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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頭後麵人群的喧嘩聲突然變大了,隱約間可以聽到許多人在叫“夫子”。葉明柯站起身來爬到大石頭上,果然看見是夫子和其他負責學堂入試的人過來了。


    他轉過身來蹲在石頭上,望著下方的女孩。


    “你也是來參加學堂入試的嗎?”葉明柯問女孩。


    女孩仰起臉看著葉明柯,點了點頭。


    “我叫葉明柯。”


    蹲在石頭上的男孩認真地看著女孩,眼睛清澈明亮。


    “白喬喬。”


    女孩微歪著頭看著上方的男孩,也認真地迴答。


    “明柯,快過來,入試要開始了。”石頭另一麵的陶堯在喊。


    “我先走了。我們一會會再見的,喬喬。”葉明柯邊後退邊朝女孩揮手,轉身從大石頭上跑向陶堯。


    “陶堯,你知道鎮上一個叫白喬喬的女孩嗎?”和陶堯一起走向人群的葉明柯問。


    “白喬喬,她好像是村裏染坊家的女兒。”陶堯迴答,“不過聽說她身體不太好,所以沒怎麽出門,也就沒什麽人認識她。剛才和你說話的女孩就是她嗎?”


    “是啊。喬喬。”葉明柯若有所思地出神。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莊夫子站在人群的中央,身前是他的一個女弟子和一個男弟子。他的兩個弟子正在指揮人群分隊站好,葉明柯和陶堯兩個人走過去,卻被那個男弟子分到不同的隊伍裏。


    葉明柯看向四周,大概知道為什麽自己和陶堯會被分開了。前來應試的學生們都被按身高分成兩個組別。


    陶堯那一組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年,多半都是從前學堂入試失敗多次的孩子,年級都比較大。當然,除了陶堯。這家夥看上去人高馬大,但其實隻比明柯大一歲而已。


    而自己這一邊要麽是女孩子,要麽就大概是剛滿九歲第一次來參加入試的孩子。


    今年的考試估計與體能有關,葉明柯心裏想。他望向人群中央的莊夫子,莊夫子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向他看了一眼,但目光隻微微停留後就移開了。


    葉明柯有些緊張,也有些高興,至少夫子沒有像去年一樣直接讓自己離開。如果夫子真的不喜歡自己,以夫子的權威,自己真的隻有離開了。


    畢竟學堂可以說是夫子一人辦起來的。據說原本村裏是沒有學堂的,是村長邀請到了莊夫子來到小鎮後學堂才開辦起來。


    也因為莊夫子的到來,這個偏僻的小鎮才能學習到神奇的道術與其他許多方麵的知識。


    隊伍排整齊後,夫子的女弟子站到還在嘰嘰喳喳的孩子麵前。


    “大家安靜下來。”


    女弟子高聲道,同時高舉著雙手示意大家看向自己。她是個大概十三四歲,穿著紅衣,紮著馬尾辮,英姿颯爽的女孩,在紛雜的人群前顯得鎮定且極有氣場。


    孩子們下意識地隨著她的話語安靜了下來。


    “我是夫子的弟子宋伊婉。這位是我的師兄宋清,今天將由我和宋師兄組織大家麵試的具體事宜。下麵我將替夫子宣讀今年的入試內容。”


    孩子們都屏住唿吸,有些緊張地聽著。


    “今年入試內容很簡單。在那邊的小溪對麵是一座山峰,隻要能夠從指定地點出發在明天早上之前爬過山峰到達對麵的山腳下,就算通過考試。”宋伊婉對所有人道。


    今年的題目聽上去確實很簡單,小鎮裏的孩子都皮得跟猴似的,附近沒有封禁的山山水水早被他們跑遍了,對於小溪對麵的小山峰也不陌生,一天內跑個來迴都沒問題,隻是爬到對麵山腳,實在是太簡單了。


    簡單到不少孩子都很高興地笑了。


    簡單到葉明柯感覺有點牙疼。


    事出反常多有妖,這麽簡單的題目裏麵肯定有貓膩,不然入試就變成隻是一個過場而已。但紅衣少女沒有再解釋考核內容。


    葉明柯看著身邊鬆鬆散散的孩子群,拍了拍腦袋,不管了,反正爬山對自己這個整天背柴如背山的家夥來說很有利,即便隱藏的考核內容對自己來說可能會比較難,但是自己隻要比大部分孩子表現更好就行。


    這就是典型的我不需要跑得比熊快,隻要比你快就行。


    葉明柯想起龍姨的話忍不住地一樂,自信地走在年紀小的孩子群裏,隨著男弟子宋清走向登山起點,還朝對麵隊伍裏的陶堯舉了小拳頭以示鼓勵,結果一個比較高大的少年從他麵前走過,小小的明柯一下子被擋得連手都看不見。


    “&*%&8*……高一點了不起啊。”葉明柯臉一下就黑了,剛升起的豪情一下子就被破壞了,垂下頭來。


    這時他眼角餘光閃過一個纖細的白影,是剛認識的那個女孩。行進的人群裏,有些緊張的孩子們都是下意識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走,但女孩和明柯是人群的孤島。


    這時女孩也看到了葉明柯,葉明柯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了她的視線,女孩也低下了頭。靜默的人群依舊在行進著,像一條流淌的河流。


    女孩和明柯有意無意地向彼此靠近著,像失群的孤雁看到可以一起飛越山海的同類。


    總有些人能在人海中第一眼就注意到某些人,隻要他們都是有著相同特質的異類,即使他們都隻是汪洋中的一滴。


    人群走到了一麵山坡下停了下來。一襲白衣的宋清微笑著轉身看向身後這群孩子。


    “從這一麵山坡開始,以對麵的山腳那塊很出名的牛蛙石為終點。你們這群小屁孩們,快點出發吧,要是呆到到晚上,驚喜可就更大了。”


    宋清笑得斯斯文文地,但不知道怎麽地就讓人感覺他笑得有點賤。


    “什麽驚喜?”一個比較跳脫的孩子問。


    “你猜?”宋清笑得眼睛眯眯的,那個發問的男孩看著這個笑容卻莫名覺得有點冷,哆嗦了一下說了一聲不知道,就趕緊跟著其他的孩子一起跑開了。


    宋清看著大部分孩子都出發了,帶著他那招牌式的笑容也轉身離開。


    明柯走到山坡下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大概確定了方向,也準備出發了。卻突然心有所感地轉過頭。


    他看到不遠處樹叢的陰影裏孤零零站著的女孩。她為什麽也還沒有出發?明柯有些擔心地走近了些,但女孩很快就用手抹了一下眼睛,跑進林子裏。


    她好像在哭。明柯有些擔心,但又不確定,而且他們連朋友都不是,他的關心好像沒什麽道理。


    明柯咧了咧嘴,轉身也上山了。


    他走的是很少村民知道的一條小道,這條小道不是人工踐踏出來,而是在密林裏近乎天然形成的,如果他不是每天都要花大半天的時間進山砍柴,也不可能知道。


    這條小路相對於村民常走的山路來說崎嶇了許多,但葉明柯直覺地認為這一路肯定沒那麽簡單,那條大路估計被學堂的先生設計了陷阱之類的。


    “夫子可是學問人,肯定不像我這個砍柴的一樣是在山裏長大的。這條路估計夫子也不知道,沒準我這次真能順順利利地爬過這座山呢。”


    明柯有些得意地想。


    山路很陡,明柯手腳並用,像隻在山中長大的猿猴般靈活地借助樹藤,枝杈,憑借著一身的怪力與對這片山野的熟悉快速地攀登著。


    但過了沒多久,他眼前的一切好像漸漸模糊了起來。他第一次停了下來,用手揉了揉眼睛,懷疑是汗水濕了眼,但就在短短的一瞬間,眼前的一切變得更模糊了。


    起霧了?明柯有些詫異,抬頭望去,但見前方不遠處的樹木隻剩下朦朧的樹影,白茫茫的霧氣憑空出現般籠罩了整片山林。這片山野起霧是很常見的。


    但霧氣一般都是在清晨,剛才明明太陽出來後霧氣已經散去了,怎麽突然間又起了這麽大的霧?


    難道是夫子?隨隨便便改變一山一地的氣候?如果真的是夫子的話那道術真的是太帥了!明柯沒有感到恐懼,反而興奮了起來。


    他放慢了速度,畢竟他選擇的這條路實在是太崎嶇了。他又走了一會,突然停住了,他好像聽見了不遠處有低低的哭泣聲。


    那聲音很模糊,在他的身後,他也看不清人影。但聽到那個聲音,他莫名地想起了女孩進山林前在陰影裏仿佛擦去眼淚般抹了一下眼睛,想起了女孩那句清亮而認真地迴答。


    “白喬喬。”


    我們告訴了彼此的名字,或許我們能算是朋友了吧……或許還不算朋友,但是……


    葉明柯猶豫著,腳步卻一步步地往後退,往那個聲音的來處退,他不確定,不自信,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往那個方向走。


    總有些人能在人海中第一眼就注意到某些人,隻要他們都是有著相同特質的異類,即使他們都隻是汪洋中的一滴。


    或許他本質上是個太害怕孤單卻又孤單了太久的孩子吧,所以每一個可能成為他朋友的人,他都會不計代價地付出,不由自主地靠近。


    就仿佛他認識陶堯時,隻因為陶堯是第一個沒有叫他怪物的孩子,他便為陶堯一個人擋下了鎮上十幾個孩子的拳腳。


    他是個太害怕孤單卻又孤單了太久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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