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會館。


    趙德昭高舉酒杯:“蘇公子,眾臣皆以為你沉迷蒸氣機,其實我知道,你是在為天下萬民謀福祉。”


    “此事不提也罷,”柴宗訓說到:“待蒸氣機完全成型後,所有人便會知道我的苦心。”


    “來,”趙柔也高舉酒杯:“為苦心,為福祉,幹一杯。”


    三人一飲而盡,本是為喝酒出來,氣氛很快熱烈起來。


    喝酒之於柴宗訓來說,其實並不癡迷於這個行為,或這個味道,隻是他喜歡那種喝過之後微微上頭,有些暈暈乎乎的感覺,那個時候什麽沉迷蒸氣機,什麽萬民福祉,都不在話下。


    “來來來,”柴宗訓再次舉起酒杯:“酒酣胸膽尚開張,再來一杯。”


    三人喝到酩酊時,趙德昭搖搖晃晃起身:“蘇公子,我不行了,我得去出恭。”


    柴宗訓哈哈大笑:“小趙,你每次都這樣,喝酒便偷奸耍滑。”


    趙德昭說到:“誰能跟你蘇公子似的千杯不醉呢。”


    他一走,柴宗訓舉起酒杯:“來,郡主,我與你對飲。”


    哪知一個不穩,手中酒杯掉落,柴宗訓也趴在桌子上。


    趙柔慌忙過來扶起他:“蘇公子,你怎麽樣?”


    柴宗訓呢喃到:“我沒事,再來。”接著又閉上眼睛。


    趙柔扶著柴宗訓,看著他的麵龐好一會兒,情不自禁伸手去撫。


    柴宗訓眯著眼睛迷迷糊糊推開她的手:“別碰我。”


    趙柔心下不服,說到:“我就要碰,就要碰,論家世,論長相,論學識武藝,我哪不如皇後了,你為什麽不納我?”


    柴宗訓微眯著眼睛,斷斷續續說到:“你處處學皇後,卻處處不如皇後。譬如那日獵場遇到狼群,你雖看上去豪邁,但我記得狼血噴在身上之後你卻害怕嫌棄不已。皇後是上過戰場的,她的氣質,你學不來。”


    “便連喝酒,你也不如皇後,看看你的桌下,濕了一大片。酒品即人品,不能喝便承認,還落了個耿直。不能喝卻裝,你騙鬼呢。”


    聽到這話,趙柔氣憤的一推,柴宗訓又趴在桌子上唿唿大睡起來。


    趙德昭搖搖晃晃的迴來:“柔兒,時候不早了,該送皇上迴宮,我們也該迴去了,免得父王擔憂。”


    翌日睡得飽飽的醒來,柴宗訓隻覺神清氣爽,昨晚說過些什麽已然忘記。


    處理完朝政後,柴宗訓攜符昭一起去向太後請安。


    “孩兒給母後請安。”


    “皇兒免禮。”


    太後此時正在閑坐,順口問到:“哀家聽說皇兒最近在做什麽蒸氣機,以至於山川震動?”


    “沒有的事兒,”柴宗訓說到:“朕隻是在設法改進民生,開年到了夏日,太後便自然知道了。”


    符昭也附和一句:“太後放心,皇上本不是那等胡作非為之君。”


    太後會心以笑:“哀家知道,有你在皇上身邊,哀家自然放心。”接著又轉身到:“青花,去把蜜餞拿出來。”


    一旁的侍女應了聲之後,轉身拿了盒零食出來。


    “這是哀家身邊的老人,依大名口味做出的蜜餞,昭兒拿些去嚐嚐。”


    “謝太後。”


    符昭捧過蜜餞,貪婪的聞了下香氣,隨即趕緊放下轉頭空嘔起來。


    “怎會如此?”太後有些緊張:“莫不是不喜歡這個味道?”


    符昭連連擺手,卻又空嘔不止。


    “莫不是身體不適?”柴宗訓說到:“快些宣太醫來看看。”


    空嘔一陣後,符昭好了些:“當是午飯食得過飽,並無大礙,無須勞煩太醫。”


    “不行,”柴宗訓說到:“這一陣朕忙於雜物,疏忽對你的照顧,須得太醫看過有個確切的結論朕才放心。”


    不一會,太醫來了,侍女扶符昭躺下,一方絲帕蓋於手腕,太醫開始診脈。


    診過脈後,太醫拱手到:“敢問皇後娘娘,上次行經是何時?”


    符昭有些迷糊:“不太記得,應該有兩三個月了吧。”


    太醫隨即轉身跪下:“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後娘娘有喜了。”


    大婚近兩年,一直沒懷上,現在卻突然有喜,柴宗訓有些不敢相信:“你確定?”


    太醫迴到:“臣焉敢欺君?迴皇上,臣確定。”


    “好,好,”柴宗訓手舞足蹈起來:“賞,賞,重重有賞。”


    “微臣謝過皇上。”


    符昭突然有喜,令柴宗訓心境大為變化。


    這孩子,是算現在的柴宗訓的,還是算現代柴宗訓的?


    按遺傳學來說,應該算現在的柴宗訓;可柴宗訓以現代思想將孩子撫養成人,那該算現代的了吧。


    接連多日,柴宗訓連造作局也不去,隻陪在符昭身邊,把她當個國寶看待,生怕磕了碰了。一向不太喜歡人伺候的他,將他那邊的宮女全調了過來服侍符昭。


    符昭頗不自在,嗔到:“哎呀,我有手有腳,你叫那麽多人過來幹嘛。”


    “莫要生氣哦,”柴宗訓現在說話輕聲細語:“聽說大人生氣,生下的小孩會很醜的。”


    “你派這麽多人跟著我,我不自在嘛。”


    “好,好,我馬上把她們調走。”


    此時太監萬華上前到:“皇上,造作局何大人派人來稟報,蒸氣機已安裝於鐵船之上,請皇上移駕造作局指正。”


    “好,好,”柴宗訓連連拍手:“這可真是雙喜臨門。梓潼,你且照顧好自己,我去去就來。”


    到了造作局,那輪船跟他想得大相徑庭。


    船不夠大,一套動力係統便占了三分之一的地,船頭高高翹起,船尾卻深埋水中,晃晃悠悠冒著黑煙在水中緩慢前行。


    何輝站在船頭興奮的朝柴宗訓招手:“皇上,火輪船能動啦。”


    “何卿,你且下船,朕有事說。”


    何輝跳下船:“皇上,隻要帶足煤塊,將來與南唐水戰,王師再也無須水手,每船都會有足夠的兵力。”


    柴宗訓嗤笑一聲:“以你這龜爬速度,再多的兵士也隻能被圍毆,況船首翹那麽高,對手隻需輕輕一撞便會翻船,還是設法改進吧。”


    “皇上,此火輪船無須人力便可自動,已勝過南唐水師良多。”


    “勝過南唐水師也值得說麽?朕要的是無敵艦隊,為我大周征戰四海。”


    “皇上,臣愚鈍,不知如何改動,還請皇上示下。”


    前世柴宗訓可是心中有渦輪,開啥都帶t的人,怎能容忍輪船跑得慢?


    “何卿,你可見過鯨魚?”柴宗訓問到。


    何輝搖搖頭:“迴皇上,臣隻在圖畫上見過。”


    柴宗訓說到:“前次征嶺南之時朕有幸見過,此物長達十數丈,重逾千鈞,在水中卻來去自如,可日行千裏。朕便想,若以鯨魚之態做船,必能行得更快。”


    “另外,既是一台蒸氣機不夠快,可將兩個鍋爐同時放置於船中,鋪設管道至船尾帶動兩台蒸氣機,同時船兩側亦可預埋管道,各放一個稍小些的蒸氣機,輔助轉向。”


    “目下既是有行車可起吊重物,你便用現有技術,將船能造多大便造多大。”


    “臣遵旨。”


    技術類的事情確實費腦,而且還隻能像擠牙膏那樣一點點讓何輝接受,要是說得太過天荒夜談,被人發現是重生迴來的就不好了。


    況且這時候的冶煉和材料技術雖然領先於西方,但跟近現代比還是有些差距的,隻能盡力做到最好。


    “朕還有一事叮囑,”柴宗訓說到:“這火輪船你可廣招工匠大肆造作,然必須進行分段,且前後段不得互通,勿使諜者盜走朕與卿苦心鑽研出來的技術。”


    “皇上放心,”何輝說到:“造火輪船的工匠,均是臣精挑細選出來,絕不會背叛朝廷。”


    “平日裏也須對工匠多關心,待他們技術熟練後,可都是國寶,勿使其太過勞累。”


    “皇上放心,”何輝說到:“目下工匠們幹勁大著哩,便是讓其休息都不肯。”


    “哦?”柴宗訓問到:“何卿是用了什麽方法?”


    何輝有些不好意思:“臣也沒用什麽方法,隻是造火輪船涉及到的單位和數值太多,臣便仿皇上之舉,以工匠名作單位,令其可流傳青史,他自然便會賣命了。”


    這何輝腦子果然機靈,柴宗訓笑到:“妙,妙,火輪船之事交給卿,朕安心矣。”


    分段製造雖然能保證技術不外泄,但造輪船之事動靜太大,消息還是傳到了南唐。


    馮延巳已被貶出江寧,作為他兄弟的馮延魯也老實了許多,一向作為綏靖派的他竟然上奏到:“國主,臣聽聞中原在造新式戰船,國主不可不防。”


    眼下修複大庾道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一向優柔的李煜轉頭問到:“王叔怎麽看?”


    南唐兵馬大元帥,王叔李景達對到:“國主勿憂,中原向來缺水,且不論他造出的戰船有多新式,終歸不如大唐水鄉。況中原還指望著大庾道與海外通商,怎敢輕啟戰端?請主上勿信謠言。”


    “王爺切勿大意,”馮延魯說到:“下官聽聞中原皇帝正下令以鐵造船,若果成功,我大唐木船怎是對手?”


    “什麽?用什麽造船?你再說一遍?”李景達追問到。


    “鐵。”


    “哈哈哈哈哈,”李景達連眼淚都笑了出來:“以鐵造船,豈非緣木求魚?便連黃口小兒皆知,鐵入水即沉,豈能造船?”接著他又拱手到:“國主且放心,中原此舉便是其自取滅亡之開端,待大庾道通商,國庫充盈後本王即刻便練出背嵬軍,收複我江北十四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逆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烈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烈玄並收藏逆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