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狠狠的像是想要咬掉誰幾塊肉一樣。


    給我報仇...


    這是他彌留之際最後的想法。


    他剛閉上眼睛,外麵無數煙花升起,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到來的喜悅裏,全然不知道,在一個陰暗處,有一個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了。


    冷風吹皺了童玉綏的思緒,她眯著眼睛看向遠方。


    “叮咚。”手機來了消息。


    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嘴角下意識勾起輕鬆的笑來。


    打開一看,果然是他,“新年快樂!”


    前麵還有他給自己發的年夜飯圖,童玉綏當時沒辦法看手機就沒有迴消息。


    她打開攝像頭向外麵拍了張照,此時煙花剛好升起,定格在童玉綏的手機裏,她把照片發過去,迴道,“新年快樂!”


    “誰啊,笑的這麽開心。”李勇走過來站到她的旁邊。


    童玉綏笑而不語,不過看她高興的程度李勇就明白了,恍然大悟的笑起來,“你的小男朋友。”


    這次她沒有反駁,甚至坦然接受了這個稱唿。


    李勇見她這樣更加開心了,忍不住調侃道,“我們三十歲的人了還沒個女朋友你倒好,直接有個這麽好的男朋友,美嘍!”


    聽他誇夏灼眠童玉綏更加開心了,她看著李勇,說道,“你是不想找,不然肯定能找到女朋友。”


    長的又不醜,手裏還有產業有時間,怎麽可能找不到女朋友,而且天天聽他叫也沒見他找啊!


    李勇聽到這話瞬間老實起來,他抬眸看向遠方,“我這樣的人還是不成家的比較好,別耽誤別人。”


    童玉綏和他想法不同,“那說明你還沒有遇到對的人,若真的遇到,哪怕深知前路渺茫依舊不願意放手。”


    她停頓了一秒,看到李勇投來你竟然是這樣的人後,“反正我沒有那麽大方,他答應過我就必須得陪著我。”


    李勇咂舌,“那,你還挺勇敢的。”


    挺好的,就是有點不顧她男朋友的死活。


    這邊聊的熱鬧,那邊已經準備散場了,海爺熬了一會夜等著新年到來就起身要走,童玉綏見狀趕緊和李勇跟上送海爺離開,然後兩人才開車迴去。


    收到童永極死訊是大年初一的上午,有人打電話說童永極死了,中毒身亡。


    其實他本來就是該死之人,就算不下毒也活不了太久,可他並不是自己死的,他是中毒身亡。


    童玉綏趕到現場時才知道他們為什麽沒有瞞住中毒的消息,他的嘴唇烏青,手指抓牆指甲都全部斷裂,人在掙紮時死去的,凍了一夜身體呈現青紫色,尤其是這個姿勢,不敢想象他死去時有多麽痛苦。


    後來她聽人說,地牢的地上還有他寫的報仇的血字,進去時他嘴角還有白沫,旁邊有食物的嘔吐物...


    “人沒了。”


    那人把童永極蓋住,輕輕說。


    是沒了,童玉綏眼神有些空,他都已經僵硬了,可不是沒了嗎,就算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怎麽處理?”其他人麵對這具屍體也犯難起來,這位是海爺的義女,她的父親誰敢隨意處理啊,一個處理不好大難就臨頭了。


    因此他們隻能抬著擔架詢問童玉綏。


    童玉綏的聲音平靜,帶著淡淡的死寂,她問,“以前是怎麽處理的。”


    “火化,沉海,喂魚。”其實大部分都是後兩種。


    “火化吧!”


    “好。”他們鬆了一口氣,果然,到底是父女,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屍體被糟蹋。


    很快,海爺那邊打來電話,是個叫大頭的給她打電話,說有人趁著新年看守鬆懈進去下的毒,人已經找到了,任憑她處置。


    童玉綏一直在聽,直到那邊把話說完停了下來。


    “不用了。”她聽到自己說,人依舊呆呆的提不起精神來。


    不追究了嗎?好像也沒辦法追究。


    童玉綏不知道到底是誰做的,但她知道為了童永極若是真折損了一人,沒人心裏舒坦。


    “這是他的命,是他活該。”


    那邊沉默下來,大頭看向海爺,海爺點點頭,轉而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眼如寒潭,“好大的狗膽,誰允許你殺他的。”


    跪在地上的人也不解釋,狼狽的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道,“請海爺懲罰。”


    海爺壓抑著怒氣一腳把人踹飛,然後側頭扶額,疲憊的閉上眼睛。


    他揮了揮手,大頭走過去一把拉起他後背的繩子把他拖走。


    這個地方,那人甚至沒辦法掙紮,隻能讓自己的身體拖著地,像是抹布一樣。


    人一走海爺抬起頭,他看著房間裏的血跡再次閉上眼睛,之後起身去了樓上。


    樓下的傭人立刻拿著東西把這裏清理幹淨,不過幾分鍾,房間裏再次整潔仿佛之前的一幕沒有發生過一樣。


    原來人死了什麽都沒有了,童玉綏跟著那群人把他帶去火葬場,不知道他們怎麽處理的,那些人很快把童永極推了進去,之後甚至給了一張死亡證明,上麵顯示,童永極為正常死亡...


    半小時左右,那人抱著一個黑色的小壇子出來,沒有喪樂,沒有親戚陪伴,隻有童玉綏一人,說起來童永極也是注孤身的命,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等到二十歲時父親從樓上摔下去也沒了。


    之後一直是他哥哥養他,但童永極那時候不喜歡學習也不愛幹活每天遊手好閑,惹的他哥和嫂子都有意見,很快他就被掃地出門,這也是他搬去縣城最大的原因,老家已經沒有親人了,唯一一個哥哥還生了嫌隙,他哥哥說了,他再有錢也不想要一分,隻求他滾蛋消失在自己麵前。


    童永極心氣高,自然不願意低頭,後來直接搬去縣城更加沒有聯係。


    之後他和應春梅結婚,好不容易有個孩子還被打流產了,自那以後再也沒有自己的孩子,可不是從頭到尾的孤家寡人了嘛。


    骨灰盒很輕,童玉綏捧著都感覺不到重量,明明是一百多斤的成年男子,怎麽燒成灰會那麽輕呢?童玉綏想不明白。


    殯儀館的人帶著她去了後麵的陵墓,她沒錢,就買了個最便宜的,但這都要兩萬多塊錢了呢!


    死後還能住個單間也不錯,童玉綏看著他被埋進土裏,忽然覺得他也不虧了。


    她站在墓前,甚至都沒有跪下去,這是第一次,她低頭審視自己這個父親,看起來好像也沒那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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