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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茵,你歇會兒吧!從美國迴來,你就沒有閉眼好好休息過!你連時差都還沒有倒過來,你這身體哪能受得了!”母親心疼地囑咐大女兒。


    “嗯,彩雲這狀態,這次不知她又要睡多久才能醒來!”詩茵過去幫母親打理庭院前木質台階上新移的盆栽,幾株五瓣粉色的花枝正開得茂盛。“媽,這花是什麽花,葉兒也青翠,花兒又粉豔,真好看!”


    “這是長春花,也不知彩雲從哪弄來的,一年四季都花都開著。你還不知道你妹妹,她能養什麽難養的花?她養的花呀,都是給水就活的,就跟她自己似的,從小到大,我和你爸都沒有操過什麽心……唉!就是這迴不知她是中了哪門子邪,平時走路就冒冒失失的,沒個穩當樣子,糊裏糊塗地還撞到車!”母親說著說著就邊埋怨邊掉起了眼淚。


    “媽,彩雲命大福大,有驚無險就好!爸爸呢?”詩茵繼續問。


    “今天清明節,他去買些香煙紙錢,去墨山公墓給一位過世的朋友祭掃去了。本來我也要去的,留著家裏陪你們。”母親迴答。


    “哦,看來是你們很重要的朋友!清明節!清明時節雨紛紛,行人路上欲斷魂,難怪這幾天的天氣陰雨綿綿!你去休息會兒,我再盯著會彩雲,我怕她突然醒來,有我在,您也放心。”詩茵道。


    “姐妹有個伴真好,她有你一半懂事就好啦!”母親哪舍得去休息,繼續上樓去忙別的去了。


    間歇的醒來我似乎看見了姐姐詩茵,清晰地聽見了她天籟般的聲音。姐姐她真的好美,她的出現似春風拂麵,暖陽捂胸。可惜我又無法控製地進入了再次的昏睡中,進入到我似曾相識的夢境裏。


    其實我很享受這樣睡夢的狀態。自從沈逸唯離我而去後,我就盼著每天有這樣的夢。隻要是有他在的夢境,無論情節如何,美夢噩夢,我都願意承受。


    這次的夢裏與前不同,不僅有逸唯,還有他的女朋友兼未婚妻肖葉青。他倆同時存在我的夢裏還是頭一次,而且肖葉青在我夢裏竟是一副頭纏青藤的仙女模樣!


    這樣的夢,幾年來好似一直在不斷地重複著,時長時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夢裏隻有溝壑黃昏,沒有陽春白雪,隻有掙紮搏弈,不見人影高低。


    但這次,我很開心它的影像更清晰。出現了一位翩翩白衣少年,出現了人聲,堅持的時長更長。


    這位白衣少年,一定就是消失的逸唯了。在夢裏,他是記得我的。每次做這樣成型的夢,在夢裏我都格外珍惜,這次也是一樣。


    我一方麵希望它能走得更遠,一方麵又希望我能在醒來時記住它的全部內容。


    半夢半醒半清晰半糊塗的我,已於夢中不知不覺浮身於荊棘叢生的山巒之峰。


    沒有我落腳的地方,我的腳下,是一條滑而軟的黃色飄帶,它隨我搜索的目光彎彎蕩蕩地延伸,沒有結尾。


    飄帶上長滿帶刺的山渣野草,一團團一簇簇噴著火焰的火玫瑰球始終眩暈著我的雙目直至肺腑,我恨不能撲下身去踩滅了它甚至吞噬了它。


    這想法我知道很愚蠢,因為隻要我稍作努力,就會有無邊的網刺狠狠地朝我紮來,並發出一種雖輕微卻萬分諷刺的刻毒的充斥漫山遍穀的譏笑聲。


    我感覺到了我的身體在陣陣扭曲,我的肌肉也因劇痛而顫栗不止,我的精心修飾了的彩色衣裙此刻已被刺得破爛不堪,一條條隨我的靈魂在狂飛亂舞。


    我屏神斂氣,積聚能量,推動我的雙掌,氣勢如虹,掃清障礙,豪氣萬丈,繼續穩步向前。有很多的聲音在我耳邊轟鳴,我仔細地辨聽有一種這世上最令我心動的聲音。


    前麵有一團紅色的光,幻幻約約中,那位翩翩少年捧花而立。他哼著歌,歌子時而興奮激昂,時而溫婉哀傷,正是我已熟悉千年的曲調。


    他踩著月華,帶著他特有的寬厚而含蓄的笑意,走向我,迎接他那輪迴千年終將相逢的苦難知己。周遭的網刺再次纏繞住我,我感覺到了它將會把我從他身邊拉走。


    我聽到了不遠處母親的啜泣,我萬般猶豫著徘徊著難以抉擇。迴頭凝視那一灣寧靜的風景,父母親銀絲般的白發根根糾扯著我全身的神經,那點點淚光凝成星光點點。


    但我毅然走向沈逸唯,走向我不知所終的黃飄帶。少年已伴我同行,父母親的幽怨已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黃飄帶伸進了一片黑暗的地段,寂靜的黑夜中少年和我對唱著老掉牙了的歡快的情歌,歌聲在山穀中迴蕩。


    不久他取出一塊綠色的寶石,他不屑地朝身後做出一個瀟灑的食指向天的手勢,霎時淡綠色的熒光彌漫開來,眼前的景物籠上一層淡雅的光輝。


    緊接著我看見一條條蛇蠍向我吐出舌尖,一團團紅色的火球朝我們兇蠻地撲來,一個個五身不全的光怪陸離的鬼影也向我們逼近。


    “別怕!”他緊握著我的手說:“閉上眼睛,讓所有所有的雜念都消逝吧。這是天下無敵最強的頂級心法!”


    “迴來吧,迴來吧!”閉緊雙眼的我聽到熟悉的聲音,這是朋友們的歡笑。我忍不住地微睜開眼,茫然四顧,除了一片嚇人的影像,看不見一個人的身影。


    克萊德曼的“獻給愛麗絲”天籟般動聽,有幾雙手伸過來,被綠色的熒光灼傷擊退了迴去,我隻有含著淚水向我看不見的朋友們揮手致歉。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短笛,頓時,悠揚的笛聲響徹天宇,駭人的景象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們來到一片汪洋大海,這裏有綠色的水藻,肥碩的海螺,金色的魚,它們對著我們載歌載舞。美人魚兒搖擺著金色的魚尾,手捧著鮮花迎候著我們。


    他取下幾朵最豔麗的花朵插在我的發上,我俯下身對水照鏡,鏡裏麵的我嬌豔勝花,我和心愛的少年與她們嘻笑歡唱。


    遠處,薄霧繚繞,一葉葉小舟悠悠地向我們駛來。我看見領頭的是位銀須飄飄的老人,他對我說:“姑娘啊,真正的幸福在天堂。”


    真的隻有天堂才有幸福嗎?假如真的是,我願意和他一起上天堂!他和我相視而笑,於是飄帶飛了起來,我們朝著海邊日出的方向,飛上了天堂。


    天堂裏果真無限繁華,然而我們卻沒有找到幸福。我們找啊找啊,終於找到了一個水聲簾動的洞口,洞口上有四個碩大的字:“幸福之門”。


    然而我們無論如何都無法邁步進入。正在我們焦急萬分的時刻,走出一個頭纏青藤,腰緊羽絨的美麗女子。這個女子神似肖葉青,好像是這位少年的未婚妻子。


    她有著溫泉般的眼睛,柳絮般的睫毛,瀑布般的長發。她姍姍地走到我們麵前,她的聲音自四周流過來漫過我的心海:“我等他迴家已經多時了。”


    然後她用她那雙海潮般的雙眸深深而又憂傷地看著我,並用玉質般的身子朝我鞠下躬去:“他迷失了迴家的路,謝謝你一路的陪伴。”


    我求救般地看著沈逸唯,但此時的他滿身的光華頃刻消失,他飄逸的身姿頃刻衰老,他精亮的眼神頃刻黯淡,他迴望我的目光竟也如此呆滯!


    我的淚汩汩而下,不是因了我的際遇,而是因了他的舉止。因為他正緩慢而沉重地拾起飄帶的末端重重纏繞於我的脖頸,而後用那種陌生的聲音向我作別:“迴去吧,我心愛的姑娘。”


    他們輕而易舉地進入了洞內,我的心隨著他倆的身影消失而一層層地向下跌落。我拚命地撲上去竟拽下了逸唯的一角衣裳。洞口徐徐關閉,我被無情地擋在了洞外。


    我的身軀如火焚傷,我的肝膽如玉石俱碎,最後我雙腿癱軟在“幸福之門”的洞口前,久久不聽使喚地匍匐於洞口。


    洞口逐漸殘舊破損顯不出什麽形狀了,而我卻還久久地企盼著有一天有一刻有一個我輪迴了千年的他再迴來,用我心儀已久心醉的聲音喚我站立起來。


    我暈死在淚海裏,而我的手裏,竟還緊緊地拽著他的一角衣裳!它慢慢地鋪展成一葉扁舟,將我從淚海裏托出。我說:“讓我的靈魂下地獄吧,用當年鎖住齊天大聖的五台山壓住我!”


    然而迴頭的路卻充滿了光明,我看見苦難的普羅米修斯偷來的火種在人間閃閃發光,它帶給我溫暖和方向。


    無路可進,我隻能嚐試著調轉迴頭,卻驚覺去時山高路險,迴時卻腳踩祥雲,輕飄飄一路暢行。很快我便看見了我的母親正朝我奔來,我的朋友們正熱情地迎候我。


    我頻繁迴望走過的行程,看見有一枝嬌豔無比的玫瑰正盡情地開放,它迎光而長,越開越大,我更清楚地看到每一個花瓣上都滴有鮮紅的血印。我的夢正在消散模糊,一瞬間我無限留戀。


    那個白衣少年和青藤女子的模樣也正在慢慢地模糊,越來越飄渺虛無,讓我抓不住看不清。


    他們是誰?他們到底是誰?為什麽從別後,夢相逢,我會每次魂夢與君同?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我眼前離去從我記憶裏消逝?


    夢中的我再次抬眼望去,隻見天上掛著一輪高高的滿月。那少年與女子,早已雲深不知處。


    “你,你去哪裏?”我去追他。


    “彩雲,你醒啦。”詩茵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姐姐,我餓了,我好渴。”


    這次我是真的醒了,一切都不是夢,姐姐詩茵果然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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