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禁閉室出來後,溫故沒有停留,直接去了實驗室。


    她先看了種子,然後觀察記錄,判斷移植到試驗田的時間,然後便打開電腦,看祁修瑜給她的清繳名單。


    十六個人的信息都被填充上去,他們有男有女,均勻分布在四個年級不同的學院。其中四個人已經退學,剩餘的人中,有八位特招生清繳組已經完成“清繳任務”,還有四位正處於待完成當中。


    至於清繳組的清繳手段,祁修瑜給的信息並不全。比如那四位退學的人,隻寫了“退學”兩個字,並不清楚是由於他們手段殘忍導致的,還是直接勒令他們退學。


    但不論是哪一種,對進入霍華德的人來說,都算是毀滅性的打擊。


    剩餘的八個人的清繳手段也隻有簡述,例如“宴會賽題”,“宴會祭品”,“關押至器材室”……


    溫故看著這份名單,用紅筆圈出了兩個名字, 蘇弛和孟忍冬。一個被選為宴會祭品,一個被關至器材室四天。前者是新聞與傳媒學院的一位姑娘,後者是計算機學院的新生獎學金獲得者。


    溫故看著後麵的清繳手段,沉默了良久。她站起身看著已經有冒頭趨勢的嫩芽,思慮萬千。


    終於,她還是拿起了手機,撥打了電話,她的心此刻像一張鼓麵,不斷有棒槌在上麵敲擊,終於,電話被接通,溫故先開口,“喂,您好,我是溫故……”


    在打完兩個電話後,溫故將電腦合上,裝進書包,關上實驗室的燈和門,然後騎著車就出發了。


    她先去學校的商店買了些水果,然後便趕去了校醫院的住院部。


    溫故按下了去四樓的電梯,在樓梯上還遇見了門診部九樓的醫生,正是蔣集給她安排的那位,他看了一下溫故,無奈地說道,“溫故小姐,記得來換藥,你現在有時間麽?”


    溫故搖搖頭,她輕聲道謝,等到了地方,飛快地離開。


    418病房門口,溫故輕輕敲著門,裏麵傳來“請進”的聲音,溫故聽後便推門而入。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空間不大,但一應俱全。病床上躺著一個姑娘,她臉蛋圓圓的,五官可愛,但此刻臉色蒼白,眼神中是滿滿的麻木,就像一棵生機勃勃的樹被燃燒殆盡,偶爾有一星點的火光和生氣。


    溫故把水果放到桌上,她走到病床邊,看著床上的人,聲音很輕很輕,像對著水晶人說話,“您好,蘇弛,我是溫故。”


    “請坐”,蘇弛說道,她的聲音清越,但此刻音量卻很低,低到隻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


    溫故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安慰道,“一切都過去了,會好起來的。”


    “不會好起來的”,蘇弛臉上糅雜著多種情緒,怨恨,痛苦,害怕……


    她找到了情緒宣泄的地方,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她用雙手掩麵,哭泣的聲音斷斷續續。


    溫故起身抱住她,她迴想起上次顏文瓷的經曆,閉上了雙眼,深唿吸,摸著蘇弛的頭,通過這種安撫方式讓她平靜下來。


    “抱歉,隻是我被送到校醫院後,周圍的人都不敢來看探望我,我又不敢跟爸爸媽媽說,所以一時失態。”


    “我平時不愛哭的,是不是嚇到你了?”


    溫故看著蘇弛,可以想象得到,蘇弛應該是一個愛笑,教養極好的姑娘。


    “沒有嚇到我,你不用擔心。這次你真的受到了很大很大的委屈,能一個人堅持到現在,真的很厲害”,溫故的語氣很輕很輕。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蘇弛緊緊抓住溫故的手,“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遭受這些……”


    “為什麽?我明明什麽也沒做……”


    是啊,為什麽清繳名單裏麵會有他們呢?


    明明欺負顏文瓷的不是他們,而且袖手旁觀隻是在保護自己罷了。


    “可是他們說”,蘇弛的聲音大了起來,語氣急促,像是喘不上氣,“什麽都沒做也是錯的,為什麽啊?”


    “他們說你錯,你就錯了麽?”溫故拍著她的背,嚐試讓她冷靜下來,“那隻是他們的一個說辭而已。”


    “從你的角度,你沒有任何錯誤,蘇弛。”


    “而且,是他們有問題。隻是他們擁有強權,所以可以黑白顛倒而已。”


    “我沒錯?”蘇弛喃喃道,“那為什麽我會有這個遭遇?為什麽壞人還能活得這麽好呢?”


    溫故歎了口氣,“有光的地方就有暗,蘇弛,一個人活得好不好有的時候和品德是沒有關係的。”


    “你們新傳人的其中一個工作就是把暗揭露給大家看,是不是?”


    蘇弛點點頭,她看著溫故臉上溫暖的笑容,“所以你是來找我揭發他們的麽?”


    “溫故,對不起,我可能短時間不敢……”


    溫故搖搖頭,“別害怕,不會讓你揭露他們的。我會保護你,你不會再受到傷害了。”


    “保護?你……”蘇弛看著溫故的校服,說明著她特招生的身份,她搖搖頭,“謝謝你今天來安慰我,但不用了,我會努力讓這件事情過去的。”


    “蘇弛,我既然知道這件事情,並且順利拿到你的通訊方式,說明我有能力保護自己,所以,不用害怕。”


    溫故看著蘇弛慘白的臉,突然問道,“是幾級懲罰,你是清醒的麽?”


    蘇弛點點頭又搖搖頭,她像是想起什麽恐懼的事情,“是2級,我不是完全昏迷,但也不像現在這樣清楚。”


    溫故沒再繼續問下去,隻是柔聲問她,“疼不疼?”


    在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後,這是第一個問她疼不疼的人,蘇弛的淚水又湧了出來,她狠狠地點點頭,似乎要將這份痛苦搖出去一樣。


    “蘇弛,我這次過來,是想請你加入一個社團。”


    “我申請創建了一個社團,初步名稱定位‘野蠻社’,我想通過這個社團提高特招生的權益。最起碼,讓所有的特招生,不會被當成祭品,不會被隨意霸淩。”


    “我們是人,不是他們宣泄情緒的工具,不是麽?”


    “社團?”蘇弛愣住了,“你為什麽找我?”


    “不止是你,我還會找其他特招生,如果你們答應了,希望你們能繼續把其他人拉進來。”


    “因為越是弱小,越要團結不是麽?”


    蘇弛皺眉,“可是社團怎麽提高特招生的權益……”


    “一直以來,社團都是貴族學生的遊戲。其實社團擁有很多特權,比如資金申請,獨立的網站,這個網站可以被學校外的人關注,校內遊行的權利,獨立的社團活動基地,還可以和學生會有交集,一部分權力下達也會給社團。”


    “而且,最主要的,是可以把人給聚集起來,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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