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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情形,許悟多想上去相勸啊,可是做不到,隻能幹著急。


    關龍顯然還在氣頭上,沉默著扭轉身進屋去。取得“勝利”的關容山見姐姐低垂著頭,瞬間沒了玩樂的性子,屁顛屁顛跟著父親離開。剛才還嬉鬧的狗子鴨子,仿佛看得懂主人臉色一般,也悄然躲進窩裏。


    院子裏獨留關容楓一人,不,還有旁觀者許悟。


    關容楓頭壓得很低,加上個子矮,許悟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此時她究竟哭得多傷心。


    許悟多想安慰她一下,蹲下身子一看,反而看到意想不到的表情。


    關容楓緊咬下唇,硬是把本要噴薄而出的眼淚憋迴去,擠出了一句:“娘……”


    許悟大叫:“對呀,快去找媽媽投訴去。”


    小女孩聽不到許悟的唿叫。許悟衝進屋內,想看看母親此時在做什麽,不料隻有兩個房間,沒花多少時間就找了遍。


    此時關家夫人正好迴娘家,小女孩失去了唯一可以傾瀉感情的對象。沮喪的她一屁股坐在原地,暗下決心,這個容不下自身的家門,再也不想踏入。


    太陽的光芒變得柔和,挨著山坡慢慢下沉。許悟就在關容楓身旁席地而坐,陪她看夕陽。


    突然,一個疾速的身影奔來,從背後一手摟住關容楓上半身,另一手捂住她的嘴。關容楓瞳孔撐大,隻瞪了兩下腿便失去意識。


    什麽情況!許悟驚得彈地而起,隻見那男子體態輕盈,麵龐瘦削,捂住關容楓嘴的指尖,留著修長且尖銳的指甲,看見手中“獵物”昏迷,露出了滿嘴獠牙,甚是驚悚。


    男子單手一甩,把關容楓扛在肩上,邁開步子,輕鬆跳過矮籬笆。


    “快救人呐!”許悟情不自禁朝著屋內大叫一聲,趕緊跟上前去。


    屋內的父與子照常做著自己的事,等他們察覺到院子裏的異樣,已是半小時後。


    小樹林裏,許悟在男子身後拚命追隨,感覺被越甩越遠,驚歎那人扛著人還能健步如飛。


    跑了一陣,許悟才想起,自己是沒有實體的“旁觀者”,完全可以無視障礙物,於是任由樹木穿過身體,選了最近的直線,才勉強跟上男子步伐。


    約摸跑了半個時辰,男子才停下腳步,許悟已經兩腿酥軟,這輩子從沒有過這麽大的運動量。


    “嗙!”


    男子把關容楓重重摔在地上,小女孩“哎呀”一聲,表情痛苦,逐漸恢複意識。


    許悟咬牙切齒,恨不得突破次元壁,狠狠地揍那男子幾拳。


    待到關容楓睜開眼睛,透過篝火,看清楚綁架者兇惡的臉,恐懼感迅速占據了她的內心。再怎麽堅強,也隻是十歲的孩子,她再也忍不住淚水,心裏反複浮現的,是母親慈祥的模樣。


    關容楓扭動身體,發現雙手雙腳都被繩索捆綁住。


    男子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冷冷地講道:“別有逃跑的想法,你逃不出我的掌心。隻要我想,瞬間就能殺了你。”說完,伸出那雙留著尖銳指甲的手掌,在火光投射中,影子完全籠罩住關容楓無助的小臉。


    關容楓害怕得低下頭,卻馬上被那長指甲挑起下巴,不得不近距離看那張邪魅的臉龐。


    小女孩可憐楚楚,渾身顫抖,不敢言語,默默閉上眼睛,垂下兩行淚。


    男子就這麽挑著臉,過了許久,露出得意的笑容:“仔細看,你長得還不賴,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賣?賣到哪裏?我不要!我想媽媽,媽媽你在哪……


    關容楓內心已亂成一團,她把在這個年齡認知範圍內所能想到的最糟糕下場都過了一遍。


    “吃吧,別餓死了,我就白忙活了。”男子說完,從篝火中取出一根小樹枝,上麵串著一隻焦黑的老鼠。


    再聞那股難以言表的氣味,關容楓當下覺得反胃,把頭扭轉到一旁。


    “吃不吃?”男子咬牙問道。


    過了半晌,關容楓仍舊沒有迴應。


    男子失去了本就不多的耐性,從腰間取了一束長鞭,延展開來足有三四米長,說道:“不吃,別怪我不客氣。我很不想在你身上留下痕跡,那樣錢要打折扣。”


    “快吃啊!”許悟忍不住大喊,因為他剛才親眼所見,男子隻輕輕揮了一下鞭子,就拍死了全力狂奔的老鼠。


    關容楓如此瘦小的身軀挨這一下,實在無法想象。


    男子高高舉起鞭子,許悟已經驚得雙手遮住眼睛,這段“記憶”他不想看了,多麽可怕的迴憶,隻是找不到中斷的方法。


    “啊!”


    黑暗之間,許悟聽見的哀嚎聲與自己認知不同,那是來自男子的聲音。


    許悟睜開眼看,男子胸前貫穿出一柄長刃,雙眼緊閉。


    “唰。”


    長刃從他胸口拔出,男子頃刻間倒地,身後顯現出一個藍袍道士模樣。


    那道士見關容楓神色緊張,露出比諧星還滑稽的笑臉,與剛才嚴肅冷峻的表情相差甚遠,說道:“放心,我沒有讓他死,他中了我的永眠之劍,永遠醒不來。山裏野獸繁多,也許他的身軀都留不了多日。”


    道士說話間,從敞開的衣兜裏掉出一張紙來,飄到關容楓眼前,上麵寫著工整的字跡。


    “環子,這是我寫給你的第五十封情書。別再拒絕我了,好嗎?若嫁給我,我願意一輩子幫你清洗所有衣物,煮好每一頓飯,把你喂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我已經把家裏的菜地都拔光了,重新播上了你最愛吃的芋頭。等到那些愛情的種子生根發芽,我願意陪你吃一輩子的芋頭,燒出芋頭飯、芋頭粥、芋頭餅、芋頭麵、芋頭湯。為了你,我把道號改為了‘芋頭道士’,我不介意你直接叫我‘小芋頭’。期待你的佳音。”


    芋頭道士發現自己的情書掉落出來,小心翼翼地撿起,輕輕放迴衣兜。


    這人肯定是個好人,而且是注定單身一輩子的老好人。看完書信,關容楓和許悟心生同樣的判斷。


    芋頭道士伸出長劍,把關容楓手腳上的繩索一並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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