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顧衍隨口敷衍一句,眼神落在書童懷裏抱著的食盒上,食盒所用的木材並不昂貴,但食盒上繪著淺色的蔬果,看著十分別致。這樣的風格,仿佛有些熟悉。


    「什麽!走了?」書童急得大喊了,怒氣哄哄道,「管事怎麽不等公子你?明明說好了,要接公子和二公子迴府的!怎麽接了二公子,便走了?!這也太欺負人了!」


    對於自家書童的大聲嚷嚷,顧衍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伸手,「食盒哪裏來的?」


    「?」食盒?


    書童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忙把食盒送到自家少爺手裏,然後道,「方才薑家的下人送過來的,說是參湯。」


    「嗯,找個地方,我們坐一坐。」顧衍隨口吩咐了一句,親自提著食盒往前走。


    書童追著他,「公子,我們不迴府裏麽?」


    「急什麽?」顧衍注意力都在食盒上,漫不經心笑了一下,「自然有人急。」


    他們這一坐,便坐到了夕陽西下。


    書童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見自家少爺還慢條斯理喝著參湯,仿佛在吃什麽珍饈美食一般,恨不得上去拉著人就走。


    當然,他就是想想,確切的說,連想都不太敢想。


    顧衍平日裏雖然寬容,但並不是軟弱可欺的主子,別看府裏胡氏掌著權,可顧衍院子裏的下人,個個都老實忠心。


    慢吞吞將參湯用了,顧衍又吩咐書童提著食盒,總算開了尊口,「迴去吧。」


    書童一聽,立馬抱著食盒,躥了出去,急得不得了。


    他們迴到顧府的時候,顧府已經亂成了一團,胡氏正哭哭啼啼喊委屈,一旁的顧老太太卻是滿臉寒意,坐在中間的顧忠青,則是兩麵為難。


    一看到進來的顧衍,幾人都站了起來,顧忠青語氣中帶了指責,第一個質問道:「鄉試都結束了。你胡亂跑什麽,鬧得家裏不得安寧!」


    被生父這樣指責,顧衍內心毫無波動,他忽然想到,曾經同他訴說愛慕之情的一個姑娘,她的相貌和姓名,他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那姑娘含著淚說他,冷心冷情,一輩子都不會懂得感情是什麽,太冷血了。


    現在想起來,興許還真的是。


    顧衍想著,抬眼毫無感情的視線,掠過麵前的中年男人。


    顧忠青一下子就噎住了,想罵的話一下子忘了個幹淨,而一旁的顧老太太反應過來了。


    衝過來維護孫子,「你還好意思罵衍哥兒?!你怎麽不問問胡氏,說好了的接人,就接了一個迴來了!你這個做爹的,還有沒有點愛子之心了!」


    顧忠青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但指著自己鼻子罵的人是親娘,他連迴嘴都不好迴,隻能耐著性子道,「娘,未必是胡氏故意的,人既然平安迴來了,依我看,那就算了。」


    他懶得計較那些小事,反正人沒丟,不就行了。


    顧老太太一看兒子這個態度,心冷了一半,轉頭看顧衍,見他麵上毫無異色,仿佛沒感受到生父的偏心一般。又或許不是沒感受到,隻是不在意而已。


    「罷了,你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顧老太太歎氣道,語氣極為失望,聽得顧忠青心裏很不是滋味。


    「娘,孩兒……」顧忠青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他就是懶得鬧騰,胡氏是有些私心,可長子這不是好好的麽,家裏也沒出什麽事,那不就好了,幹嘛非要爭個高低對錯的。


    顧老太太擺擺手,「你的事我管不了,但衍哥兒的事情,我得管!胡氏對衍哥兒這樣不上心,衍哥兒的婚事,我親自來操持,用不著你們夫妻倆插手了。」


    顧忠青聽得一怔,下意思道,「這怎麽好……」


    「我管你好不好!」顧老太太頓時火冒三丈,「我就問你,你答應不答應?!你不答應,那胡氏這個家也不用管了,明兒就給我跪祠堂去!」


    顧忠青兩麵為難,被逼的無法,頭一疼,忙不迭答應,「行,行,孩兒答應您。」


    顧老太太聽了,這才滿意。


    倒是一旁的胡氏,咬牙切齒,心裏恨極了。


    本來繼子的親事拿捏在她手裏,挑什麽人,定親辦喜事用多少銀子,都是她說了算。現在被老太太給搶過去了,那中公得多出多少銀子?


    這些東西,可都是留給她的軒哥兒的!


    可任是胡氏怎麽氣,都動搖不了顧忠青的決定,這個家畢竟還是顧忠青做主,他發了話,胡氏也隻能照做。


    迴到屋裏,胡氏氣急,又把去接人的管事喊過來,狠狠罵了一通,罰了半年的月俸,心裏才舒服了些,揮揮手,「行了,你出去吧。」


    胡氏自然不會把個小小管事當人看,同罵條狗沒什麽區別,可下人也是人,就是身份低微,也不會把自己當成狗,被指著鼻子罵狗,心裏難道會毫無芥蒂?


    管事滿臉喏喏退下去,低著頭,誰也看不見他的神情。


    發泄一番,胡氏緩過勁來了,起身去了兒子顧軒的院子,一進門,就聽到了女子嬌俏的笑聲,頓時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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