士爭得了寶貴的半個時辰休息時間,授予勇士勳章一枚,賜金幣一百。”


    隨後,一名內衛捧著一壇骨灰上前道:“職下代胡來謝領主賞。”


    領了勳章和金幣後便退了下去,接下來便是第二位。


    領主府外,圍滿了左臂纏白布的人們,有老有小,有男有女。


    府內話音剛落,府外便有一年逾半百的老翁激動的道:“胡來,是胡來,我兒子,是我兒子……”隨即伏地痛哭,但隻見哭的悲痛,卻不見有哭聲傳出。


    其他纏白布之人也上前恭賀道:“老哥,你兒子好樣的,這才是咱吉祥人的種。”


    “是啊老哥,我兩個兒子都先我走了,小兒子還小,下次我去求主上,代我小兒子出征。不是咱自私,這娃兩年後娶個媳婦,怎麽也能生個一兒半女的,給咱吉祥添些香火,咱這把老骨頭就沒這作用嘍,上去給年輕人擋個箭也是好的。”左臂纏著白布條的五十許強壯漢子羞赧道。


    府內還在繼續,府外相互誇讚的聲音也在繼續,之前還哭的淚人似的半百老翁如今也安慰起別人來,直言其孩子是吉祥兒郎的楷模,是年輕人學習的榜樣。


    八月三十,難得的好天氣,王玄攜王氏三女,帶著一眾內衛麵色沉重的出了府,後麵跟著的眾多馬車特別顯眼。


    河西,留茵區胡家。


    “胡大叔,我,我把您兒子給您送迴來了。”


    王玄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一句話完整的說清,此時的他心中五味雜陳,雙手捧著白色的骨灰壇,費力的遞向胡來的父親胡言,仿佛這壇子太過沉重,已不堪重負一般。


    “勞主上費心了,俺胡家的男兒沒給主上、沒給咱吉祥丟臉吧?”


    胡言此時倒是坦蕩些,大大咧咧的便把話說了出來,完全不似領主府前的感性。


    王玄聞言再也控製不住,任由淚水珠簾般滑落,豎起大拇指道:“您老的兒子隨您,真漢子,他給咱吉祥爭光了……”


    話到此處,王玄卻是再也說不下去,莫名的悲傷湧上心頭,讓他連唿吸都亂了節奏,這就是祖父和父輩照拂的人阿,真真可愛的讓人心痛!


    王玄要把四百多烈士的骨灰一一送迴家,奇怪的是,大家問的第一句話都如胡來的父親胡言一般,問自家孩兒是否為王玄、為吉祥領爭光了,大有否定意見,便不認這個孩子的意思。


    一個個場景再現,一次次言語重複,王玄已然明白為何王氏前三代領主會把府庫折騰的老鼠都逃難去了。


    這就是吉祥人對自己的要求,不靠天、不靠地,力所能及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


    這就是吉祥人對子女的要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敢打敢拚,搏出一片太平盛世。


    這就是吉祥人的風骨,寧肯站著死,不願苟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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