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高臨楓看見寧初尋過來,有意無意地離了謐兒兩寸,貌似在刻意保持著距離。


    謐兒也看出了他的這種表現,小嘴撇過一絲不太高興的笑容。


    “臨楓,這花開得極好,也多虧你時不時的悉心照料,我挺過意不去的,現在謐兒來了莊中,你就不用忙了,多帶著她逛逛吧。”話有些拐彎抹角,寧初尋也不覺說得別扭,如往常一樣笑嘻嘻的家常談話般,說完收了木桶走去。


    高臨楓悻悻笑著,臉上的表情說不尷尬也是尷尬。


    誰都明白寧初尋的潛意思。女孩家總要長大,收起頑性多一些成熟理智。走遠的寧初尋笑了笑,其實早該意識到自己是有婚約的人,而高臨楓也該收起一些不該有的心思。方才看見他倆在樹角下挨在一處做活計,不分男女顧忌,才發現寧家山莊又該多了一對才子佳人。


    日月嶺的枯葉漱漱落下,像學會利用大自然偽裝的枯葉蝶在遊離。寒風是把刀子,沉重無情地刮過慕青衣的臉龐。時節雖是初春,可天氣還逃不過寒冬的懷抱,仿佛有萬千霜雪凍徹入骨。慕青衣打了寒顫,踏上重歸日月嶺的路。


    “嘎吱”一聲,日月宮的大門竟然發出了銅臭的尖叫,在慕青衣的推動下變得笨重刺耳。


    自從那一戰後,日月宮百人,貌似隻有慕青衣活著,其餘都為日月宮付出了生命。


    她的嘴角隱隱抽動,是在嘲笑自己苟且偷生嗎?


    一步步走進日月宮,慕青衣的腳步邁得沉重,身子卻飄在空氣裏一般的輕盈。腳下不經間“噠”一聲像石頭一樣的東西在滾動,她還以為是什麽襲擊物,低頭看時,隻不過是一塊殘柱缺石。


    嗬,這裏的一瓦一石都覆上了曆史的塵埃。


    慕青衣眼也不帶眨,細細凝望四周,一切都已蕩然無存。怪風刮過,台階上還有周舒媚殘留的幾片毒花,毒性早就隨風淡去不足畏懼,可是就在幾天之前,它是導致日月宮百人喪命的源頭。


    晏莊、莫淩七、穀懷五、藍裳、南笙…一遍遍的音容浮現在慕青衣的腦海中,從小到大,有他們在宮中已是習以為常的故地,從來沒有想過日月宮終有一日會落得宮毀人滅的下場。


    她再走到宮堂前,昔日密密麻麻跪拜的宮堂如今空無一人,坐在堂上接受百人跪拜的情景仿佛還是昨天,忠於日月宮的心也不曾變過。如今的模樣,就連晏莊在天之靈定也失望透頂。


    慕青衣瞬間痛心疾首,不亞於故國故鄉被摧殘的痛恨。


    等等?似乎一切幹淨得不尋常。慕青衣才奇怪一路走來無一具屍體,就連地上的血漬也消失得幹淨。


    這是誰打掃的?日月宮再無別人生還了呀。官府的人不會那麽無聊的。


    方才慕青衣沉浸在緬懷中,反應過來目光已變得謹慎。


    不遠處有嚓嚓的腳步聲,慕青衣豎起耳朵,貌似是想從他的腳步判斷是何人。


    嗬,足足十成陌生,不知道來人是善是惡。


    “日月宮易半六參見主宮。”


    就在慕青衣準備出手時,得虧那聲音快了一步,否則就要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慕青衣轉身看,跪拜的人是一個布衣裝扮的中年男子,人不算高,體態偏粗,一身的扮相大有忠仆之樣。再打量他後背上掛的武器,是一雙長鐧,鐧上的幾縷流蘇顏色非紅,是紫。


    日月宮的紫色出現了,所有的顏色都到齊了。


    慕青衣瞳孔在不斷地放開,內心也是驚訝至極,但是麵上不能有絲毫的透露。她記得這個人的扮相,隻是不認識他,名字中既然有“六”那麽就是日月宮的六少宮無疑了。


    “起來吧。”她淡淡地說,其實心中有很多疑問,但是她都沒問,天底下沒有主宮去請教屬下的道理。


    易半六起身後,慢慢揚起頭,慕青衣終於看清楚了他的真麵目,但是被這個真麵目嚇了一跳。


    這個易半六,慕青衣不陌生,原是見過的。


    他居然是周侯府的管家,周侯爺的心腹陸前。不,準確來說,他根本就不是周侯爺的心腹。


    而是晏莊安插在周侯爺身邊的眼線。


    “交代一下你自己吧。”慕青衣淡淡地說,畢竟,話要先挑明。


    “不知前任主宮可曾對主宮說過,我化名為‘陸前’,潛伏在周府,取得了周侯爺的信任,受主上的命令盯著周侯爺的舉動,如今周侯爺大勢已去,特此迴日月宮歸命!”


    “喔,難怪周侯爺倒台得這麽突然。”開頭一聲“喔”,她裝出不屑樣子,把吃驚全埋在心裏。


    再仔細迴味易半六的話,嗬,慕青衣總算聽得清楚了,是主上派他在盯著周侯爺的,並非是晏莊。主上是朝廷的人,這樣說來,周侯爺的滅門,是朝廷在為日月宮報仇了?


    她暗自譏笑,能說是晏莊走得太快了麽,臨終前來不及交代關於易半六的事。易半六的出現讓她強烈感受到,日月宮的很多事超出了她的預料範圍外。連周侯爺的心腹都是日月宮的人,這下,慕青衣對主上的身份十分感興趣了。


    “主宮,主宮?”因為慕青衣過於沉默,易半六喚了兩聲。


    “你來遲了,日月宮如今已遭人屠宮!主上的心血百業,竟敗在我的手裏…”慕青衣做慚愧之語,想試探一樣這個易半六的心性,若是他開口大罵,便是莫淩七那樣性子的人。


    她覺得,能跟在周侯爺身邊的人,肯定是第二個莫淩七。


    誰知現實跟慕青衣想得有點偏差,易半六拱手,大義凜然道“有主宮的地方,日月宮就依然在,日月宮哪怕隻剩下我易半六一個人,我也甘願跟隨主宮,聽從主宮差遣。”


    一番滿腔熱血,倒有點穀懷五的性子,但是他絕對沒有穀懷五的睿智鎮定。


    慕青衣點點頭。人有九分性子,眼下已經看到了易半六的三分。聽他語間氣勢的豪邁,她不得不讚歎,主上果然很會調教人,穀懷五,莫淩七,就連如今歸來的易半六都是衷心耿耿。


    “主宮,現眼下的局麵,已拔除了周侯爺這個大刺,我們應盡快將神石找到,完成使命!”


    易半六的話像輔佐又像警示,慕青衣都還沒有下命令呢,他就奪言,似乎有點忠心過頭。


    慕青衣該怎麽形容這句話給自己的感覺,真像在漠北那天,祈貞對她提議用神石奪朝的口氣。


    聽他提起此事,慕青衣倒要探探易半六知事多少,順著話問“那你可知四塊神石的下落分別在何處?”


    “我知道其中一塊已落在褚斫的手中。還有另一塊,在慕容家公子的手上,經慕容家家變後,他改名換姓為‘容長恨’是寧家的人。”


    慕青衣微微一怔,看來,易半六似乎不知道她與慕容家的淵源,否則也不會貿然說容長恨的事情。


    難得可貴的是易半六倒也不藏話,三言兩語說出了他所知道的。確實,周侯爺手上的那塊神石的確落入褚斫手中,隻是易半六的消息已是很久之前的事,而他自己卻渾然不知。


    慕青衣知道的比他多,但是她沒有說出來。


    易半六眯了一個眼色,話顯得謹慎,“不知道主宮又對神天石的下落了解多少?”


    “我知道的,跟你一樣。”話說得十分沒有表情,聽的人覺得毫無信度可言。


    慕青衣之所以不道明,因為對於蘇詮和容長恨來說,這無疑是殺身之禍。


    都是她的生命裏重要的男人,慕青衣萬萬不可能那樣對待他們。


    易半六看到慕青衣正在失神,其實他對這個主宮挺失望的。但是想到她瘦弱的肩膀承受得挺多,又是一個嬌俏美人,男人的憐香惜玉是不分年齡階段的。他也不敢當麵露出責怪慕青衣的意思。


    再說,論起身份,他是沒有身份責怪主宮的,搞不好就被主上視為謀反。


    日月宮的主宮傳位標準是:一旦主上對新任的主宮沒有意見,日月宮下來的每個人必須要對新主宮尊敬服從,不得忤逆,不得僭越。這一點,曆來無人違背。


    想想莫淩七,他到頭來不是也做得很好麽。


    慕青衣向易半六吩咐道“褚斫是我們的勁敵,你可先去探探這陣子他究竟出沒在何處!”


    “是。”易半六斜了一個眼色告退。這個眼色,他以為慕青衣看不到,其實她的餘光看到了,隻是不好揣測是什麽意思。


    當過臥底的人,別的可以不會,但必須貫會掩飾。所以慕青衣對這個易半六莫名想防備。


    日月宮應該還有一個人,雖然他不算是其中一分子,但是他應該出現的。


    蘇詮呢?慕青衣猛然想起這個人。當日周舒媚屠宮時就不見他,慕青衣才剛緊張起來的心又放下,她知道,周舒媚不論怎麽狠毒,都不會傷了蘇詮。


    心有靈犀,一想到他,他便到。


    “青衣,青衣…”


    是他奔過來的唿喚。


    易半六才剛從宮堂走出來,就瞧見蘇詮緊張唿喚著慕青衣的名字進去。一雙犀利的眼神幾乎能刺疼蘇詮的雙目,可惜蘇詮太過關注慕青衣,沒有對視擦肩過去的易半六。


    慕青衣看到蘇詮就趕緊去迎,拉短了中間的距離,就能更快地相擁。


    兩個人各自就像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再迴來看到心愛的人。他們相擁而泣,互訴衷腸。


    山河之上,天地萬物氣象逶迤,日月之下,日月宮簷飛角衝天。


    屋簷上的兩個人兒背靠背,像在琉璃世界裏長相廝守。


    這陣子的事情壓得慕青衣無法唿吸,還好此刻有蘇詮陪在她身邊,他就是支撐她活下去的支柱。


    慕青衣覺得在冥冥的緣分十分可貴,她最慶幸的不是遇到蘇詮,而是重遇蘇詮,這個重遇,幾乎花光了慕青衣畢生的運氣。


    夜深人靜,萬籟無聲。不遠處的林子連鳥鳴聲都沒有。


    若真要揪出一點聲音,隻能是彼此的唿吸聲了。


    “青衣…”蘇詮先開口叫喚。


    “嗯?你要說什麽?”慕青衣挪了下身子,變成了依偎的姿勢。


    “嗯…”思考的語氣拖了幾下,“你可覺得累了,完成了日月宮的最後一件事情的時候,我們就遠離這些凡塵俗世,到時候我們找一個逍遙自在的地方,一起相伴到老,怎麽逍遙怎麽快活,你說可好?”


    在慕青衣看來,這是個天方夜譚的事,就讓它一直天方夜譚吧。


    “好!”她微啟薄唇,露出淺淺的笑。


    她心說怎麽可能呢?不可能的。


    一旦入了日月宮,等於簽了生死契,一輩子都要為日月宮而戰,直至到死,否則就是叛宮。同樣,日月宮還沒有人違背過。


    因為每條宮規深入人心,無人敢逆行。


    就算她是主宮也不敢,應該更比誰都遵守宮規。


    當慕青衣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的時候,祈貞所說的話,她也不是沒有心動過,畢竟漠北才是她的家園呀。而她在中原的日月宮,必須遵守著信仰,死守每一條宮規。


    蘇詮傻乎乎的,什麽也不知道。就像天黑了躺在床上準備做美夢的孩子。她有太多的東西沒跟蘇詮坦白。


    慕青衣一個撇眼,看見蘇詮的腰間亦是空蕩,睜大了眼問道“怎不見你的髓蕭?”


    蘇詮的眼角隱隱抽了一下。礙於慕青衣和容長恨的關係,唯恐給她心裏添堵,恍惚了一下眼神,哄說道“因來找你的時候出門急,換了衣服就忘記取下來了。”


    “我不相信。”


    “真的。”


    “那你現在迴去取來。”


    慕青衣認識蘇詮並非是一日兩日了,這樣的話,怎麽瞞得了她,她直接瞪眼睛瞧著蘇詮。


    眼神是最讓人心虛的東西。他還是袒露了一切“你哥前些日子將我打傷,趁我昏迷,奪了簫去。”


    起先慕青衣心中驚了一下,難以置信的模樣,但是他不會撒謊的,“我去找他!給你要迴來。”她說著將要起身。


    蘇詮急忙攔住“我瞧他當時的表情與往日大有不同,我們亦是發小,世人多為那個東西明爭暗鬥,傷了咱們的和氣倒不好,不過東西落在他手裏,比落在別人手裏的強!”


    是有點道理,慕青衣心裏還是有點氣的。


    。


    讀書吧中文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掌上冥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許辭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許辭涼並收藏掌上冥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