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施粥是一直以來便施行的,今年王爺王妃初來,自是要做出個新鮮的來,也好讓百姓知道,王爺王妃都惦記著咱們遼州的百姓。施粥之外,不如再設一施衣的攤子,遼州嚴寒,冬日最是難熬,有了王妃施的粥,再穿著王妃贈的棉衣,百姓們定會感激涕零。」


    尤倩的話一說完,就等著眾人對她這主意交口稱讚,這還是她方才靈機一動,才冒出來的好想法。既然是要收買人心,當然是收買得越徹底越好。


    可她這主意一出,結結實實把屋裏的人得罪了一半。


    頭一個得罪的便是陳夫人,這事向來都是陳家和薛家帶頭主持的,這番她雖把事兒給讓了出去,但總歸是念著,壽王一行人遲早是要走的,等他們走了之後,這事還得陳家和薛家來。


    那尤倩出了這麽個主意,一來是搶了她的風頭,二來呢,也很明顯,有句老話叫「鬥米恩升米仇」。真要讓王妃起了這麽個頭,贈棉衣物,那往後等王妃他們一走,他們再施粥時,不免要多費老些銀錢。


    雖說都是做善事,但誰願意給自己找事?


    再一個便是在座的諸位夫人,尤其是遼州本地的官員的家眷,心裏都把尤倩罵得狗血淋頭了!


    你不過是在這兒待個幾年,我們可是祖祖輩輩都在這裏紮根的。你嘴一張,好似心腸良善似菩薩,風頭也出了,名聲也掙了,到時候拍屁股走人了,倒黴的還不是留下的我們?


    能參與到施粥這件事來的,基本都還是有些善心的,隻是做善事歸做善事,每年多捐幾十兩一百兩銀子的,大家夥兒也能承受的過來,可真要豁出家產去行善,那也委實太為難人了些。


    尤倩尚且還不知自己,一張嘴便得罪了這麽些人,還在振振有詞道,「相信諸位都是菩薩般的人物,這施粥是救濟百姓的大好事,妹妹在這裏先拋磚引玉,捐五百兩!」


    遼州當地的一位夫人嗤了一句,意有所指嘲諷道,「好大的口氣,我還以為要捐多少呢。好歹也是侯府,總不能比我們這小門小戶捐的還少吧?」


    旁邊立馬就有人同仇敵愾,煽風點火道,「宋夫人去年可是捐了六百兩吧?還是宋夫人大氣!」


    這宋夫人娘家也是個有錢的,自己帶來的嫁妝便很有排場,雖說夫家官職不高,但每迴募捐施粥的時候,宋夫人也都很是大氣,很支持陳薛兩家,在官夫人中也很有人緣,所以才敢當這個出頭鳥,嘲諷尤倩。


    人家心裏一點不慌麽!


    尤倩被臊得滿臉通紅,人家雖然沒指名道姓,可這暗示都不用指名道姓,光是侯府二字,便跟一巴掌似的,直接唿她臉上了。


    偏偏她喊了五百兩,人家宋夫人卻是去年便捐了六百兩,一開始就失了先機,現在就是把善款漲到七百兩,也無濟於事,這個臉都已經丟了個徹底了。


    見這邊針尖對麥芒,壽王妃雖嫌棄尤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她到底是盛京來的,自己不得不開口替她解圍,遂不冷不熱道,「都是行善,各府量力而為便是,都是菩薩心腸,倒不必去那些個高低。」


    宋夫人倒也能伸能縮,見王妃一開口,立馬應和道,「王妃說的是,量力而為便是,還是王妃有見地。」


    宋夫人不把矛頭直指尤倩了,可尤倩的處境也沒好多少,大家夥兒都不太樂意搭理她。


    可贈棉衣這事,卻是沒人開口應和了,遼州本地的家眷是不樂意給自己增加這麽大的負擔,至於盛京來的官夫人們呢,則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大想出這個風頭。


    薑錦魚見壽王妃麵上也露出為難之色,顯然有些心動,但也知道陳夫人等人的不樂意,一時之間做不出個決定來。


    「我有個主意,想說來各位聽聽,若是覺得不合適,便也直說無妨,不需介懷。」薑錦魚淡笑著開口,道,「若是贈棉衣,眼看臨近年底,一時之間未必能做得出那般多的棉衣。且棉衣不像粥,粥是男女老少都能喝,糧食也是男女老少都能吃,可棉衣卻是款式大小皆不一,做起來更是麻煩。倘若送了不合適的,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既如此,不如便隻做孩童的棉衣,皆做的寬大些,小孩子正是長身子的時候,農戶家裏一件棉衣穿個五六年也不罕見。這樣一來也來得及準備,二來麽,誰家都是緊著孩子的,這棉衣雖穿在孩子們身上,可暖的卻是父母的心。」


    她剛說完,陳夫人立刻道,「顧夫人這話說到我心坎裏去了!我們啊,也不是怕多出那麽點銀子,這麽些年都下來了,還差那三瓜兩棗的?實在是真正做起來太難了,隻怕最後明明是一番好心,卻把好事給辦砸了。」


    見陳夫人表態,其餘遼州本地的官眷也都陸陸續續表態。


    壽王妃本來就怕遼州這些官眷撂挑子,見這主意既讓她的善舉有別於以往,又讓遼州官眷們心甘情願接受了,也點頭含笑讚許道,「的確是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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