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玄瞬間鬆開她的手,起身離開。


    但衣角去已經被曲清然拽住了。


    他的後背僵直,立定在那,一動不動。


    曲清然緩緩睜開眼眸,看著他的背影,聲音沙啞的開口道:“剛剛那些話我都聽到了。”


    白瑾玄不發一語,但肩膀還是微顫了一下。


    曲清然虛弱道:“小玄兒還不知道,就在離開萬雲殿之後,昏迷的那幾天裏,我已經完全記起上一世的事情了。”


    “你不覺得方才那些話,對本尊而言,都是些廢話麽?”


    驟然,白瑾玄轉身迴眸看向她,那雙灰瞳中湧現太多複雜的情緒。


    就這麽定定看著她,仿佛還沒有完全相信。


    曲清然繼續道:“當初本尊既然選擇為你而死,讓你獨自留在世上,就已經料到你一定會有辦法,能讓本尊複生。”


    “所以逆天而為也是本尊預料之中的事情。”


    她勉強支起身子,下榻,赤著腳一步步朝白瑾玄走去。


    先前,她還要踮起腳尖才能觸碰到白瑾玄的長發。


    而現在,已經長大,抬起手,就能觸及那些披散在肩頭的銀絲。


    由她手指撫過。


    那動作,讓白瑾玄無比熟悉。


    不禁淚流滿麵。


    “尊上……”他哽咽著從喉口中念出這一聲。


    曲清然勾起一抹淺笑,抬手拭去他臉頰上滑落的清淚:“知道你何為會一夜白頭麽?”


    “我以為是因為動用了真神力量,才會暴露身份,從而受天譴懲罰。”白瑾玄之前在人界時,一直都隱藏著自己真實的身份。


    所以複活曲清然的舉動,沒有立刻受到天罰,躲過一劫。


    隻不過萬雲殿那個大長老司正,實力的確出乎了他的預料。


    “玉鼎宗和萬雲殿私下所做的事情,絕非隻有融魂丹利用妖物那麽簡單,那天和我交手的司正,明明已經瀕死,但卻突然之間身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並且迅速妖化,才逼得我不得不使用神力。”白瑾玄沉思道。


    “你是在殺死司正之後,受了天譴的?”曲清然問。


    “原本那樣的天罰,若是我完整狀態下,根本傷不了我,但如今我隻有半身骨血,加上與司正那一戰輕敵,受損嚴重……咳……”白瑾玄言語中帶著幾分無奈。


    曲清然咬破手指,放到他的唇邊。


    白瑾玄立刻推開,眉頭緊促:“不可,那樣會傷了尊上的元氣。”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若真傷的了元氣,還會做這種蠢事麽?”曲清然直接把手指放到他口中。


    待白瑾玄飲下幾口血之後,立刻凝神調息。


    不多時,臉色也就有所好轉。


    果然和曲清然猜測的一樣,自己身上的血才能幫白瑾玄療愈內傷。


    簡單來說,就是自己的身上流著白瑾玄的血。


    而神的血就是精元所在。


    這也是白瑾玄需要用另外一個身份,呆在人界,躲避天罰的原因。


    現在的白瑾玄一旦受傷,自己療愈的速度會非常緩慢,而且什麽樣的仙丹妙藥都不管用。


    除非把分出去的半身骨血收迴,那麽白瑾玄就會恢複完整狀態,受傷也會快速自動痊愈。


    曲清然道:“眼下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辦,待一切辦完,我就會想辦法讓半身骨血迴到你的身上。”


    “不……”白瑾玄的眉頭跳了一下,語氣決絕:“當初尊上是為了我而死,屍骨無存,已經沒有能夠承載尊上靈魂的軀體。”


    “普通凡體自然做不到承載神魂,但你可還記得,當初在本尊的洞府裏,養的那株靈草麽?”曲清然提醒道。


    白瑾玄調息結束,緩緩睜開雙眼。


    迴想了一下,便點頭道:“記得,那株靈草還在。”


    忽然間,似是明白了曲清然剛剛那句話的意思。


    開口問:“尊上的意思是,那靈草還有其他用處,可以成為承載神魂的軀體?”


    “嗯,不過此事急不得,還需從長計議。”曲清然抬手揉了揉眉心。


    剛剛蘇醒過來,就說這些沉重的話題,實在是心累。


    她拉著白瑾玄,迴到床榻邊坐下。


    “你可知道流光帝國那邊妖邪害人的事情?”她問。


    “先前料到此事會在戮武大陸發生,不過沒想到會是從流光帝國開始。”白瑾玄見她有意想要插手這件事,便打算聽她繼續說下去:“尊上是打算……”


    曲清然很不習慣他對自己這樣的態度。


    倒也不說是有什麽距離感。


    就是覺得不夠親近。


    聽他喊自己尊上的時候,總感覺像是迴到上一世,兩人之間本就不對等的曖昧關係。


    反而阿然就聽起來舒服自然,聽上去都覺得關係親密。


    她更喜歡白瑾玄這麽喚她。


    “如今我是曲清然,你這麽喊我,不會覺得不合適麽?”她用手指戳了戳白瑾玄的臉頰。


    白瑾玄此刻才確定,她的的確確是完全接受了上一世的性格和記憶,所以才能這樣自然的表現出不一樣的兩麵性。


    之前還擔心過,萬一恢複記憶之後,會對她現在有什麽太大影響。


    反而擔心成了多餘。


    果然,許多事情發生在曲清然的身上,總是會解決的順理成章。


    他的目光都不自覺變得更加柔和,抬手將曲清然攬入懷中。


    下巴在她的臉頰邊輕輕摩擦,溫柔低語道:“阿然,其實就算我不能恢複也沒有關係,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


    “隻要你陪在我的身邊,便足矣了。”


    他緩緩閉上眼,抑製著狂跳的心。


    一切發展的太過順利,也讓他情不自禁的擔憂。


    “可我還想跟你有自己的孩子。”曲清然微微仰頭看向他。


    清楚感覺到他激動的一顫。


    忍不住笑道:“怎麽?你規劃的未來裏,就隻有兩個人生活,都沒有計劃過孕育我們愛情的結晶?”


    “我……”不是沒有想過,是白瑾玄從來都不敢想這樣的事情。


    上一世,他的的確確受寵,可彼此之間的地位和距離太遙遠。


    他也沒有辦法確定,自己在曲清然的心裏,究竟占多少位置,或許也隻是玩玩而已。


    但直到曲清然為他而死的那一刻,白瑾玄才明白先前的那些懷疑有多愚蠢。


    之後滿心隻有如何將曲清然複生的事情,幾乎要把他逼的發瘋,根本就沒有能夠思考未來的時間。


    突然提起。


    仿佛被雷擊了似的,腦中一片空白。


    這樣的事情原本離白瑾玄遙遠,如今唾手可得,又覺得太不真實。


    他垂眸看向懷中的曲清然。


    對上她靈動的眸子時,心中的憂慮,也隨風而逝,顯得多餘。


    “我當然想和阿然有自己的孩子,但……生子是去鬼門關走一遭,對女子而言太疼,我舍不得阿然遭罪。”白瑾玄樓緊了幾分,神色認真道。


    “我是自願的,而且等將來恢複之後,自然不會像肉體凡胎生子那麽危險。”曲清然說完。


    突然想到了什麽。


    抬眸瞪他:“你該不會以為,現在就要拉著你懷孕生子吧?”


    “阿然你誤會了,我沒有那麽著急。”白瑾玄移開視線。


    “你幹嘛不敢看我,你剛剛那句話,分明就已經開始想著,準備……唔……”曲清然的追問被他的吻堵住。


    象征性的掙紮了兩下,便縱著他,讓他繼續。


    夜色下,兩人相擁而眠。


    隔天清早,曲清然被外麵的雞鳴聲吵醒,打了個機靈,猛地睜開雙眼。


    身上腰酸背痛的感覺,讓她立刻迴想起昨天的一夜春宵,顛鸞倒鳳。


    她揉了揉太陽穴,竟迴想不起來,是怎麽發展成滾床單的。


    但白瑾玄的小心思,她算是看出來了。


    就是自己提了一句想要彼此的愛情結晶,然後白瑾玄就上頭了!


    嘴上說著不著急,身體力行的那麽賣力!


    所以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壓根就不能相信。


    心急火燎的,沒了平時半點冷靜淡定的樣子,說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還白先生呢。


    照曲清然看,根本就是老色批。


    “豬。”她往白瑾玄的腰裏掐了一把。


    白瑾玄沒有睜眼,便抬手將她拽迴到了懷中,摟著她,聲音裏還透著濃濃的倦意:“阿然,再讓我睡一會兒吧。”


    “我不。”曲清然往他肩膀上咬了一口:“誰讓你晚上該睡的時候不好好睡的,不準睡,起來。”


    話音未落,白瑾玄把她撲倒在身下,臉埋在她的頸項間:“就一會兒,我等會起來給阿然做好吃的。”


    這幅撒嬌的口吻。


    竟出自白瑾玄的嘴裏。


    曲清然縱然還想欺負他,也不忍心了。


    看他昨天出現的時候,也是神色倦怠,顯然是急匆匆趕來幫自己解咒術的。


    “罷了,看在你求我的份上,就讓你再睡一小會兒。”她心軟道。


    白瑾玄心滿意足的抱著她,又沉沉睡去。


    晌午時分。


    曲清然迴籠覺也睡醒了,發現躺在身側的人沒了影。


    她翻身下榻,披了件外衣,推開房門。


    守在門口的星嶼見她出來,臉上才有了笑容:“姑娘,可覺得身子好些了?”


    “不太好。”曲清然捶了捶肩膀。


    星嶼雖然想幫她揉肩,可想到白瑾玄迴來了,如果看到肯定會覺得不舒服。


    他還想留在曲清然的身邊呢,不想因為這些小事生出嫌隙。


    這種事,他還是懂得分寸的。


    “白先生去準備馬車,等會迴去之後,我再給姑娘準備吃的,姑娘就先忍忍。”他道。


    “昨天在鳳鳴樓對我動手的那些人,已經離開了?”曲清然覺得他們既然是衝著自己來的,那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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