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知道自己年事已高,身體衰敗是不爭的事實,心裏不以為意,但不忍拒絕自家孫兒的一片孝心。“好。”


    容洵笑容燦爛,“那孫兒這就讓人把東宮側殿收拾出來!”


    “給哀家看病的大夫,哪有讓人住在東宮的道理?”太後示意他湊近,“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容洵臉頰緋紅,“皇祖母~等您見過顏顏就知道了,您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太後想得就多了,江湖兒女向來恣意,怕是難以接受這深宮裏的嚴苛規矩,而且少了身份家世的支持,要做太子妃怕是困難重重。


    容洵的速度極快,第二天便親自上門去接了安顏和團子進宮。


    “皇祖母最是和善,別緊張。”


    安顏輕輕一笑,“我隻是在想,若是太後亦是中毒,可要直接告知?”


    容洵思慮片刻,“直說便是,皇祖母可是上一屆後宮爭鬥的最後贏家,幕後黑手敢對她下手,必然得承擔後果。”


    安顏心裏有數了,太後也不是個善茬,既然有共同的敵人,那就能合作,或者說借刀殺人。


    進宮後就隻能步行,容洵撤下了轎輦,與他們一起同行,小聲地給他們介紹著,仿佛是來參觀旅遊的一家三口。


    團子頂著這樣一張臉,毫不遮掩地出現在宮裏,引起了軒然大波。


    慈寧宮裏,容洵帶頭給太後請安,安顏和團子跟在他身後。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無殤穀白安顏\/團子見過太後。”


    太後見安顏不卑不亢,舉手投足落落大方,像是世家貴族出身的大家閨秀,心裏更是滿意了幾分。


    她的視線落在身旁的團子身上,這熟悉的容貌讓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半天沒見叫起,容洵抬頭看去,太後正盯著小團子,視線在兩人之間來迴移動。


    “皇祖母~”容洵出聲提醒。


    太後如夢初醒,“啊,免禮,快起來快起來!洵兒,這孩子是?”


    容洵驕傲地說:“是我和顏顏的孩子隕星,小名叫團子。可愛吧?來,團子,來給曾祖母請安。”


    團子走到前麵,奶聲奶氣地說:“給曾祖母請安,祝曾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團子選的身體約莫四五歲,壯實的身體,白白嫩嫩的小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笑意盈盈的看著就聰慧可人,太後心都要化了。


    她饒是有諸多疑問,也不會當著孩子的麵問。“好孩子好孩子,荷清,去把那塊羊脂白玉長命鎖拿來,給團子當見麵禮。”


    團子眼睛一亮,“謝謝曾祖母。”


    等長命鎖拿來帶上之後,太後滿意極了,抱著團子親了親,“團子想不想吃香噴噴的點心?讓荷清帶你去吃一點,好不好?”


    團子看向安顏和容洵,安顏明白太後是想把團子支開,於是點了點頭,團子這才笑著說:“好呀好呀!團子喜歡白玉奶糕。”


    “好好好,曾祖母讓人給你做。”太後哄孩子哄得開懷。


    團子跟著荷清去了偏殿,確認他聽不見之後,太後板起臉,“說吧,怎麽迴事?”


    容洵早就編好了一個煽情的故事,“皇祖母,是這樣的,您還記不記得五年前我曾去護國寺求過醫,但那時遭遇了刺殺,我曾失蹤了幾日。”


    太後眉頭皺起,顯然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


    “其實當時不隻是刺殺,我還中了噬情花之毒。是兩撥人,一撥想要我名聲盡毀,一撥想要我的命。”


    太後憤怒極了,“什麽?除了王家還有人敢對你動手?”


    容洵並沒有說是誰,而是滿是愧疚地說道:“我在暗衛的保護下逃出了寺廟,但是我被毒效影響失了神誌,強迫了上山采藥的顏顏。”


    “那你怎麽不早些將人接迴來?還讓他們母子在外吃了這麽多苦?”太後責怪地說道,牽起安顏的手輕輕拍著,“好孩子,你受苦了。”


    安顏搖搖頭,溫婉地笑著:“多謝太後娘娘關心,師父和師兄都很照顧我的。”


    容洵撓撓頭,委屈道:“我迴宮時撞到頭,失憶了,正好忘了顏顏,也不知道有孩子。您放心,以後我會好好負責的!顏顏心思單純,善良可愛,還醫術高超,我絕不會讓她陷入妻妾爭鬥中的!”


    深受其害的太後歎了口氣,“應該的。”


    “對了,瞧孫兒這記性,今兒是想讓顏顏幫您看看身體的。”


    太後伸出手來,“就是些老毛病了,章太醫開的藥也在吃著,沒什麽用。”


    安顏細細感受著脈象,神情嚴肅,“太後娘娘,您這可不是什麽老毛病,而是中了一種名叫“夕顏醉”的毒,這種慢性毒藥會讓人在一年之內逐漸衰弱,蠶食生機,最後……”


    容洵眉頭緊蹙,“皇祖母,我也中了此毒。”


    太後聽及此,比聽到自己中毒還要著急,容洵忙安慰道:“顏顏已經幫我解毒了,皇祖母不必擔心。顏顏現在也能幫您解毒。”


    “有勞了。”太後的臉色並不好,但撐著一點笑容。


    安顏拿出在解毒丹裏浸泡過一宿的銀針,為太後針灸祛毒,效果立竿見影。


    太後明顯能感覺出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同了,有種精神抖擻,煥然一新之感。


    “太後娘娘,恕草民鬥膽,能否檢查一下您宮裏的裝飾?”


    他們都能想到,既然是慢性毒藥,必然有能長期接觸的東西。


    太後危險地眯起眼睛,沉聲道:“辛苦你了。”


    安顏的視線落在太後喝過的茶裏,她蘸取了一滴,聞了聞,剛想嚐嚐,就被容洵攔住,他奪過茶杯,嚴肅道:“不許以身試毒!”


    安顏心想,這才哪到哪兒啊,師父都是整杯直接幹的。但還是不拂了他的麵子,柔聲道:“我知道啦,我用銀針試,行不行?”


    容洵手上的戒指亮了,他大驚失色,“居然是茶?皇祖母,我記得您最愛喝這君山銀針,幾乎是天天都會喝。”


    太後的眼睛裏閃過莫名的情緒,叫進來一個婢女,“菊清,悄悄地去把君山銀針的茶葉全都拿來。”


    安顏檢查過後,“是這茶葉帶的。”


    太後閉了閉眼,似是做了什麽很重要的決定,複而睜開,“哀家知道了,多謝白神醫跑這麽一趟,菊清,把哀家準備好的賞賜再添五成。”


    “多謝太後娘娘。”安顏心中明白,這其中未嚐沒有封口的意思,畢竟是皇室的家醜。隨後就和吃飽喝足、連吃帶拿的團子一起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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