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羽希笑著提議:“既然遇見了,周總要不要過去坐?”


    陳舒冉眼裏明顯閃過一抹驚恐,快速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身體不太舒服,就先走了。”


    她是如此驚慌無措,以至於連椅子上的包包都忘記了拿。


    “舒冉,你怎麽了?”


    看著她的背影喊了一聲,周博宇拿起包包,略作抱歉說:“不好意思,我們改天再約。”


    在餐廳門口的路邊追上了陳舒冉。


    周博宇伸手拉住她,急切問:“你身體不舒服?那我送你去醫院吧。”


    “我……”陳舒冉的眼中充滿了無辜和委屈,“你都認識紀總的妹妹了,也拜托她了,為什麽還要我在紀總麵前幫瑞宇公司說好話?知不知道,會讓我很為難的?”


    害怕被拆穿她其實對瑞宇公司拿到招標文件並沒什麽作用,就先直接倒打一耙。


    周博宇愣了愣,伸手將陳舒冉摟在懷裏,溫聲安撫:“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到了。是我太想拿到申泰的項目了,想著可以有多重保障,所以才拜托了紀羽希。”


    “但是,我覺得之所以能讓紀總下定決心,還是因為那晚在海城晚宴上的見麵,謝謝你幫了我。”


    聞言,陳舒冉勾唇笑了笑。


    就知道周博宇怎麽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隨意勾勾手指就會過來。


    稍作平複了情緒之後,周舒然坐在副駕駛上,好奇問:“你知不知道跟紀羽希一起的那女生是誰?”


    “江晚晴啊。”周博宇介紹說,“她就是孟夏未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現在在華晴公司上班。”


    同父異母的妹妹?


    難道……江晚晴那天晚上的出現不是偶然?


    她會不會看到了什麽?


    應該沒有吧。


    這天下午,孟夏未一直待在醫院了。


    哥哥還是老樣子,並沒什麽大的變化,她就坐在床邊碎碎念著說了近來的一些事情。


    就跟小時候一樣,孟夏未受了委屈或是心裏難受,第一時間就會去找江時宴。


    知道哥哥是會為她打抱不平的。


    可是現在,江時宴隻能安靜躺在床上,眼神呆滯,沒什麽意識。


    之前,主治醫生還叮囑過說要讓家屬多跟病人說說話,或是播放一些他比較喜歡的音樂,或許能夠喚醒。


    早兩年,這些努力都做了,現在仍無濟於事。


    孟夏未握著哥哥的手,輕輕摩挲他的皮膚,感受他的體溫。


    想問一句,這樣活著難受嗎?


    可怎麽也得不到迴應的。


    護工叔叔看孟夏未呆呆的樣子,笑了笑,溫聲道:“有什麽話,你盡管說就好了,別有什麽顧慮,哥哥肯定很想知道你最近過得好不好。”


    “好像也沒什麽可說的。”孟夏未輕扯了下唇角,“說了,隻會讓他更擔心。”


    護工叔叔無奈搖搖頭,就隻好先下樓吃飯了。


    江時宴喜歡錄音,之前他生日的時候,孟夏未還送過他一支錄音筆。


    醫生說過,可以多講一些過去的事情來刺激病人,就把過去的很多錄音都拷貝下來,放在平板電腦裏每天讓他多聽聽。


    —— —— ——


    孟夏未打開平板電腦,隨便選了一段,摁下播放鍵。


    然後她懶懶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拿起手機看。


    紀庭琛半個多小時前有發來信息。


    [夏未,你在哪裏?]


    自從跟紀羽希鬧進了派出所之後,孟夏未這兩天有點刻意逃避紀庭琛。


    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麽,反正看到紀家人就覺得心煩。


    思忖片刻,孟夏未還不知道該迴複什麽,索性就直接關掉了手機。


    在她閉目養神的時候,正在播放的錄音裏突然傳出“你好,我是……”的女聲。


    這聲音聽上去怎麽有點熟悉?


    好像是……


    孟夏未沉默著看過去。


    突然,監測儀上麵顯示的心率開始波動,血壓也跟著不穩,儀器發出滴滴的警報聲。


    孟夏未立刻站起身,慌忙唿叫醫生。


    醫生進來病房幾分鍾之後,江時宴的各項數據就恢複正常了。


    不是第一次看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但孟夏未還是久久不能平靜。


    醫生解釋說,病人偶爾出現這樣的反應屬於正常現象,但是否能漸漸清醒過來還不確定。


    現在江時宴的狀態需要長期臥床,需要依靠鼻飼營養的支持,也很容易會發生一些感染。


    隻是一些小的感染就很可能會危及到他的生命。


    還以為是有蘇醒的跡象了,醫生的一番話給孟夏未潑了冷水。


    “當然,我剛剛說的隻是基於以往病例的經驗之談,你哥哥的情況還需要結合他自身條件看。”頓了幾秒,醫生又問,“你剛剛是有跟她講話嗎?”


    孟夏未搖搖頭說沒,她那會兒隻是在看手機了。


    她扭頭看到床頭櫃上放著的平板電腦,想到了一種可能:“醫生,有沒有可能是聽到錄音給刺激了?”


    “什麽錄音?”


    “就是我哥出事之前的一些日常對話。”


    護工叔叔也想起什麽:“對,之前他聽到一些錄音就有有點反應。”


    “或許有這種可能性。”醫生建議,“以後日常護理工作中可以多聽些錄音來刺激病人,但要控製次數和時長,多觀察一下他的反應。”


    “知道了,謝謝。”


    在病房待了一會兒,孟夏未拿著平板電腦下樓,坐在車裏。


    她一遍遍聽著剛剛播放的錄音,在“你好,我是”這四個字不停前進倒退。


    搞不懂江時宴怎麽突然在這後麵按了暫停鍵,沒有錄上後來兩人的對話。


    可那女聲真的很熟悉。


    會是……


    篤篤篤——


    正在這時,有人在外麵敲擊車玻璃。


    驚得孟夏未心裏一顫。


    她轉過頭,看到了站在外麵的紀庭琛。


    孟夏未怔了兩秒,打開車窗:“紀總,你怎麽在這裏?”


    “因為你躲我。”昏暗燈光下,更顯得紀庭琛眸光幽深,盯著她看,“吃飯沒?”


    孟夏未被看得心虛,閃躲視線:“沒胃口,不想吃。”


    華燈初上,陰沉沉的烏雲低垂著,憋了一天的雨終於在這個時候落下來。


    紀庭琛繞過車子,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淅淅瀝瀝的雨滴敲擊在玻璃上,折射出斑斕的光。


    兩人都不說話,車裏的氛圍曖昧又微妙。


    紀庭琛開口問:“要迴家嗎?”


    孟夏未搖頭:“不想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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