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所以,想在霍華德立足,最好的選擇是做一棵普通的樹。


    如果在這個森林中變得突兀,那麽必須要有足夠發達的根係,才能接觸到陽光。


    根部深深紮根於泥沼,才有不被摧毀,仰望陽光的資格。


    而溫故有什麽?


    她有過人的身手,堅強的毅力,聰明的頭腦。雖然沒有好的出身和家世,但如果她冷漠一點,自私一點,或者說她卑微一點,柔軟一點,那麽她會有不錯的未來,看得到盡頭的人生。


    偏偏這樣的溫故卻對弱者柔軟到了極點,她似乎在他們身上有著近乎可笑的保護欲,卻又尊重著他們的一切,理解包容弱者的懦弱和愚昧。


    然後溫故卻對霸淩者硬到了極致。她對富人,貴族並無偏見。然後,當權勢成為霸淩的工具,貴族身份成為腳踏他人的理由。當一個人僅僅因為一些無理由的原因,給他人施加巨大的痛苦時,溫故總是會以卵擊石。


    她無法做到聽不見,看不見。然而她也無法改變,那些可笑的力量,似乎是螞蟻麵對大象,微弱的可憐。


    她似乎弄錯了態度。在弱者前強硬,在強者前卑微似乎才是最好的生存法則。


    她也似乎弄錯了方法。明明在弱者被欺負後,以高位者的姿態出現,給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安慰和幫助;在強者麵前,以謙卑者的姿態服務,似乎會有更好的結果。


    所以說溫故愚蠢。


    愚蠢到少見,愚蠢到如此亮眼。


    而這樣高的樹,根係卻淺得可笑。


    她有什麽?能幫她的有誰?


    她的那個室友和盛至?她的老師?還是她幫的那個特招生?


    這些蔣集都不放在眼裏。


    蔣集放在眼裏的隻有藺景荀,同為四大家族的人,老頭子誇讚的人,虛假到可笑,但是老頭子喜歡他,溫故也喜歡他。


    但是他會是溫故的助力麽?


    不會。


    蔣集看著溫故,放肆地笑出聲。明明從泥潭裏麵出來,應該有著做菟絲花的能力,但溫故卻非要做一棵獨立的樹。


    真高傲啊,想摧毀…


    蔣集看著溫故,他要製定一個計劃,讓溫故在他麵前彎下腰,她會不會哭?會不會看著他哭?


    他有些興奮,溫故看著他,歎了一口氣,說道,“蔣集,我很討厭你…”


    蔣集眉眼充滿了戾氣,他滿不在乎地想,討厭也是一種關注,無視才是不在乎。隻要她花心思,討厭或者喜歡又有什麽區別呢?


    “那場宴會,就像一群野獸在吞食他們的獵物,然而,他們吃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你,是這場荒唐活動的舉辦者。”


    蔣集沉默,他沒有告訴溫故,她所說的荒唐活動,已經是霍華德的傳統活動,在他們畢業後,貴族們也會聚在一起,用此類活動來取樂。


    “可是蔣集,在福利院的時候,你也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你會幫林本安逃脫家族聯姻,你也不是無可救藥…”


    “所以蔣集,我好累…你的善心能放一點在我身上麽?”


    蔣集怔住了,溫故,在對他示弱?


    她的臉色真的好難看,很累麽?今天拖他下水之後,她也跟著他一起下水了,溫度很低,所以她累了麽?


    蔣集退後一步,坐在床邊的沙發上,一言不發,隻靜靜地看著溫故。


    溫故抬頭看著他,“蔣集,你擁有太多了,但是你為什麽總把精力放在我的身上呢?”


    “我記得你說過,你在很多方麵都很突出,那你為什麽還想讓我關注你呢?”


    “蔣集,其實你讓我關注你是可以的…”


    溫故歪頭輕笑道,“沾滿泥汙的石頭變成亮眼的寶石,我想我會移不開眼睛的。蔣集,你知道我的,除非我願意,否則你想讓我看你…”


    “那你隻能挖下我的眼珠,擺在你的麵前…”


    “蔣集,你已經夠優秀了。但是,如果你能守約定,少一點戾氣,多一分你本性的善良,我就會關注你的…”


    “我和荀哥接近,隻是荀哥幫我很多。蔣集,你不需要多花費力氣,隻要你多花一點時間在自己身上,少在我的身上,我反而會很看著你…”


    蔣集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溫故,安靜得像一個正常人。


    老頭子希望糾正他的性格,但卻對他不屑一顧。溫故今天說這些,也希望糾正他麽?


    蔣集看著自己的手,隱隱有些疼痛感。他想要什麽?想要溫故在他麵前哭?還是像溫故說的,他想要溫故的關注?


    她會不會騙他?


    蔣集看著溫故,他該怎麽選擇?


    就像是獵物在他麵前,他是咬上去,還是跟著獵物,獲取更多的獵物?


    “蔣集,我可以陪你打拳擊,可以用你的槍,但你也要給與我想要的…”


    “等價交換,不是麽?”


    溫故起身,她看著沉默的蔣集,打開房門,在走出去前,說了最後一句話,“你的選擇,我想我會知道的,你好好考慮一下。”


    說罷,便打開房門,快步走出去。


    門口,那位引導的女孩子正在門口,見溫故出來,嚇了一跳。


    溫故看見她,停頓了一下,便大步流星朝門口走去,但那個女孩卻拉著她的手,“抱歉,我需要請示一下少爺,再帶您出去。這裏並不能隨便亂走,請女士您等一下…”


    溫故不願意讓她為難,示意她可以進去去問,但卻表示自己不想進去。跟蔣集共處一室,她有些窒息,又有些反胃,今晚的經曆,讓她心理上有些不適。


    大概幾分鍾後,那個女孩走出來了。此刻,她的神色恭敬很多,不再是表麵禮貌,但藏著淡淡不屑地神情。不過溫故對此並不在意,她隻是看著她,想知道她是否可以離開了。


    女仆裝女孩手裏拿著一個新的手機包裝盒,以及一把手槍。槍正是今天何鈺玦展示的那個,蔣家的圖騰在燈光下泛出冷硬的金屬光澤,格外炫目。


    “少爺讓我轉告您,您的提議,他接受了。不過您也得展現一點誠意,這兩樣東西是少爺讓我給您的,他讓您務必使用…”


    溫故頓了一下,拿著這兩個東西,徑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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