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醫務室裏終於換了個校醫。


    年邁的小老頭原本在悠閑地喝茶看電腦,見我們風風火火闖進來很是不悅,又看到垂死的十三號,眼睛一亮,從我手裏奪走斷舌後便將我們趕了出去,說是不能打擾他治病。


    我們三個站在門外,一時間氣氛格外沉默。我本就話少,即使不開口也情有可原,但令人意外的是,十四號也不說話。


    真稀奇,他居然有幾分真心?


    眼睜睜看著對方送死的時候不說,現在又演了起來,要真有心,未免太廉價。


    “嗬。”


    他直勾勾地看向我,忽然低笑一聲,見我們看去,他啞聲道:“是你算計了我們。”


    “你說什麽?”我皺起眉頭,紅著眼眶問道,“我全程沒有參與,甚至你們懷疑我的時候也沒有說什麽,還自願接受監管。現在出事了,又怪起我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了?”


    “毫不相幹,”他眯起眼,嘴角勾起一個惡劣的弧度,“辦公室的任務是你接的,手機是你主動要的,就連後續線索思路你也摻了一腳。至於受到監督……


    你是說背著我們跟十號達成協議,還是主動害死四號?”


    被發現了。


    “你的意思是,我必須乖乖順著你們的意願去死,不能反擊才算好人是嗎?”我冷冷說道,“真要算,八號還是受到了你的蠱惑,十號也是你逼入絕境的,現在又裝什麽好人。”


    我沒有在意那點人設崩壞。


    真正需要忌憚的人不在,麵前隻有兩個死咬我不放的瘋狗,透露出一點信息,對結局無礙。


    “你果真是演的。”他說道,“我倒很好奇,如果讓他們知道,你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牙尖嘴利。”


    “你盡管去說好了。”我冷漠道,“繼續煽動他們投我,好維持你那讓人惡心的好人形象。”


    他臉色變了,剛想說話,卻被十一號打斷。


    “現在如你所願了。”她冷靜說道,“事到如今,我們各退一步,繼續商量合作的事。”


    “合作,然後繼續背後捅刀子?”過於生氣,以至於我真笑出了聲,“十一號,你是不是真當我是傻子?”


    “現在跟我們撕破臉對你沒有好處,別忘了辦公室任務還要我和你一起做。”她絲毫不受影響,語氣冷靜得出奇,說出的話卻是不中聽,“失敗與否對我沒有影響,但死的,一定會是你。”


    “首先得我能活到投票之後,”我根本不受威脅,“而你,將不會再得到任何線索。”


    這下她終於變了神色。


    我看也不看,轉身離開。任由他們在後麵各種胡言,一律當作聽不見。


    去找班主任更換任務目標不算很難,本就隻是我一個人的任務,保險起見才帶上十一號,如今決裂,自然沒有再帶她的必要。


    他也知道我們間的那點事,很爽快的答應了。懲罰也沒有加碼,寬容得讓人害怕。


    看來找冤大頭撒氣,有助於他們維持心理健康。


    我沒有多話,用其他老師友情提供的濕紙巾和垃圾桶打掃幹淨桌麵,便繼續開始複習。


    十一號的東西被心情很好的班主任拿著,親自給她送了迴去。這當然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在十四號的顛倒黑白下,會發生什麽不難猜。


    但就像我說的那樣,他們改變不了結局。


    之前為了降低嫌疑做的所有努力,此刻終於有了迴報。


    我也終於有了理由不跟他們攪在一起,去調查我真正想要知道的事。


    到目前為止,所有線索內容均圍繞當年的事故展開,而相關人員中,沒有二班的身影。


    為什麽會選擇三年二班?


    三年二班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又是怎麽被卷入其中的?


    也有可能與這些都無關,隻是某個因緣際會讓它成為載體。


    那時十一號查到的檔案,讓我有些在意。


    雙親均已不在代表親屬方麵的缺失,即使還有爺爺奶奶叔叔阿姨之類的親屬存在,但也很難代替父母親天然存在的生理學優勢。


    還有單親家庭,即使剩下的那一個再怎麽努力填補孩子童年的缺失,讓他長成一位優秀的人,也彌補不了他們在社會層麵上的天然弱勢地位。


    不是說錢或權上的弱勢,而是在其成長過程中,受到不公和侵害的概率。


    人類慣會排擠異類。


    法不責眾四個大字,確實是塊很好用的免死金牌。


    將這麽大群不算特殊,放在一起就十分特殊的群體放在一起,很難讓人不多想。順著這個思路倒推,能進入三年二班的,多半也是不受剩餘親屬重視,消失也無人在意的社會邊緣人士。


    從之前遊戲透露的信息可以看出,他們下手的目標也多是這種邊緣人士,我的猜想也不算站不住腳,隻是需要更多證據支撐。


    所以,我接下來的調查目標就在這裏。


    三年二班成員是否均為實驗受害者、親緣關係與班級成員的相關性以及,他們的死因。


    距離下次考試還剩五天。


    時間不多了。


    隻剩自己一人在辦公室時,時間忽然過得極快。沒有人打掩護,無法探索更多,隻能專心學習,一抬頭,居然又到一個課間。


    班主任慣常返迴工位,見我還在學習,便勸我出去透口氣。


    我借由衝刺考試的名義拒絕,他沒說什麽,隻是囑咐我要勞逸結合。


    我點點頭答應了,他也不再關注我這邊,迴到座位從下方櫃子裏掏出一個牛皮紙袋,拆開後拿起筆在上麵寫寫畫畫。


    看著疑似檔案袋的東西,我心知,十三號大概率被淘汰了。


    可惜他的個人線索我還不清楚,無從推斷他在過往事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無論好與壞,都隨著他的死落下帷幕。


    無論好與壞,都隨著他的死落下帷幕。


    如果跟之後的調查目標有關,我還是願意花時間,“好好”了解一下這位好學生不為人知的過往的,順帶給他插上兩朵花。


    六號親手種的那種。


    不過六號本人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之後也不打算跟她有太多交集,哪怕她疑似一體兩魂。


    懦弱的旁觀者即使有再多苦衷又怎樣,逝去的生命已經逝去,就連沉冤昭雪都做不到。


    我當然沒資格說她,我會交給有資格的人去審判。


    比如,我的舍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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