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珂已脫去不少稚氣和嬰兒肥,出落得亭亭玉立。雖然粉嫩的肌膚仍讓人看起來像是精致的瓷娃娃,但女孩身軀傲人的曲線很難讓人意識到這是年僅十九的少女。她那冰雕玉琢的娃娃小圓臉上,鋪滿了複雜情緒,看到唐悅兮和溫酒後,眼眶一紅,乳燕歸巢般投入唐悅兮懷中。


    如今懷安城雖是折霄盟的立足之城,但明麵上也是還未撕破臉皮的鄔府下轄城池,政權仍在成家手中,是以當唐瀚章知道雲珂公主隻身來到金宮矞時,不得不派出折霄盟精銳保護雲珂的安危。


    唐悅兮一邊提纖手輕輕安撫雲珂,一邊迴想到與雲珂的相處記憶。當年與雲珂也算共患難的生死之交,雖然雲珂在人前表現出對金宮矞的厭惡,但內心其實與白紙一樣單純。二人從皇甫獻手中逃出生天後,結伴迴到懷安聖城的路上,相處已如好友。如今五年未見,雲珂公主沒有任何設防地投入自己懷中,單純一如從前。


    隻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唐悅兮和溫酒對視一眼,都沒有從對方眼裏找到答案,隻得靜靜等待。


    “唐姐姐……”雲珂的聲音還是帶著一些奶音,聽起來猶惹人生憐。唐悅兮輕輕應了一聲,隻見雲珂緩緩掙開懷抱,對著溫酒一腳踢來。溫酒猝不及防,雲珂的香足正中腰間,隻是以溫酒如今的鍛體效果,非是鄔府四大將級別的殺意,都不能傷其分毫。


    雲珂見溫酒一動不動,又羞又氣,厲聲道:“你這個下等人!怎麽等了這麽久還不來紫殿霄!”


    溫酒傻眼:“我咋來,紫殿霄到金宮矞今年開通高鐵了嗎?”


    雲珂自然聽不懂溫酒的胡言亂語,對著溫酒又是一通毫無道理的拳打腳踢。唐悅兮見狀柔聲道:“雲珂公主,是雲家出什麽事了嗎?”


    雲珂聞言心氣一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流:“二哥哥強行破境,性命垂危,宮裏所有的禦醫、高人看過了都沒用!二哥哥說這個世界上可能隻有你能救他啦……”


    溫酒大吃一驚,急聲道:“什麽?!怎麽迴事?”


    兩年來紫殿霄戰事頻發,雲舟為平戰事,急於在修為上獲得突破,竟遭猛烈反噬。雲舟本就是世間絕無僅有的修煉天才,無論劍道還是命力,隻消循序漸進,來日終為一代宗師。九個月前,雲舟靈感忽至,一旦成功踐行,劍道境界一日千裏,葬劫灼神風的第五個境界“引命”,也可以一舉突破。若做不到還好,偏生雲舟天縱奇才又見識過人,竟然真的破境成功,可問題是他本身的道力和命力均沒有達到足以支撐兩境的程度。


    雲舟破境以後,在身旁便憑空出現了兩柄“魔劍”,這兩柄魔劍由雲舟的命力所化,不受雲舟操控便罷了,更是每日都在與雲舟拚死相搏。九個月來,雲舟疲於對抗兩柄“魔劍”,從未進食也從未合眼,而“魔劍”卻是擊敗了又可以“複原”,此消彼長下,雲舟受困於“天武宮”,性命垂危。被自己的命力追殺,奇詭之極,所以在常人看來,確是如同走火入魔。


    雲舟眼見一兄一妹方法用盡,日漸絕望,二十多天前,曾出言寬慰二人,稱這世上還有結義兄弟溫酒能救自己,其實雲舟自己心中也不確定溫酒是否有此能,更重要的是全沒有料到雲珂似乎更比自己相信溫酒有此能,當即奪了雲如意直達金宮矞,怎料那時溫酒和唐悅兮外出未歸,幸好唐瀚章及時察覺到雲珂的行蹤。雲珂向唐瀚章說明來因後,便在唐家的庇護下等待溫酒歸來。


    聽到雲舟此番大難,溫酒也有些慌亂,畢竟奪取引蒼法陣也不是一日之功,沒有引蒼法陣便無法通往紫殿霄……咦?溫酒想到一件事,不禁向小肥鳥急道:“快帶爸爸飛上去!”小肥鳥罵道:“飛你媽個頭,是不是傻!”溫酒氣道:“什麽意思!”小肥鳥給溫酒一拳:“真是啥也不懂!紫殿霄那麽小氣的地方,對我們這種高貴的生命做了很多限製的好吧!當年我們舉族飛往靖朝原時,飛了一個多月!”溫酒更氣:“那還廢什麽話!快啊!”小肥鳥吼道:“你他媽是沒看見這兒有個來去自如的人嗎!!!”


    溫酒終於反應過來,尷尬笑道:“哦嘿嘿,也是哦,小洋娃娃!快帶老子上去找你二哥哥!”


    雲珂正要牽過溫酒的手,催動雲如意,唐悅兮忙上前製止。眾人疑惑地看著唐悅兮,唐悅兮倒不著急解釋,抿唇沉吟半刻,道:“小雲珂,這雲如意還能使用幾次?”


    雲珂一愣:“還有兩次。”


    唐悅兮又問:“仰鏡台給雲如意的蓄能時間極長,也就是說短時間內也隻能有這兩次啦?”


    雲珂點點頭又搖搖頭:“三五年內也隻有這兩次啦。”


    唐悅兮接著向溫酒問:“救治雲舟你有幾成把握?”


    溫酒擔憂道:“沒有把握……又不是什麽重傷,但不是說我倆的命力是一家的嗎?應該能找到法子幫他。”


    唐悅兮笑道:“也好,於公來說,雲舟愛護百姓,公正無私,是折霄盟將來談判的重要助力。於私而言,雲舟是我們共經生死的重要夥伴,無論如何也需全力相助。”


    溫酒精神大振:“走!出發!”


    唐悅兮俏目含笑:“但是……隻能你和小雲珂一同去。”


    溫酒臉色大變:“我擦!又為啥!”


    唐悅兮解釋道:“因為你這趟去紫殿霄,還有另一件事得去辦,知道吧?”


    溫酒恍然大悟:“去占領天上的引蒼法陣!”


    唐悅兮哭笑不得,掐了溫酒一下:“占你個頭!去打探一下情況就好啦,兩年來折霄盟一直沒有取得最後的突破,剛好你這趟紫殿霄之行去探個究竟。本小姐和小搖曦要是一同去的話,也太招搖了吧!一旦讓鄔府察覺到,再突破引蒼法陣便真的難如登天啦。”她雖是叮囑溫酒,卻一直在偷瞧雲珂的神色。


    溫酒知道唐悅兮這兩年雖然在旅途中,仍時時關注盟中進展,隻不禁長歎:“果然高手都是比較孤獨的。”


    唐悅兮對雲珂施一禮,正色道:“雲珂公主,小女子代表折霄盟還有一不情之請,倘若溫酒成功救治雲舟皇子,到時需借你雲如意一用,助溫酒迴往金宮矞。”雲珂毫不猶豫答允,不知為何,她竟有些欣喜和期待。唐悅兮又叮囑溫酒道:“‘戍凡城’在鄔府的統轄之下,切莫引人注目,探聽到關鍵之後再迴雲家王城,尋雲珂公主相助迴金宮矞。”


    溫酒有些緊張,向雲珂問道:“你們家大業大的,到時候不會跟我區區一個下等人收路費吧?”


    雲珂重重“哼”了一聲:“要收十倍的!”


    溫酒轉頭就跟唐悅兮道:“借我錢!”唐悅兮笑著“呸”了一聲:“不借!快滾!”


    雲珂催動雲如意,隻見雲如意飄然於雲珂胸口,縈繞著悠悠清風。雲珂向唐悅兮投來一個眼神,唐悅兮也向雲珂示意“保重”,與小肥鳥一同退出那悠悠清風結成的渾圓陣法,下一刻青煙消散,雲珂和溫酒消失在視野中。


    唐悅兮和小肥鳥對視一眼,同時意識到:溫酒的同心靈結消失了!小肥鳥冷冷道:“你們折霄盟的計劃完犢子了。”唐悅兮沒好氣道:“什麽你們折霄盟,是我們折霄盟!”小肥鳥又諷道:“連同心靈結這麽隱蔽的聯絡方式都可以杜絕,紫殿霄對金宮矞的防備可真是杜微慎防。”唐悅兮聞言也隻能苦笑自嘲:“你們哪懂,人類最擅劃分族群,但凡族外之人,若不誠服,則是死敵。”


    …………


    雲如意的傳送極快,心理準備都還沒做全,二人已來到傳說中的紫殿霄。


    溫酒來到這堂皇莊嚴的紫殿霄王城時,發自內心地說了一句:


    “我操!”


    這王朝宮殿確實已遠超溫酒的認知,以往清宮戲裏見到的富麗堂皇和美輪美奐,與此時的盛景相比,終究還是顯得凡俗。


    拏雲的皇宮,本稱“純羲皇城”,占地極遼,宮殿極眾,聖雲縈繞,錯落有致。令溫酒最為震驚的,便是錯落有致的“致”。目之所及的宮殿,金瓦素磚,極盡輝煌;蒼廊雲柱,仙氣飄然;古雕絳簷,作作有芒。一眾宮殿裏,不可思議,細想又合情理的是,一眾宮殿盡皆乘雲浮空,如望仙宮,且越是向上仰望,那宮殿越是奪目震撼。


    眾仙宮由雲橋、煙廊相連,宮中仆役便依此來往各宮殿。溫酒東張西望一會兒,看到宮中人不甚多,但神情都一片祥和,相談甚歡,不禁向雲珂問道:“你們怎麽看起來都這麽輕鬆,不是在打仗嗎?”


    雲珂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不要說話,被發現帶著下等人進來聖宮,本公主可丟不起這人。”


    溫酒:“……”


    雲珂又道:“打仗怎麽了,不過死幾個下等人罷了,難道鄔府還真能打到聖宮來。”


    溫酒愕然,至今日他才明白金宮矞和紫殿霄天塹般的思想鴻溝,他不禁又問:“那些將士不也是紫殿霄的人嗎?怎麽也是下等……”


    雲珂打斷溫酒,並再次示意噤聲:“聖宮以外的都是下等人啊,你別說話了。”


    這番言論對溫酒的衝擊堪稱五雷轟頂,心中隱隱湧起一些怒氣,聽雲珂道:“前邊就是‘天武宮’啦,這幾日裏麵的劍氣愈發可怕,本公主也近不得百步以內。”


    溫酒抬眼看去,“天武宮”三個字蒼勁有力橫在遠處殿門,宮殿恢弘又森然,傳來陣陣劍擊金鳴之聲,宮外周遭無一人在側,大概已提前安排仆役遠離,防止“下等人入宮”的消息走漏。溫酒便不顧雲珂,直接瞬身至殿門,才覺四股淩厲的劍意直裂蒼穹!那想來仆役在側也確實活不了片刻。


    溫酒推門而入,隻見雲舟正在大殿中心,雙手執劍,浴血而戰,確如雲珂所言,狀若瘋魔,望而生畏。雲珂在百步外看著驚人劍意全然阻不住溫酒,心中暗暗驚喜,一時也分不清是在為溫酒的驚人實力驚喜,還是在為雲舟的絕境逢生驚喜。


    雲舟早已戰得五感遠矣,隻感到餓困難耐,重傷侵身,大限將至,忽地一股熟悉的暖流湧入全身!雲舟精神大振,喜道:“好兄弟!你怎麽來了!”


    溫酒祭出靈淵澤世豚,正遙遙將生之力度給雲舟,心中極是震驚,往日立竿見影的生之力,如今卻如同湧入無底洞般!溫酒驚道:“我操!啥情況!”


    雲舟也察覺到異樣,劍眉緊鎖,不知何因。好在雖沒有解決根本,但雲舟一身劍傷卻瞬間痊愈,溫酒掏出唐悅兮相贈的小酒杯,從中選出不少幹糧、酒菜,對雲舟道:“怎麽著,想法子先吃點?”


    雲舟站定,他之前是為了節省道力而放棄禦劍,如今得溫酒相助,自能重施禦劍術,天罰淵罪兩劍脫手而去,渾身頓感輕鬆。溫酒乖覺,瞬身來到雲舟身旁遞出酒菜,兄弟二人舉杯飲盡,雲舟問到冠曜樓自己迴宮後溫酒所經何事,溫酒便將雲下桃源及折霄盟等事簡而告知。


    雲舟聽聞後,不禁勃然大怒道:“糊塗!”


    溫酒被嚇了一跳,雲舟在他印象中向來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從未對自己如此盛怒,溫酒疑惑道:“啊?”


    雲舟憤怒難抑:“戰亂兩年!成千上萬的百姓顛沛流離!你們折霄盟想要趁亂入局,隻會讓普通百姓的死傷更加觸目驚心!”


    溫酒解釋道:“我們主要是砍老烏龜的人,肯定不會誤傷老百姓。”他倒是明白雲舟的脾性,既不關心他們雲家王位是否穩當,也不關心折霄盟一定程度上在協助雲家對抗鄔府,一心隻希望老百姓不受牽連。


    誰知雲舟稍有分神,左肩立時崩壞,傷口倒不似劍傷那般幹脆利落,更像某種酷刑將雲舟的血肉絞碎,鮮血飛濺,將半頭白發染紅。溫酒看不到那兩柄魔劍,隻能憑空感覺,此時見雲舟又傷,一邊上前治傷,一邊道:“你先別氣那個,先集中精力砍這兩把不知好歹的呆劍!”


    雲舟沉聲道:“……砍不過。”


    溫酒懷疑道:“這倆呆劍是不是……比我剛進來之前更強了?”雲舟道:“它們脫胎於我自身的命力……我越強,它們越是成倍地強。”溫酒頭皮發麻:“那我他媽的怎麽救你!”雲舟賭氣道:“別救了!去發動戰爭,害死更多的老百姓!”


    溫酒也直接撒氣:“那我能怎麽辦!折霄盟又不是我去建立的!我都是自動入盟的,自動啊!睡覺精的原話!睡覺精那人你還不知道嗎!不可能有一點不聽她的話!”


    雲舟道:“退盟!”


    溫酒罵道:“退你妹啊!老烏龜一家老子砍定了!能不能先想法子解決你這倆呆劍!”


    雲舟道:“沒有辦法!”


    溫酒焦急地轉了幾圈,躊躇道:“那你擱這撐住,老子先去開了那個破引蒼法陣,到時候叫讓睡覺精來,她點子多!”


    雲舟命力激蕩,竟隱隱有趕上溫酒深厚命力的趨勢,正要再出言相阻,隻見溫酒已經溜走大老遠,給雲舟留下一句:“少操心有的沒的,真要誤傷到老百姓,傷多少老子救多少好吧!”


    …………


    離了天武宮,溫酒本意直奔戍凡城,發現雲珂仍在煙廊盡頭處焦急等待。溫酒雖非細膩之人,但剛剛確實不受控製說了一句“退你妹”,心想對雲珂多少有些冒犯,是以來到雲珂身旁,正要稱“不好意思”,隻聽雲珂先開口問道:“二哥哥好了嗎?怎麽那魔劍的劍氣更加可怕啦?”


    這麽一問,溫酒更加不好意思,直言道:“沒毛病,老子當時一個生之力的究極注入,那倆魔劍的威力直接翻了幾倍。”


    雲珂滿麵驚恐,雙手下意識捂住櫻唇,如同看見一個魔鬼一樣看著溫酒。溫酒才意識到自己表達有誤,連忙又道:“但但但也治好了老舟的傷……以他的實力再受個把月的折磨應該問題不大!”


    雲珂差點兩眼一黑暈厥過去……


    溫酒盤算道:“我盡快去打開那法陣,睡覺精來了一定能有辦法。”說完就要向戍凡城逐步瞬身而去,卻突然兩眼一抹黑,發現自己並不知道那邊城在何處,隻能又向雲珂問道:“你認得路不……”


    雲珂搖搖頭:“不認得……但可以用雲如意……”溫酒連忙製止:“用不得用不得!最後一次用了老子怎麽跟大部隊匯合。要不你隨便找幾個人問問路?”雲珂狠狠搖頭:“大哥哥下了命令不讓任何人跟我說宮外相關事宜的。”溫酒道:“那老子自己出去找人問路。”雲珂下意識拉住溫酒的手,突然感覺自己臉上發燙,立即鬆開手,垂下頭小聲道:“你一個下等人擅入紫殿霄就罷了……還敢找人搭話,別人不理你都算輕的,一旦有人發現你,而我又不在你身邊,肯定都要處死你……”


    溫酒對這個魔幻的世道直接傻眼:“老子除了素質低了一點,沒做過一件錯事,為什麽要處死我?”


    雲珂小聲道:“你文化程度也低……”溫酒瞪了雲珂一眼,雲珂似乎有些心虛,但又不知道自己為何心虛,接著小聲道:“你家裏要是躥進來一隻老鼠兩隻蟑螂什麽的……你當然也會想要打死它們啊……”


    換做常人聽到這番比喻,定然大感受辱,憤然離去,溫酒卻隻爭辯道:“老子又不偷你們家大米!確實不愛洗澡但又沒有攜帶一身病毒細菌,不歡迎就不歡迎,打死老子幹嘛!”言下之意,甚至已經開始共情老鼠。雲珂“哼”了一聲,道:“上等人處死下等人還需要什麽理由!”溫酒聞言,立時迴憶起了所謂“上等人”的那些不可理喻,不勝其煩,隻道:“那怎麽辦!”


    雲珂隻覺臉皮愈加發燙,輕輕“哼”了一聲:“當然是本公主和你一起去,本公主來問路的話,又有誰敢不答?”


    溫酒道:“也有道理……不對!那戍凡城不是已經被鄔府占領了嗎,你跟我一起去也太危險了。”雲珂聞言心裏一甜,隻聽溫酒又道:“你要跟我一塊出點什麽事,老舟真的會砍我,我看他剛剛就有點忍不太住。”


    雲珂粉唇一嘟,顯得有些委屈,她本就向往宮外的世界,此時更有些別樣的小心思,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雲珂眼睛一亮,一個主意湧上心頭:“可是我知道怎麽破解引蒼法陣!”


    溫酒一驚:“你知道?”


    雲珂道:“現在還不知道,隻要去‘禦墨閣’查閱相關古籍,就肯定有法子啦。”


    溫酒猶豫道:“等等,我們雖然不做壞事,針對的也是老烏龜一家,但你知道我們本質上是在造反嗎?”


    “知道一點兒。”雲珂想了想,歪頭道:“但二哥哥說,唐姐姐和你都是很不一樣的好人。”


    溫酒厚著臉皮:“那也合理。”


    雲珂又道:“再說你們一些下等人能掀起多大浪?”


    溫酒:“……”


    兩人立時動身前往“禦墨閣”,未走幾步,雲珂又有些擔憂道:“‘禦墨閣’離主殿太近,那裏那麽多人,肯定會注意到咱們的。”溫酒也不想節外生枝,便道:“那好辦。”說完全身進入霧化,從雲珂視野中消失。雲珂驚唿了一聲,放下心來,“領著”溫酒攀廊穿橋而去。


    皇宮景色雖然獵奇,溫酒卻也很快失去了興趣,紫殿霄果然如傳說中靈氣澎湃,難怪全拏雲的修道者都要爭這天上一隅。天武宮平日多喧囂,是以離主殿甚遠,溫酒雖然心急,但一不認路,二來自己先到了也進不去“禦墨閣”,隻得老老實實跟在雲珂身後。此時路過一處,溫酒心中不知為何湧起強烈的異樣感,不禁現出人身,向雲珂問道:“這是哪?”


    雲珂有些驚異,答道:“這可是‘鎮霄皇陵’。”


    溫酒奇道:“皇陵?豈不是埋你們祖宗的地方?”


    雲珂小臉漲得通紅:“出言不遜!”


    溫酒恢複氣態化,看向皇陵的威嚴高牆,從未有過如此異樣的感覺,好奇心起,催動命力向陵園探去,誰知神識剛越過高牆,溫酒便受到重擊,那是一股生平僅見的恐怖力量!幸好溫酒反應及時,護住命源,否則命喪當場。


    即便如此,溫酒還是瞬間重傷,不受控地脫離汽化形態,癱在雲珂身旁,臉色煞白。雲珂不知發生何事,神色緊張道:“怎麽啦?怎麽迴事?”溫酒命源無礙,生之力已自行恢複重傷,不禁問道:“陵園不應該都是死人嗎?”


    雲珂雖有不悅,仍答道:“當然都已安息。”溫酒喘息道:“裏麵有個活人,好厲害的活人。”雲珂神色一變:“陵園重地,哪會有人擅闖?”


    溫酒不答,他心中竟有些後怕,這似是他第一次莫名其妙地感受到死亡威脅,溫酒有預感,幸好自己沒有觸碰到陵園裏“活人”的秘密,否則剛剛自己應該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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