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七嘴八舌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過分。


    如果不是有陸遠舟擋著,孟夏未感覺那些人恨不得衝到跟前把她的帽子給掀了,來逼問答案。


    “抱歉,關於今天的訴訟我暫時無可奉告。”她淡然一笑,“非常感謝各位的關心。”


    孟夏未的態度很好,聲音也溫柔,完全沒有富家太太高高在上的姿態。


    盡管如此,仍避免不了有心之人趁著混亂興風作浪。


    往法院台階上走的時候,突然聽到後麵傳來一道刺耳的聲音。


    “孟小姐,如果有事實表明當年你父母雙雙背叛家庭,你會作何感想?”


    話已落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孟夏未轉過頭,看見了人群之外站著一位穿著灰色襯衣的男子,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


    六年不見,這位孫記者看上去有了大變化。


    以前有些莽撞的局促緊張消失不見,反而多了幾分上位者的遊刃有餘。


    沒想到今天會遇見老熟人,孟夏未頓住腳步,眼神明顯清冷。


    “孫記者,話可不能亂說,隨意誹謗他人是犯法的。”


    大家好奇的視線都看了過去。


    “紀太太,無意冒犯。”孫記者聳聳肩膀,雙手一攤,甚至無辜道,“我也隻是聽說的,沒別的意思,還望見諒。”


    今天如果不是這麽多人在場,孟夏未肯定是要走過去跟他當麵對峙的。


    想要問問六年前那篇失之偏頗的報道到底是從何而來?


    江時宴明明是受害者,卻要被誣陷成不遵守交通規則而自作自受的加害方。


    見情況不對勁,陸遠舟俯身在旁邊提醒:“孟小姐,我們該進去了。”


    孟夏未沒再說什麽,轉身往法院走。


    這一切都被不遠處坐在車裏的紀庭琛看到,他眯了眯森冷的眼眸,神情不悅。


    路秘書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他抬頭看一眼後視鏡,小心翼翼觀察著後麵紀庭琛的表情,說:“紀總,你預測的沒錯,果然那人又露麵了。”


    “沒辦法,有些人就是太貪心了。”紀庭琛冷笑,“什麽都想要,隻會害了自己。”


    外麵的人群散去,他才下了車。


    進去庭審現場的時候,前麵的旁聽席位已經坐滿了。


    紀庭琛就隨意在後麵找了個位置坐下。


    不一會兒,他旁邊跟著有人坐下。


    裴知聿笑著打招唿:“紀總,幾天不見了。”


    是真沒想到他今天會過來,紀庭琛愣了愣,忍不住說:“裴總,工作不忙嗎?你未免對我老婆的事情也太上心了。”


    “當然忙啊,就是忙裏偷閑過來的。”裴知聿態度坦然,“夏未妹妹的事情比工作重要多了,當然得親自過來。”


    搞不懂這家夥到底是揣著什麽心思在孟夏未身邊打轉的。


    如果真的隻是因為眼角膜捐獻,倒也不必如此,安靜不打擾就是對雙方最好的祝福了。


    總感覺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原因。


    紀庭琛直截了當問:“裴總,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瞞著我?”


    “什麽裴總?多見外。”裴知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眉,“說起來,我比你大兩歲,喊一聲哥總不過分吧。”


    對,就是這種感覺。


    仗著兩歲的年齡差,裴知聿總總心心念念著著想當他哥。


    紀庭琛淡淡瞥了一眼,微微側著身子拉開距離。


    “離遠點,別跟我套近乎。夏未都還不知道阿姨的事情,我可不想到時候被牽連了。”


    裴知聿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靠在椅子上:“沒想到,堂堂紀總還懼內啊。”


    紀庭琛懶得費口舌,直接問:“你到底想要怎樣?希望這次的工作結束之後,你不要過多糾纏她。”


    “怕是不太行。”裴知聿看著跟在法官後麵往原告席上走的人,平靜道,“我以後還打算長期合作,希望人們以後記住她是著名孟攝影師,而不是紀太太。”


    被告席那邊坐著江皓遠。


    陶欣月和江晚晴坐在陪審席的第一排。


    這麽一看,姐妹倆確實長得不一樣。


    江晚晴眉眼間都帶著她媽媽的尖酸刻薄勁兒,而孟夏未更多隨了孟若閑清冷倔強的性子。


    一家三口還真是整整齊齊。


    陶欣月一改往日柔柔弱弱的樣子,打扮的十分洋氣,挺直了腰板端坐著,完全是理直氣壯的女主人姿態。


    也是,佩戴著價值七位數的昂貴珠寶,還有江太太的名分,至少也能給她一些底氣。


    旁邊的江晚晴就更囂張了,嘴裏嚼著口香糖,視線漫不經心的看向原告席。


    與此同時,孟夏未也淡淡掃視一圈,剛好與她四目相對。


    江晚晴的唇角勾起淺笑,自言自語:“妹妹,誰又比誰高貴呢。”


    一想到泰和公司是外公一輩子的心血,孟若閑近三十年來忍辱負重,孟夏未心裏就惱火。


    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把那三個人痛打一頓。


    輕唿一口氣,孟夏未斂迴視線。


    她下意識攥緊手指,暗暗發誓今天的官司一定要贏!


    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覺察出孟夏未的異樣,陸遠舟低聲問:“緊張了?”


    “沒。”孟夏未搖搖頭,“就是生氣,想發火。”


    陸遠舟安撫道:“保持冷靜,不要被他們帶動情緒,更不能被看出破綻。”


    “嗯,我知道。”


    孟夏未垂下眼眸。


    很快,法官宣布庭審開始。


    雙方很快就圍繞著案件的關鍵問題對峙起來。


    各執一詞。


    被告律師一口咬定了妻子去世時,雙方還沒離婚,因此江皓遠有權處置其名下財產。


    而且,這幾年來,江時宴的醫藥費也都是由他來支付的。


    算是擔負起了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江皓遠恬不知恥,甚至還說出了孟若閑早已知道他出軌的事實。


    又聲稱自己知錯就改,迴歸了家庭。


    後來是在原配去世之後,才跟現任妻子在一起的。


    還狡辯說泰和公司是經營不善和外部原因導致破產的,並不存在逃稅漏稅和轉移資產。


    江皓遠的這番言論,徹底顛覆了孟夏未之前對他的印象。


    饒是知道他厚顏無恥、唯利是圖,但也不知道竟會做到如此地步。


    變得不像她爸爸了,根本就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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