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粲率一萬精兵在白岩城下列陣,曹彬帶著剩下的人馬在後麵壓陣。


    段子標有些著急:“太尉,白岩城是大理的前沿防線,雖不似中原城池那般堅固,但白岩地處山穀,擁有地利,並非騎兵就能衝得上去的。”


    曹彬淡淡到:“王爺盡管瞧好了,看我精兵是如何破城的。”


    雖說大理如今歸順了中原,勝敗都不用段子標負責,但他還是不忍見王師兵敗。不過在他看來,曹彬有些傲,對誰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似乎中原就比大理高一等一樣。敗下一陣,殺殺他的傲氣也好。


    這實在是天大的誤會,曹彬是讀書人出身,不像普通的武將那樣大大咧咧,平日裏本就不善言辭,更何況和段子標又不熟,能夠說什麽?


    段子標正等著看好戲,前方忽地猛然一響,大地都震動起來。


    “發生了何事?”段子標急忙問到。


    曹彬仍是淡淡的:“王爺勿要驚慌,我前鋒營要準備攻城了。”


    隻見前方白岩城頭爆炸聲四起,硝煙彌漫,原本準備嚴防死守的朱玀大軍經受不住,唿喝著拚命往城內撤退。


    不出半個時辰,城牆被炸毀,曹粲率大軍進入城內。此時的朱玀大軍還來不及撤退,慌忙城內組織防線掩護大軍撤退。


    可惜任何防線在迫擊炮麵前都形同虛設,防守的朱玀士卒還未站穩腳跟,便被炮彈送上了天。


    曹粲順勢帶著騎兵衝鋒,五眼神銃架在馬頭,看見朱玀兵士隻管扣動扳機。一輪衝鋒下來,城內滿是朱玀士卒屍體。


    曹粲仍不肯放過一人,帶著大軍從北門追到南門,因城門狹窄,朱玀大軍急於逃命,兵士間相互踩踏,慘叫聲不絕於耳。


    趁此時,曹粲大軍再次架設起迫擊炮,朝南門猛轟,朱玀大軍實在扛不住,一個統領模樣的人衝到陣前跪下不住磕頭。


    曹粲示意將他押過來,那人操著半生不熟的官話大唿:“投降,我們投降。”


    城內來不及逃出的朱玀士卒,紛紛扔掉兵器雙手抱頭,乖乖蹲著不動。


    曹粲派人清點一下數量,城內城外來不及逃跑的朱玀士卒,竟有四萬多人。


    段子標簡直眼睛都看直了,仗還能這樣打?不過兩次交鋒,朱玀二十萬大軍損失大半,餘下的也不敢糾纏,隻恨爹娘少生兩條腿,拚命朝蒲甘境內撤退。


    照此速度,不出三五日朱玀軍便能盡數退往蒲甘,曹彬先前預計的時間還是太保守了。


    曹粲率前鋒營繼續追擊,一直到大理國與蒲甘的邊境線停下修整。至此,另一路大軍尚在路上,整個大理就已經光複。


    崔彥進此時帶著四萬大軍剛剛到達獐子河,為他做向導的是原大理國禮部尚書劉慶元。據他所說,過了獐子河,再有幾天路程便可到達永昌府。


    如果曹彬進軍順利,永昌府正是朱玀退軍的必經之地,倘在此設伏,必能全殲朱玀大軍。


    作為率領偏師的副將,崔彥進露臉的機會並不多,不過每次控鶴軍獲勝,他的賞賜都不會少。


    人貴有自知之明,崔彥進知道自己勇猛不如劉光義,治軍不如曹彬,所以一直安心帶著偏師給曹彬打下手。


    獐子河雖為河,但闊度、流量均不下於長江,且兩岸均為懸崖峭壁,過河不易。且對岸若設有伏兵,四萬大軍就會交代在這裏。


    劉慶元率先過河為崔彥進探路,確認安全後,四萬大軍開始過河。


    崔彥進帶著前鋒營率先過河,還未站穩腳跟,卻見前方山穀突然出現大量手持長矛,身著藤甲的兵士。


    “敵襲,敵襲。”崔彥進大喝:“前鋒營準備迎戰,保護尚未過河的大軍。”


    畢竟偏師,軍容氣勢都不如主力,前鋒營雖認真列陣,但總少不了一陣騷亂。


    崔彥進大怒:“將劉慶元拿來,本帥倒要問問,他是如何探路的。”


    劉慶元戰戰兢兢上前,其實他對行軍布陣一竅不通,之所以派他做向導,是因為大軍所過之處,都是些夷民部落,作為禮部尚書的他,懂許多部落的語言。


    “大帥,”劉慶元顫抖到:“下官先前探路時,的確未見有大軍。”


    崔彥進喝到:“那前方山穀中的大軍是從何而來?”


    一旁有幕僚插了一句:“大帥,怕是這劉慶元早投誠於朱玀,此次作為向導,隻是來引我大軍進入埋伏的吧。”


    “來呀,”崔彥進哪經得如此挑撥,怒喝到:“將劉慶元拿下,待本帥退敵後再行議罪。”


    “大帥,”前鋒營統領曹珝衝入帳來:“對麵藤甲兵越積越多,但並無攻擊我軍之意,且其兵士身上多有血跡,似是何處退下來的殘兵。”


    劉慶元為了保命,慌忙說到:“大帥,不如放下官前去溝通一番,以免發生誤會。”


    先前挑撥的幕僚又說到:“倘放你前往溝通,豈非放虎歸山?”


    曹珝說了句公道話:“大帥,劉大人孤身為我大軍向導,其父母妻兒尚在大理城中,況前方藤甲兵並無交戰之意,末將以為,劉大人應不是叛徒,可令其前往溝通,以免發生誤會。”


    曹珝本是曹彬次子,既然有他開口,崔彥進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劉大人,看在曹統領的份上,本帥暫且放你前去溝通,倘你若有不軌,步槍的射程你可是親眼見過的。”


    劉慶元趕緊執禮到:“大帥放心,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崔彥進倒還真派了兩個兵士端著步槍瞄準劉慶元後背,當然,這也隻是做做樣子。


    曹珝迴營後,大軍仍是嚴陣以待,不過趁此時候,已有更多的士卒過了獐子河。


    晚些時候,劉慶元出現在山頭,身後竟還跟著一群藤甲兵簇擁著一個少年。


    崔彥進和曹珝一同迎上去,劉慶元忙不迭指著少年說到:“大帥,容下官為你介紹,這位是真臘國大太子吳哥,下麵山穀中是從真臘國內撤出來的敗軍。”


    接著他又用真臘話和吳哥交流了幾句,那吳哥忽地跪倒在地不住磕頭,口中嘰裏哇啦不知在說些什麽。


    劉慶元解釋到:“大帥,此次西海四處大戰,乃是暹羅與朱玀密謀已久。兩國聯軍先是攻打我大理,後暹羅又兵發真臘。目下真臘全境已被暹羅占據,且暹羅對真臘皇室趕盡殺絕,吳哥太子這才帶著殘兵退入大理境內。”


    “此時真臘巴莫皇帝陛下正在前方阻擊暹羅追兵,吳哥太子聽說王師前來救援大理,所以懇請王師一並援救真臘,他願說服巴莫陛下,歸順中原。”


    吳哥太子仍是不住磕頭,崔彥進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太子無須多禮。”


    誰知吳哥太子拉住崔彥進不放,一個勁兒的鞠躬。


    一直挑撥的幕僚上期到:“大帥莫要上當,這幾個藤甲兵分明就是裝扮來引誘我大軍進入埋伏的。”


    吳哥太子仿佛聽懂了幕僚在說什麽,打開身上的包袱,裏麵有真臘國璽國書等東西。


    崔彥進問到:“劉大人,這些東西是真的麽?”


    “迴大帥,”劉慶元說到:“大理國與真臘國向有來往,這些東西是真的,不過大帥此來,是為援救大理國,並非為真臘。”


    曹珝不懂劉慶元的立場,開口問到:“既知大軍為救大理,你為何又引了吳哥太子前來?”


    劉慶元解釋到:“下官也是無奈,一來真臘與大理向來友好,二來下官也是為自證清白,那些真臘軍,真不是下官帶來的。這吳哥太子求得懇切,下官隻好引他前來,請大帥速將此軍情遞與朝廷,請皇上再發王師援救真臘。”


    曹珝說到:“皇上禦駕親征大理,即便軍情遞到汴梁也沒用,不如請吳哥太子隨大軍一同前往大理,將此間情形奏與皇上,恭請聖裁。”


    劉慶元將曹珝的決定翻譯給吳哥太子,他卻直搖頭,拉著崔彥進就要出營。


    “大膽,”曹珝大喝一聲,長槍將吳哥太子攔住。


    吳哥太子再次跪倒在地,不住磕頭。


    劉慶元動了惻隱之心,翻譯到:“大帥,吳哥太子的意思是巴莫陛下命在旦夕,已來不及前往大理恭請聖裁,請大帥速速發兵援救。”


    這倒讓崔彥進犯了難,雖然他不參與朝政,但周邊諸國一直奉中原為天朝上國,包括此次突然挑起戰端的暹羅也一樣。


    如今真臘皇帝危在旦夕,大理也等著援救,倒還真不好做決定。


    “大帥,”幕僚仍舊挑撥到:“大帥可千萬別上當,說不準這什麽吳哥太子在前麵就布了埋伏呢,大帥還是按既定計劃去救援大理吧。”


    曹珝有些聽不下去:“杜先生,倘真臘要埋伏我軍,擊我半渡不好嗎?為何多此一舉在前麵設伏?”


    幕僚撇撇嘴,退到了一邊。曹珝接著說到:“大帥,出征前皇上曾預測朱玀戰力並不強,父帥四萬大軍足以退敵。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真臘危在旦夕,不如由末將率前鋒營前往營救,大帥仍率大軍前往永昌府設伏,待末將解救真臘皇帝後再與大帥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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