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嬌嬌也有些詫異,兩世的記憶中,楊承逸每次見到出落得愈發標致的夏杏後都忍不住心動。


    如今這丫頭不過十四歲,楊承逸尚不敢表露心跡,待到明年,恐怕他就按捺不住要提出收她做通房了。


    但每次夏杏為免讓自己起疑,都選擇嫁給餘正,今生即便沒有楊承逸,亦是如此,這算不算是三世情緣呢?


    餘正背叛了自己,她定然是要解決的,隻是夏杏……


    “他背叛了我,我打算斷他兩條腿,讓他從此無法行走,你也願意嗎?”


    念及上一世餘正為自己做了不少事,後來自己又除掉了他,也算是對他有所虧欠,她可以留他一命,但絕不可能讓他繼續為林沐沐和沈朝朝效力。


    斷他兩條腿已算是便宜他了。


    至於夏杏,生得貌美,她自然不想將其留在身邊,準備去了京城將她送給有權有勢之人,也能為自己增添一份助力。


    可如今,她選擇嫁給餘正,倒也未嚐不可。


    正好讓她監視餘正的一舉一動。


    有春桃在自己手中,夏杏決然不敢不從,至於什麽賣身契不在自己身邊又如何?


    春桃不還是選擇了自己。


    賣身契不過是最無用的束縛,她有的是法子應對。


    此時,春桃聽聞妹妹的話,麵色驟變,神色焦急:“妹妹,你才十四歲,切不可想不開……”


    “夏杏,你尚有大好年華,去了京城,我可為你們姐妹尋更好的夫婿,何必選這最難的路?”柳嬌嬌也跟著勸道。


    夏杏卻是不聽:“不,我喜歡餘正哥,求姨娘成全。”


    “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並非不通情達理之人,也罷,我應允便是,但我有個條件,你嫁給他之後必須盯著他,不可讓他為他人做事,你能否做到?”


    夏杏點頭:“好!也望姨娘能善待我姐姐。”


    “這是自然!”


    柳嬌嬌最為信任的便是春桃了,而且此次春桃選擇站在自己這邊,她怎能不歡喜呢?


    餘正早就料到會被發現,若是在其他地方他尚可逃脫,可在船上,他又能逃往何處?


    他怕死,在柳嬌嬌讓戴釧抓著自己用刑時,他就全盤托出,聲稱他隻是被安排在柳嬌嬌身邊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並且商鋪銀子貪汙一半送給了林沐沐。


    其他的便再無其他。


    柳嬌嬌見他所言不似有假,這才放過他。


    於是船上到了一座小鎮補給時,餘正被戴釧砍斷了雙腿,再無恢複的可能。之後被戴釧拖上岸。


    戴釧本將餘正當作救命恩人,可柳嬌嬌說,餘正是奉她的命令去碼頭找個有身手的人來給自己當護衛,又是用她的銀子安頓他的,她也未嫌棄戴釧醜陋,所以他真正的主子應當是她才對。


    戴釧想想也是,若沒有柳嬌嬌的命令,餘正也不會去碼頭遇到自己。


    何況他見柳嬌嬌氣度不凡,決定跟隨她做事,月銀還是雙倍的,他也是為了自己。


    而餘正又不能讓自己吃飽飯?


    所以他狠下心斬斷了餘正的雙腿,為他匆匆止血後,奉柳嬌嬌的命令帶著昏迷不醒的餘正和夏杏去找了個醫館。


    卻又搶走了夏杏身上所有的銀子,冷聲道:“你可別怪我,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是死是活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夏杏一把拉住戴釧懇求:“戴大哥,看在餘正哥選中你的份上,給我們留一條活路吧!”


    戴釧一怔,最終留了五兩銀子給她們,算是報答餘正的恩情了。


    說完他便離開了,他還要趕迴姑蘇殺了餘正的義兄弟韓景知,唯恐他一朝得勢為餘正報仇。


    至於會經商的趙環還可以留著,用餘正的遭遇殺雞儆猴,並且強迫他簽下賣身契,讓他好好在姑蘇經營商鋪,若是做得好往後還可送他去京城發展,否則他吞並了那麽多銀子就將他送官。


    趙環根本毫無選擇的餘地。


    船上的春桃淚流滿麵地看著妹妹的身影消失不見。


    柳嬌嬌安撫她:“餘正背主,我不得不如此,至於你妹妹,你日後賺了銀子補貼她便是,總不會餓死的。”


    春桃紅著眼點頭道謝,想著妹妹留在這邊安穩生活也好,自己也會寄銀子給他們的。


    卻不知在春桃看不到的地方,柳嬌嬌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餘正沒了雙腿,能否活下來還難說,就算活下來了,夏杏一個小姑娘沒了銀子又怎能養活他?


    她柳嬌嬌豈能容忍他人的背叛?


    如今留他們一命都是看在上一世的情分上了。


    此時夏杏身上僅有五兩銀子,大夫隻為餘正包紮了傷口開了幾副藥,便讓他們迴去休養了。


    在這座人生地不熟的潭水鎮,他們不知該何去何從。


    最後還是夏杏求了大夫,才在其幫助下在一條巷子裏租了個小房子,一個月要一百五十文,夏杏隻租了一個月。


    其餘的要留著買藥和吃食給餘正補身子。


    餘正半夜高燒不止,她悉心照料,她深知憑自己一個弱女子和沒了雙腿的餘正根本無法生存。


    她不知柳嬌嬌有無派人盯著自己,所以硬是忍著沒有給京城的人傳信。


    她猜得沒錯,戴釧確實暗中觀察了五日,見餘正活過來了,猶豫片刻還是離開了。


    其實柳嬌嬌還有一道命令,讓他找幾個混混折磨夏杏,讓他們過得淒慘。


    柳嬌嬌的狠毒,他沒有異議,當初他就發誓,誰讓自己脫離苦海,他就效忠誰,他隻是忠於主子罷了。


    毀容後,嚐遍了人情冷暖的他隻信救命恩人。


    戴釧還是記得餘正的恩情的,最終低聲說了一句好自為之,便離開了。


    而餘正醒來後,眼中盡是對柳嬌嬌的切齒之恨,直接殺了自己倒也一了百了,可讓自己如此痛苦地苟活於世,他又怎能心甘?


    與此同時,他對夏杏的情感異常複雜。背叛兩位夫人的是夏杏的姐姐,亦是春桃害得他身殘,斷了雙腿。


    可她的妹妹夏杏卻心甘情願地嫁給他,並肩負起照顧自己的重任,他實在不知該以何種心境去麵對夏杏。


    夏杏也知曉他的想法,開口道:“餘正哥,是我們對不起你,你放心,不管你以後變成怎樣,我都會對你不離不棄,你……別怨我姐姐……”


    怎麽可能不怨呢?


    可看到一個小姑娘在自己麵前懇求,這段時間又無微不至地照顧,他也狠不下心來,隻道:“兩位夫人遲早會和柳姨娘對上,你姐姐她……”


    夏杏不傻,自然明白餘正所說之意,她就是懼怕柳嬌嬌鬥不過京城的兩位夫人,這才選擇放手一搏。


    到時候無論是她們兩方哪方獲勝,她們姐妹倆都會因為其中一人而活下來。


    否則,她們姐妹倆因都已賣身,根本毫無選擇的餘地。


    一人選擇一方,也能庇護另一方。


    這是她為自己和姐姐選擇的唯一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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