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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禿頭老者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尊敬俯身抱拳道:“不知上仙如何稱唿?”


    李水山望著小兒,輕輕的撫摸他泛藍的發尾,笑著道:“你不需知道我為何人,你們也無需記住這裏為何,你們來自於凡塵,必將迴歸凡塵。”


    禿頭老者拉著小兒跪拜在地上,緊緊一拜,“前輩的話語,我似曾在一位穿著破爛的僧人口中說過。他遞給我一枚佛珠,讓我唱念心經,再三囑咐,不要踏出家中。”


    “我一生的執念全部停歇在了他母親的身上,年過二十八,難產而死,我抱著她的身軀跪在地上,那僧人在我家周圍徘徊了幾日,用仙人的神通收走了我妻子的遺體,讓我等佛珠化花。”


    “日月變遷,家中的書看爛了,孩子與我還是保持不變的年齡,直到前日我熄滅了所有的蠟燭,捧著僧人贈予佛珠化為的碎花,想要走出一看,正遇到眼前您眼前一幕。”


    李水山溫和的笑著,輕放下泛藍的發尾,撚起指頭點在他的腦袋上,輕輕道:“你與我有緣,賜給你一些修道因果,日後,會由他來尋你,賜道號,藍發人。”


    小兒眼神一頓,躺地睡著了。


    李水山轉身離去,父子和後方的房子化為虛影,這一切宛若一場夢境。


    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同樣有一戶農家,家中父母安在,頭發半藍的孩童在搖搖椅上醒來,在鏡子麵前皺起稚嫩的眉頭,他不明白自己的頭發為何會藍,且如此怪異?他找到了父親書房中的墨水,輕輕覆蓋,依舊無用。


    他歎氣著坐在門欄上,望著外麵唿喚他玩樂的孩童,一個個笑開了花,他頭也不迴的走迴來房間,埋在了枕頭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為何?因為他與別人有所不同。


    外麵唿喚之聲,嫋嫋炊煙爹娘叮嚀聲,聲聲入耳,他望見一位身穿藍袍的少年伸出手指按在他的眉心,隨後消散一空。


    “幻覺嗎?”小孩童摸著腦袋,發色迴歸黑色,輕歎口氣。


    李水山背對空寂山野,農家原占據之地乃是一處好風水之地,有幾麵環山,瀑流挑葉,垂柳雜拋,但已散去,浮現的自然是一幅好畫卷,要是有遊走的山墨詩畫人觸筆點染,越隨意越能有這種感覺,但多可尋規律。


    青色的雲下,躲藏的白貓露出偷腥的醉笑,它早已化為的是妖,它哼笑一聲道:“貓去妖氣,不歸於凡塵,隨著一眾浮漂修士作何假亂?是不是要我帶走你的九條命?”


    白妖貓兩眼綠,舔著細爪,輕踏在石壁上,整個身軀如傾斜般左歪,張開嘴巴不緊不慢道:“我見過你,可那是你被那雙大手擊殺的時刻,你怎麽還沒死?”


    李水山負背道:“你希望我淪為揮散為灰塵?”


    白妖貓點點頭,“你奪走了我們太多的秘寶,吸走了四層靈運,導致我們無法安靜生存。現在你若是尋求第四聲幹蟬拿走屬於第五次的東西,那我們如何向先祖交代?”


    李水山幹淨的麵龐,露出


    一抹苦笑。


    “你們如今的白妖貓一族,是月貓繁衍的後代,不巧遇到天色一缺,日月潰散,經過逆天換血,得以存活,你們不同於那頑固不化的泣葵妖,當日月退散,基本死於天地間。”


    白妖貓跳在水瀑上,拽動耳朵,喵喵幾聲,警告道:“你若取走五層密藏,必定引來殺機。”


    李水山笑著踏步遠去,他直奔第四麵場景,這裏有一隻百年老龜翹著二郎腿,嘴中叼著煙,輕輕道:“多少年沒有見到人,讓我看看這眉清目秀的少年,嘖嘖,真是不錯。比以前走過去的幾人長得好看,就是少了點銳氣。”


    此話一說完,李水山雙目泛紅,血目拉下眉目,他淡淡道:“你是說這樣的我嗎?”


    百年老龜手腳一顫,嘴中的煙被他一口倒吹的冷氣吹散,兩眼癡呆的望著,起身跪地三拜,哈哈大笑道:“來了,來了,小子,快帶我走出這幻境,老子要去吃香的喝辣的。”


    李水山默不作聲,一甩袖子,丟出黃朽書簽,他眼神低下看的它不敢言語,它早已預料到這些事情,隻不過在一切強者麵前沒有反手之力。


    幹蟬道人盤坐陣法中,對於這黃朽書簽研究許久,從他的本體構造,加上暗藏的一股道運,他猜測幾遍,推演出來的結果依舊是空,隻能說它的背後還有人在助它,主要的目的還是貼近眼前的少年。


    黃朽書簽被開口的李水山問道:“我要你虛化此地。”


    黃朽書簽顫抖道:“前輩,我並不會啊,我隻是跟隨他一起出來遊玩的,誰知落入這地方。”


    李水山冰冷道:“你若是猜到了我的身份,就不應該這樣說。你擁有黃朽之力,且受到牆壁天書的熏陶,早已通汝幻意,就是不知你是哪位強者點化的?”


    黃朽書簽結巴說不上來話語,最後忍不住道:“前輩,切勿為難我。我遇到小友皆是緣分,而且我並無壞意。”


    李水山點點頭,幹蟬道人心中明白,黃朽書簽確實在路上為他化解幾次危機,他所逼之意,就是讓他施展出自己深藏的力量,推測出何人下的因緣?天命之人走入山海,說是巧合也不是巧合,說不是巧合也是巧合,他早就察覺到有很多人提前下手了,在這弱小的少年身上下了賭注。


    這個賭注,是性命。


    黃朽書簽不得已,噴出一道黃光,圍繞成一道樹影,輕輕揮動臂膀,直接遁入無聲之地,啪的一聲彈出,這百年老龜燃燒起來,化為灰燼,後方的一座座高樓亭閣顯露,打拳的人影迴首望來,神鹿飄亂,水魚被白腐朽老人抓起丟入袖子中,看來要晚上下鍋,配上一壺好酒了。那老龜化青麵山上的一尊雕像,坐下三人,各為斷腿,歪脖子,駝背樣貌。也隻有三人苦瓜臉的瞧著望遠的少年。


    他們目光似透出日月,透過歲月的蒼老,但不足以抵擋來自於眼前少年的漠視,開口道:“幻境中還有幻境,要不是我壓陣,還以為遠古的修士降臨了,說吧,你們有何夙願?你們是通往第


    五場景的鑰匙,不給我我是走不掉的,但不可貪心。”


    三人聽不懂李水山嘟嘟說些什麽,而他話也不是說給他聽得,那飛雲四角樓閣飛出幹瘦老人,手持一柄血叉,兩眼耷拉死氣濃鬱,當他如三寸小腳沾泥地,衣袍內湧蕩氣息,合掌平雅道:“在下丹玲子,在遠古算是一名靈宗強者,瀕臨死亡的一宿時,參透神通,把神念融於歲月長河,化為一條流淌的水溪,最終飄蕩到了山海。這裏的山海並不是遠古的山海。那時的山不是真的山,海也不是真的海。一條小溪匯聚成為的大洋,鑄就一位凡分境強者,戰死之,化為了海,一位參透山與山奧妙的胡須道人,因為桑田軟變,陷入泥潭,成為一具石雕。在日月中,融入大地成為山。”


    “我見到那位開辟山海的強者,他傾力融入兩位強者的神念與肉軀,鑄就的開山之劍,不知為何脆斷了?也就化為了山海的本意。”


    “而我並無他意,隻求留我一點神念,讓我走出山海,我還想見見不屬於我遠古的世界。”


    李水山沉默點頭,望見腰間的四個葫蘆,他輕開葫嘴,讓葫蘆哇哇大哭,眯眼思考一番,還是在裏麵丟入一些靈氣化為的液體,他抬起四個葫蘆,“我以這紅黃藍綠四個葫蘆,收進你們的遠古幻境,可以存在數十年,十年後或許不在,那你們會消散於歲月長河中。”


    老者點頭。


    他對著葫蘆尾一拍,手麵覆蓋在葫嘴邊,輕輕喝道:“道術,吸。”


    三字一出,在他身旁卷成一道煙柳,慢悠悠的吸入眼前的景象,那老者伴隨最顯眼的苦瓜臉三人入了其內。


    他封上蓋子,收入腰間,紅黃藍綠色小葫蘆慢慢蕩蕩的晃著地肚皮,炫耀道:“我也是藏東西的人了。老葫蘆說了,我要做大葫蘆,然後成為老葫蘆,然後是老老葫蘆。”


    “有多老啊?”


    “有幾百年的妖怪那麽老啊!”


    紅黃藍綠小葫蘆議論紛紛。


    李水山伸出手掌輕輕拍動,卷成煙塵走入空白之處,隨著兩手撕開,走入了第五場景,這裏可沒有那麽齊全,整個畫麵如此肅靜,唯有白色。


    他一身染血的藍袍如繪畫的重筆點彩,一個巨大的眼睛落下,無法描述的高挺鼻梁,睫毛眨動如山風席卷,紅嘴唇中的白牙齒排列有序,這是一麵人臉,他是一個巨人。他輕輕的吹口大氣,吹得李水山衣袍後擺,皺眉道:“巨人山的巨人,我可稱唿你為何名?”


    這巨人輕輕鑽坐下,開口道:“我是山夔。”


    李水山同樣盤膝坐下,手掌畫圈輕輕一抱拳,巨人同樣迴禮。


    “沒想到第五場景竟然會與自己戰鬥過的山夔。我曾在第七層的陣營中見到你的身影,那時你持掌大旗,背著蕭山石,力壓邪妖,但山海之修叛亂,散修神魂癲狂,陷入魔障。你還為我阻擋過一次,我心中頗有感激。我以為你也在那大手下死了,沒想到也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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