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到柴宗訓幾人,但西王一點也不慌。


    馬來王就在船上看著呢,倘周師大軍上岸,即等同於侵占蘇祿國土,將來海外諸國還會有誰願意與中原來往?


    “爾等與侗王沆瀣一氣,盤剝我蘇祿子民,本王是否有德有能,與爾等無幹。倘再在此胡言亂語,休怪本王不客氣。”


    老隨從上前一步,撕扯著臉上的東西:“說你無德無能,當不得厚愛的,是本王。”


    老隨從臉上薄薄一層撕下來,露出東王的麵容。


    “啊,是大王。”一眾部落長老連連後退。


    原來當日柴宗訓先行前往蘇祿之後,樊若水總覺得心中不踏實。


    雖是調派了嶺南軍,但大軍若能直接上岸,倒也不須皇帝親自出馬,更不需要他這個使臣二次出使。


    思來想去,樊若水找到了東王。


    對於這個天朝使臣,東王還是頗為信任的。


    樊若水連哄帶騙,什麽易容微服私訪可好玩啦之類的,令東王很是動心,這才喬裝易容隨使團迴到蘇祿。


    中原使團忙著平定蘇祿局勢,東王便在島上四處閑逛,這微服私訪,果然比擺駕巡幸要有趣得多。


    不過看到蘇祿餓殍遍地,老百姓拿著大把的西王錢幣卻沒什麽用,瞬間又變得無趣。


    難怪柴宗訓一直覺得眼熟,先前還以為是造作局工匠,弄了半天原來是東王。


    海螺長老最為見機,看到東王後即刻跪下:“大王,推舉新大王之事全是西王一手策劃,臣等隻是隨聲附和而已,請大王明察。”


    “你這個兩麵三刀的家夥。”西王怒喝。


    東王淡淡到:“本王並沒有說爾等推舉新大王不對,你急著撇清作甚?”


    “啊?”海螺長老抬起頭來,一臉懵逼。


    海螺長老可以懵,但西王不能懵,侗王和三個王子的兵力折騰一晚,已是疲敝不堪,眼下他的兵力在港口占絕對優勢。


    現在求饒也許東王會暫時放過,但過後必定慢慢折磨至死,從未有聞造反能全身而退者,還不如趁此時候博一把。


    “既是沒有不對,敢問東王可承認推舉結果?”


    東王冷冷到:“承認又如何,不承認又如何?”


    西王說到:“既是承認,便讓臣將此間事務處理完畢,待迴到巴拉望島,再正式還政大王;倘不承認,臣也沒什麽好說的,但憑東王決斷。”


    “既是推舉新大王,那本王有沒有資格參與呢?”東王反問到。


    西王說到:“大王自然有資格。”


    “那好,”東王掃視一眼幾個兒子:“本王推舉大王子為新大王,各部族以為如何?”


    一群長老連聲附和:“臣等也推舉大王子。”


    東王根本不給其他人思考的機會:“既是各部族皆同意推舉大王子為新大王,自今日起,凡有號令不聽者,合蘇祿之力共擊之。”


    蘇祿實在太需要一個賢明的大王了,東王雖然有威權,但太貪玩。正好大王子與侗王政見一致,為免東王反悔,侗王趕緊轉身跪下:“參見大王。”


    各長老跟著跪下:“參見大王。”


    大王子嚇了一跳,慌忙跟著跪下:“父王,孩兒從未有過覬覦王位之心,況父王青春正盛,怎忍心丟下子民不管?”


    東王上前將他扶起:“兒啊,為父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如今蘇祿被西王折騰得民不聊生,正需要你這等開明之君撥亂反正,為父也好繼續享受中原繁華嘛。”


    “哼,”西王冷喝到:“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中原繁華,似你這等昏庸之輩,根本不配為君。”


    東王怒到:“你要如何?”


    西王說到:“本欲不動幹戈,奈何爾等畏此昏君如虎,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氣。”


    “來呀。”西王大喝。


    “在。”


    “給本王將在場人等統統擒住,敢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所謂擒賊先擒王,因為距離很近,眼看形勢不對,柴宗訓、董遵誨、慕容德豐三人朝西王撲過去。


    西王急忙後退大唿:“護駕,護駕。”


    董遵誨奪過一杆長矛一馬當先,西王兵士挨著即死,觸著即亡,柴宗訓和慕容德豐二人負責為他斷後。


    “哈哈哈,”雖處萬軍之中,慕容德豐毫無懼色,反大笑到:“蘇公子,自征遼後,這麽多年才終於又有機會與你並肩作戰,今日一定要殺個痛快。”


    “小心。”柴宗訓一劍刺出,慕容德豐身側西王兵士慘叫倒地。


    董遵誨越追越近,身邊僅有幾個兵士,西王急得大唿:“護駕,護駕,快護駕。”


    話音剛落,一支羽箭射過來,瞬間穿透西王身體。


    “呃…”西王慘叫一聲,口吐鮮血,不甘的撲倒在地。


    大王子舉起長弓高唿:“首惡已然伏誅,爾等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兵士轉頭,隻見西王屍身被董遵誨高舉在手上,頓時失去鬥誌,紛紛將兵器扔在地上站立一邊。


    “呸,”董遵誨將屍體扔在地上:“就這點實力,也學人造反。”


    戰亂迅速平息,方才在平亂中頗為賣力的二王子和三王子乖乖的站在一旁。


    東王失望的搖搖頭,二王子慌忙跪下:“父王,孩兒受逆賊蒙蔽,以至險些釀成大錯,幸好父王英明及時出現…”


    “你不用再說了,”東王打斷他:“待此間事了,你和老三一同隨本王去中原吧。”


    “啊?”


    “啊什麽啊,”東王說到:“本王疼你們,才將你們帶去中原,治理蘇祿這苦差事,就交給老大吧。”


    西王降卒被押下去,剩下大批的中原遺民仍等在港口。


    大王子上前到:“父王,這些中原遺民不能放走,否則蘇祿國庫收入將大受影響。”


    “嗐,”東王說到:“本王焉能不知?隻是西逆已傷了遺民的心,想留也留不住啊。”


    大王子思慮一陣,站上高台大唿:“中原的遺民們,迫害你們的逆賊西王已被擒,你們可以迴鄉重建家園啦。”


    遺民們一副冷漠的神態,似乎對西王是否被擒沒興趣。


    大王子繼續說到:“西逆財產將盡數充公,被焚毀的宅院,一律由朝廷出資複原,凡留下來繼續貿易者,免征一年丁稅,港口貿易稅也酌情減免。”


    以現實來講,侗王對中原遺民一向多有照顧,挑起本地人和中原人之爭的一直是西王。


    眼下西王伏誅,朝廷出資重建家園,而且還能免稅,對這些遺民很有誘惑性。


    雖然根在中原,但已在蘇祿繁衍數代,早已習慣這裏的生活,迴到中原之後一切又得重新開始。兩相比較之下,還是留在蘇祿好一些。


    大王子又說到:“大家無須擔憂,是走是留,本王並不強求,即便去了中原,他日若仍願迴蘇祿,本王依然歡迎。”


    “好了,天色不早,想走的繼續留在港口,待中原艦船來接;願留的,速迴城中衙門登記造冊,本王也好安排兵丁一一為你們重建家園。”


    “暫時做不了決定的,也可迴城中逗留,屆時願留願走依然自由。”


    如果來去自由,許多遺民便沒了後顧之憂,紛紛起身準備迴城。


    唯有蘇祿陳氏,堅定不移的準備迴中原,此時陳烈鈞正與侗王告別。


    “侗王,陳氏曆代皆受王府大恩,本該結草銜環相報,奈何故國召喚,隻能就此惜別。他日若有緣中原相會,陳氏必報侗王厚恩。”


    侗王笑到:“不用等他日啦,待此間事了,本王便隨東王一道,去見識中原的花花世界,到時候可得好好叨擾你陳家咯。”


    一旁的大王子急忙問到:“小侄尚未正式登基,王叔就要走?他日若蘇祿有難,小侄該問誰?”


    侗王長出一口氣:“大王盡可放心,中原為了他的貿易,不會讓蘇祿亂的。再說蘇祿之所以有難,也是因為我們這些老家夥存在。”


    “世人皆知蘇祿三島,誰曾領會蘇祿是一個完整的朝廷?正因為西王侗王的存在,以至於東王行事多有不便,不如趁此時全都推倒重來,完全仿中原官製,建立一個新的朝廷。從此以後,蘇祿隻有大王,有宰相,有大統領,大王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所有人都在善後,沒人想到還有個馬來王滯留在船上。


    原本隻想學習一下蘇祿的先進經驗,好死不死卻遇上西王造反。


    以馬來王的視角,整個港口的拚殺盡收眼底。那個爭鬥一開始便撲向西王的大統領,一看就是中原人。那身板,那氣勢,直如天神下凡一般,以一敵百完全不在話下。


    早聽說中原有堅船利炮,且在港口也見到過中原不用靠風,冒白煙就能動的大船。倘中原兵士都是這般,打個馬來、蘇祿、爪哇,還真似砍瓜切菜一般。


    轉頭遠遠的能看到中原水師艦船,先前島上殺得天昏地暗,中原艦船卻沒有絲毫異動,看情形便知,根本無意染指蘇祿。


    馬來王正在尷尬是走是留的時候,蘇祿兵士衝上了船。


    對於這個異邦的大王,蘇祿兵士還是挺客氣的,隻是請他下船,方便搜查西王餘黨。


    不得已,馬來王隻好帶著他的使團,下船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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