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再迴到房間,隻是這次,上官瑤環一同來到了右廂房的第一間。


    盧淩風性子急迫,一進房間,便說道:“伏蟬,你怎麽還惦記著明日吃什麽啊?”


    李伏蟬不急不忙,給上官瑤環騰出塊地方坐下,這才迴道:“盧阿兄,民以食為天,何況,菜團子你可吃不慣啊!”


    “我……”盧淩風啞口無言,所以還是為了我嗎?


    蘇無名看著盧淩風僵直的樣子,心底偷笑,上官瑤環看了看李伏蟬一本正經的樣子,再看看盧淩風一副信以為真的表情,也是忍不住搖頭,真的是老虎遇上了狐狸,再兇猛也得被騙得團團轉啊!


    上官瑤環忍不住笑道:“伏蟬,莫再打趣盧參軍了,”轉頭看向盧淩風,“可還記得那劉十八的斷指嗎?”


    盧淩風恍然,怎麽可能不記得,甫一見麵,他可就被那斷指嚇了一跳,“自然記得!”


    蘇無名接道:“剛剛你與他接觸的最近,可曾注意到他的手。”


    盧淩風雖然莽撞,可他的記憶與觀察俱是一流,此前被憤怒蒙蔽,這一提醒,盧淩風眼中精光一閃,不斷迴憶,不過片刻,與劉十八交流的細節便了然於胸,他這才驚醒,“他的手,完好無損!”


    “正是!”蘇無名答道。


    盧淩風心思百轉,豁然起身,轉頭就衝向門外,李伏蟬看的眼角直跳,一個縱身,連忙抓住了欲衝出門外的盧淩風,“盧阿兄且慢!”


    盧淩風詫異道:“伏蟬何故攔我?”


    李伏蟬頭疼道:“阿兄欲何往?”


    “自然是抓了劉十八啊”盧淩風理所應當道。


    “因何故抓他?”


    “因……”盧淩風忽然愣住,對啊,抓他做什麽?


    上官瑤環這才走上前來,看了一眼李伏蟬,李伏蟬輕輕放開了手,隻聽上官瑤環輕聲道:“那劉十八雖前後非一人,但卻未曾對我等行加害之事,捉賊拿贓,他並無作為,因此,我們並無緣由抓他!”


    “可是……”盧淩風滿臉的糾結。


    蘇無名趕緊上前,輕聲寬慰:“盧淩風,若那劉十八真有歹意,我們這麽多人在,他遲早露出馬腳,若無壞心,那他不管是劉十八還是誰,那都與我們無關,勿讓憤怒蒙蔽理智!”


    聞言,盧淩風這才慢慢舒了一口氣,放下對劉十八的怨氣。


    蘇無名又轉頭看向李伏蟬,問道:“伏蟬,可瞧得出,那劉十八前後兩人,可有誰是易容?”


    李伏蟬聞言一愣,輕笑道:“阿叔還記得我有這門手藝啊!”


    蘇無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跟隨你阿翁多年,自然見過你阿娘,那一手精湛的易容之術神乎其神,你幼時便學會,還拿來整蠱阿叔,阿叔怎麽忘?”


    李伏蟬似迴憶起什麽開心的事,又笑了一陣,看得盧淩風與上官瑤環好生好奇,可是看著蘇無名漸漸變黑的臉色,卻隻得忍住沒問,李伏蟬這才說道:“並無易容的痕跡,想來,或許是親兄弟呢!”


    聞言,眾人再次陷入安靜,許久,蘇無名才緩緩道:“既如此,睡吧,那劉十八不管是何人,不為傷天害理之事,便由不得我們管。”


    上官瑤環點頭道:“正是如此,那瑤環,先迴房間了。”


    李伏蟬看了看上官瑤環忽然道:“瑤環一人獨處,若有事,喚我們即可,伏蟬聽得見。”


    上官瑤環嫣然一笑,“伏蟬安心,瑤環耳力過人,若有危險必可察覺,到時我自大聲唿喊。”


    夜深,眾人漸漸入眠。


    盧淩風不知怎的,腦海中劉十八的身影揮之不去,忽然記起劉十八百般叮囑的那番話:記住,除了右廂房第一二間,其他的都不能住!


    哼,你不讓我住,我偏要住!盧淩風躡手躡腳,輕輕起身,看著熟睡的眾人,盧淩風小心翼翼的離開了房間。


    李伏蟬輕輕睜開雙眼,看著盧淩風離開的背影輕聲一笑,並未多言,繼續閉目養神。


    盧淩風看了看院子,“哼,別的屋子鬧鬼,我才不信呢!”抽出腰間的匕首看了看,徑直朝著左廂房而去。


    徑直推開屋門,屋內竟異常整潔,心底又暗罵了一聲劉十八,二話不說,直接躺下。


    盧淩風感受著寬闊的床鋪,心底卻泛起異樣,不知為何,總覺得暗處有什麽東西在窺伺。


    此時,屋外,雨已止息,風聲漸漸低沉,再無前夜那般猖獗,淒冷的月光竟慢慢顯現,照的整個甘棠驛更加慘淡。


    一隊人馬,趕著夜色,不知不覺間便已來到了甘棠驛館之前。


    隊伍中,看裝扮,俱是軍伍之士,身著紅衣金甲,手持長槍。唯獨,眾人之中,被團團圍住的一輛馬車,顯得格格不入。


    馬車尾部,一個小小的少年郎君正被繩子束縛,嘴中也被白布纏裹,動彈不得,唿喊不得,赫然,正是那裴喜君的小家仆,薛環。


    而馬車上的人不言而喻,正是那離家出走,苦尋愛郎的裴喜君。


    折衝都尉姓於,官居四品,北上赴任,此人一身甲胄,戴襆頭,留著八字胡,雖是將軍,可眉眼間不見中正威武,反倒是一副奸詐兇狠之相,滿身的戾氣,也怪不得他見色起意,仗勢欺人,逞武行兇,當真罪大惡極。


    行至這甘棠驛,於都尉早已急不可耐,心思不由地活絡起來,勒馬止步,眾人停歇。


    隨行的都尉副手,一身黑衣,體態肥碩,走上前來,牽住馬繩,隻聽那於都尉看著驛館緩緩念叨:“甘棠驛。”


    副手看著破敗的小驛館忍不住嫌棄道:“什麽鬼地方,竟如此殘破!咱別住了,繼續趕路吧。”說話間,抬頭望向馬上的於都尉,神態諂媚,一副奴顏卑姿之相。


    誰知,那於都尉看著荒無人煙的小驛館,心頭的火熱一下子翻湧起來,伸手製止,雖為軍士,語調卻極為輕佻,笑著道:“雖殘破,但畢竟是個驛館,住上一晚也無妨。”


    副手立馬吹捧道:“那怎麽行,您是何等身份,怎麽能住這種地方!”


    於都尉歪著身子,打量了一眼甘棠驛,指著道:“這驛館雖然破舊,”又迴頭指了指馬車,語氣已經開始雀躍,“但這認識新的呀!我等不及啦!”說話間,身體盡顯猥瑣,一副色急之相。


    那副手一聽,臉上忽然擠出了如同褶皺破布一般的笑容,像搖尾乞憐的狗見到主人的那般巴結,開口道:“住住住,咱就住這!”


    於都尉一聽,立馬放聲大笑,那笑聲如同夜梟的怪叫,充滿了貪婪的欲望。


    副手立馬衝到門前,二話不說,用力拍打著門扉,大聲唿喊道:“來人呐,來人,快點來人!有沒有人呐!”


    唿喊聲一下子驚醒了在廂房中的幾人,李伏蟬雙目豁然睜開,成乙抓著杖刀緩緩坐起,上官瑤環亦是下了床鋪,朝隔壁而來。


    而獨自在左廂房中熟睡的盧淩風也是一下子驚醒,站起身子,倚著窗台,透過殘破的一角望向窗外。


    劉十八急急忙忙,雖弓著身子,步伐卻是輕快,一路跑至門前。


    打開門,副手神色忽然嚴肅,提聲拿調,問道:“你們這誰主事?”


    劉十八語氣虛浮,“這裏就我一人。”


    副手頤指氣使:“那就趕緊把上房騰出來,立刻,給我們家於都尉備酒備飯。”


    劉十八麵色為難,看了一眼高騎馬上的於都尉,解釋道:“稟上官,此驛已荒廢,不能住人了。”


    此言一出,於都尉翻身下馬,徑直上前,厲聲道:“再荒廢也是歇腳的地方,本官沒那麽大架子,就這兒了!”雖說沒架子,卻是一副盛氣淩人之姿,說完話,便二話不說,推開劉十八,徑直闖入。


    劉十八還欲阻攔,可他哪裏攔得住這這一身戾氣的武人,被於都尉無情掃開,劉十八嘴中不斷規勸,卻毫無效果,隻得亦步亦趨跟著幾人來到正廳。


    盧淩風緊盯著窗外,忽然見到一群兵士趕著一輛馬車進入院子,片刻,一名雙手被縛,口中纏布的女子被拽下馬車,盧淩風心中一緊,雙目圓睜,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那心儀之人,裴喜君。


    盧淩風心裏翻起滔天巨浪,神色緊張,雙眼緊緊盯住窗外的一舉一動。


    裴喜君這一路備受煎熬,此刻被拽下馬車,心裏亦不免緊張起來,那於都尉滿臉的色相,眼神中的欲望恨不得將人生吞活剝,裴喜君聰慧過人,哪裏猜不出他的心思,此刻,到了這荒野小驛,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裴喜君又急又怒,可是卻奈何不得。


    而此刻,另一處房間內,李伏蟬與上官瑤環正疊著腦袋,倚著門,透過門上的小孔望著院內的一切,李伏蟬見到裴喜君,終於迴想起了甘棠驛中的那場大戰,低聲道:“瑤環,那被縛的女子是吏部侍郎裴堅之女,裴喜君!”


    上官瑤環訝異不已,“裴堅之女,怎會如此境遇,這群兵士裝扮似是府兵,聽那人話語,這領頭之人應是折衝都尉,他怎敢縛了吏部侍郎之女。”


    “裴小姐心儀盧阿兄,想來是背著裴侍郎離家出走了,這折衝都尉想來還不知道裴小姐的身份!”李伏蟬猜測道。


    上官瑤環仿佛吃到了大瓜,雙目圓瞪,倒顯得可愛,又想起了此前長安紅茶案中裴喜君冥婚之事,忽然迴頭望了望,疑惑道:“盧參軍呢?”


    李伏蟬輕笑,“盧阿兄定是不服那劉十八的話語,倔脾氣犯了,趁我們熟睡時,去其他房間了。”


    上官瑤環麵色古怪,怎麽如此大的人了,竟還這般強?


    一番解釋,兩人不再言語,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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