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從的力氣恢複了些許,馬車趕得四平八穩,很快就到了客棧。


    吳蒙率先跳下車,殷勤地伸手想扶她,安顏沒有理會,自行下了車。


    衣袖從吳蒙身邊拂過,帶著特有的清新的藥草香氣,吳蒙不禁陶醉地嗅了嗅,一迴頭看見安顏冷漠如冰的眼神,一個激靈,尷尬地笑笑,昂首挺胸地帶路。


    白瑩心不缺錢,住在最好的天字一號房。


    他們才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砸東西和瓷器碎裂的聲音,吳蒙一驚,朗聲道:“娘!我請來神醫了。”


    房間裏詭異地安靜了,半晌才白瑩心才道:“請進來吧,方才侍女不小心,竟摔了茶具,驚擾了無殤哥哥,還望見諒。”


    吳蒙推門而入,安顏的身影顯露,白瑩心驚唿,“怎麽是你?”下意識地捂緊了臉上的麵紗。


    安顏淺淺一笑,“當然是我。”隨後對吳蒙說道,“可以去準備診金了。”


    吳蒙有點不放心,交代道:“娘,您別任性,有病就得治。小醫仙,麻煩你了。”然後退出了房間。


    安顏揮手讓侍女們也都下去了,房間裏隻剩白瑩心和安顏兩個人。


    白瑩心縮在床上,揪著被子,色厲內荏,“你想做什麽?”


    安顏一步步向她靠近,笑容愈發和善,摘掉了她的麵紗,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自然是給你治病啊,嘖,真醜。”


    “啊,你走開!”白瑩心沒來得及反抗,安顏的銀針已經插上了她的各處穴道。


    白瑩心眼神迷離,精神恍惚,仿佛失去了意識。


    安顏幽幽地問道:“二十年前,你是否陷害了無殤?”


    “沒有。”


    安顏皺眉,難道她猜錯了?“你是怎麽認識無殤的?”


    白瑩心似乎是想了一下,“是他主動來找我的,他看到了我佩戴的玉佩就說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是神醫,很有利用價值,我就默認了。”


    師父這麽多年居然報錯了恩!安顏還真沒想到這茬,“玉佩哪裏來的?”


    “是我母親陪嫁的女兒的,叫白靈心。哼,一個卑賤的小小庶女,竟能有如此成色的玉佩,豈不是暴殄天物?玉佩合該是我的!”


    安顏眉頭緊皺,“白靈心在哪裏?”


    “我讓我爹把她賣給一個古稀老頭當小妾,她在路上跳河自盡了。”白瑩心的語氣帶著輕蔑和快意。


    安顏抬手就想給她一巴掌,但是她臉上滿是疹子,嫌髒,下不去手。


    她現在還不能死,但多的是法子讓她吃苦頭。


    銀針深深地紮入,白瑩心痛苦地扭曲起來,青紫色血管凸顯,在白皙的皮膚上愈發可怖。


    解毒的法子很多,安顏選了最粗暴、最傷人的一種。


    等吳蒙在門外小聲試探地詢問時,安顏才停下動作,讓他們進來。


    吳蒙嚇了一跳,他娘身上幾乎被紮成了刺蝟,他艱澀地咽了咽口水,“小醫仙,我娘她沒事吧?”


    安顏瞥了他一眼,像是在說你在質疑我?


    “哈哈,有小醫仙出手,那肯定藥到病除!診金我準備好了!您過目!”


    安顏看了一眼,金銀珠寶一大箱子,看著價格不菲,勉強行吧。


    於是吳蒙眼睜睜地看著安顏從白瑩心的身體裏拔出來十幾根手掌長的銀針,好可怕,他這下是什麽旖旎心思也不敢有了。


    毒血從哪裏放都可以,安顏戳破了她的手指,十指連心最是疼,硬擠把黑色的血擠完,直到流出了正常顏色的鮮血才算結束。


    安顏在桌邊寫了藥方,“一天三次,連喝兩天就能恢複原貌。”說完拿著東西就離開了。


    吳蒙眼見著白瑩心的紅疹已經消退不少,連忙吩咐手下人去抓藥去。


    安顏離開客棧後,去了趟淮安,白瑩心的娘家就在淮安。


    診金剛好用來打點,追查二十年前的事情。


    由於時間間隔實在太久,得到的消息和白瑩心所說大差不差,白靈心確實在送嫁途中跳了河。她不會泅水,那條河水流湍急,也找不到屍首,便隻能作罷。


    安顏讓人繼續打探消息,自己則是迴了無殤穀。


    無殤早已醒來,廢寢忘食地研究著解藥,要不是白術在一旁看護,恐怕人早就倒下了。


    “師父!我有件大事要跟你說。”安顏一迴來就準備和無殤坦白。


    聽完他被騙了的過程,無殤卻意外地平靜,張了張口,最終沒說話。


    可是聽到白靈心的死訊,他紅了眼眶,垂眸不語,手中的草藥都被擰斷,可見他心裏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冷靜。


    “我知道了,你們先迴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他說完,轉身迴了藥房。


    過了好久,他步履蹣跚地拖了個鋤頭出門了,安顏不放心,遠遠地跟在後麵。


    看著無殤在穀內最美的花海旁為白靈心立了個衣冠塚,在墳前悲傷慟哭,而後拿著一個小瓷瓶就往山穀外去。


    安顏在防禦大陣裏解救了迷路的無殤,無殤的臉上閃過尷尬和迷茫,上頭的情緒被這麽一擋逐漸地迴籠了幾分理智。


    “師父是想去找白瑩心,殺了她給你的救命恩人報仇嗎?”


    無殤抿唇,“是我對不起白靈心,或許我還助紂為虐傷害過她。在我去向她懺悔之前,我要讓傷害過她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安顏無奈搖頭,“師父,你要是想報仇,那就聽我的!”


    細細地跟無殤分析了形勢,講解了她的複仇計劃,無殤終於被勸住了。


    無殤留在穀裏一邊等著接收淮安的消息,一邊繼續破解蝶舞之毒,名字是無殤取的,因為服毒後仿佛看到了數萬隻致命的蝴蝶圍繞著他飛舞,讓人無法躲閃。


    安顏則是獨自去了京城,無他,因為白瑩心的丈夫吳荊被調迴京城,做了五品的員外郎,作為家眷也是要跟著迴京的。


    吳荊也算是個有才華的,可惜沒有門路,被外放為官。如今三年期滿,借著嶽家的錢財,賄賂了某位京城大官,才能迴京任職,做了一個小官。


    吳荊自然是心有不甘的,與白瑩心合計時,才會想到利用無殤穀傳說中的藥玉討好太後為自己鋪路。


    安顏又怎麽會讓他們如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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