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複健室迴到薑清梵所在的病房,一老一少已經麵對麵坐著吃起了午飯。


    陸瑾寒推著陸懷瑜進去的時候,剛好聽見沈老太太熱情地要給薑清梵介紹青年才俊的話。


    陸瑾寒眉心微蹙,接著聽見薑清梵笑眯眯地婉拒了,眉目便重新舒展開來。


    陸懷瑜清咳一聲:“外婆,薑小姐。”


    看到陸瑾寒進來,沈老太太衝他哼了一聲,陸懷瑜詫異地看了陸瑾寒一眼:“外婆,老七怎麽惹您不高興了?”


    那語氣跟哄小孩兒似的。


    “渣男!”沈老太太又哼了一聲,總之怎麽看陸瑾寒都不順眼。


    陸瑾寒挑眉看向薑清梵,眼神中帶著詢問之意。


    好像在問,他不在的這個時間裏,薑清梵跟老太太說了些什麽,導致老太太看見他是這副嘴臉。


    薑清梵撇了撇嘴,表示無辜。


    離開的時候,陸瑾寒將祖孫倆送到樓下,沈老太太終於沉不住氣,將陸瑾寒拉到一旁,嚴肅道:“我剛才跟清梵那丫頭說,讓她跟懷瑜試試,她不同意。”


    陸瑾寒嗯了聲,表示在聽。


    老太太一臉幸災樂禍,“你不生氣啊?”


    陸瑾寒道:“她沒同意,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他溫和地笑了笑,“倒是您,一頭熱地給二哥張羅女朋友,連我的人您都不放過,這是想讓二哥去當小三?”


    “你還知道當小三是丟人的事情?”小老太太皺了皺鼻子,不讚同地瞪著他:“我那是知道她不會同意跟她開玩笑的,你呢?明明自己有未婚妻還把她留在身邊,這不是做賤人嗎?”


    陸瑾寒無奈,“我沒作賤她。”


    “那你倒是給她個名分啊,老七我告訴你啊,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是對她不好,我是真的會給她介紹別的優秀青年的,你可別以為她非你不可。她長得那麽漂亮,心地又善良,有的是人搶著求著跟她過日子呢。”


    陸瑾寒點頭:“好的。”


    沈老太太:“……”


    陸懷瑜在車裏喚道:“外婆,該走了。”


    沈老太太冷不丁地伸出手,在陸瑾寒胳膊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臭小子,你最好說到做到!”


    轉身走了兩步,又說:“病房裏給你留了雞湯,你趁熱喝了。還有啊,你自己小心著點,注意安全,胳膊上的傷口讓醫生仔細給你處理下。”


    她叨叨著,最後在陸懷瑜的催促中坐上車。


    陸瑾寒目送二人離開,身形逆著光,金色的陽光在他周身鍍了一層暖意,令他的眉眼間的冷意仿佛都淡了幾分。


    車裏,陸懷瑜見老太太頻頻迴頭看路邊的陸瑾寒,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別看了,您老沒挨揍已經不錯了,當人家的麵慫恿薑小姐另尋良人,也就是您是長輩,換成旁人老七早發作了。”


    沈老太太翻了個白眼,“哼,他從小沒有養在陸承遠身邊,也不知道從哪兒學得壞習慣,學著禍害女生。”


    陸懷瑜:“他自有分寸。”


    老太太:“哦,是挺有分寸的,未婚妻在家等著,小情兒在外麵養著,合著他還潔身自好不成?”


    陸懷瑜:“……”


    他不得不提醒:“外婆,那位薑小姐,也是有夫之婦,這種事情畢竟是人家兩個人之間的事……”


    “什麽?!老七還破壞別人家庭?!”沈老太太瞬間坐直身體,伸手就要去拉車門,對司機說:“停車!我要下車,我非得好好跟那臭小子講講道理!”


    陸懷瑜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對司機使了個眼色,司機便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前開著。


    陸懷瑜道:“您老人家怎麽一點就炸,連我都不知道他倆之間什麽情況,您怎麽就斷定是老七破壞人家家庭了?”


    “這還用問嘛,老七那眼珠子都快粘在薑丫頭身上了,如果不是他強迫人家,誰願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背上罵名給他當小三?就憑他姓陸啊?”


    陸懷瑜:“……”


    陸懷瑜不知道,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讓老太太說中真相了。


    醫院裏。


    陸瑾寒走進病房,薑清梵正在和小金打電話。


    小金現在早中晚各一通電話,跟告狀似的,老是吐槽諸月在蘭苑的騷操作,盼著她早點迴去上班。


    見到陸瑾寒進來,她指了指旁邊桌上的保溫盒,陸瑾寒走過去,打開。


    裏麵是還熱著的雞湯,旁邊還有個空盒子,顯然沈老太太專門做了兩份。


    陸瑾寒一邊喝湯,一邊聽著薑清梵跟人打電話。


    “她想要我的辦公室就讓她拿去,不用跟她較勁。”


    “要退會費的會員做好迴訪,在她手裏退多少,你就拉迴來多少,如果她有意見,你讓她來找我。”


    “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蘭苑?我把人事這一塊的工作交給你,不是讓你到處給人賣麵子的,不符合條件的員工,誰的麵子都不用給。”


    她倚在窗邊,一句接一句心不在焉地說著,語氣沒有多嚴厲,但言語間給人一種無法反駁的獨斷。


    陸瑾寒一碗湯喝完,薑清梵就跟長了眼睛似的,結束了與小金的通話。


    薑清梵見他胳膊又溢出血,想叫醫生,被陸瑾寒製止。


    他道:“你來。”


    病房裏有現成的包紮工具,薑清梵熟練地止血上藥,整個過程陸瑾寒一直不錯眼珠地看著她。


    “昨天的事,你不打算解釋?”他問。


    薑清梵手上動作不停,“解釋什麽?”


    在男人的逼視下,她似乎認真地迴想了下昨天自己說過的話,明知故問:“我說了什麽話需要解釋,還請陸總明說。”


    陸瑾寒默默地盯著她看了幾秒,收迴眼神,沒什麽情緒道:“我和江靜心不會結婚,聯姻隻是愰子,你不必在意。”


    薑清梵睫毛顫了顫,神情不變:“哦。”


    頓了頓,她說:“我沒在意。你和誰結婚是你的事,跟我沒什麽關係,等我還完你的錢,咱們之間就算銀貨兩訖了……”


    陸瑾寒:“銀貨兩訖?”


    他猛地起身,穿上衣服一顆一顆扣好扣子,拽著薑清梵的手腕把人拉進懷裏,“在我沒說結束之前,休想!”


    說完就大步離去,還把病房門摔得震天響!


    與陸瑾寒的壞脾氣相比,薑清梵神情不變,甚至還有功夫給自己倒一杯水。


    她站在窗邊,不多時,就看到了陸瑾寒的身影。


    氣衝衝的。


    渾身裹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以他為中心,從他身邊經過的人全都離得遠遠的。


    薑清梵想到他離開時那模樣就想笑,不由地笑出聲。


    等到看不見陸瑾寒的身影了,她才掏出手機,給小金打了個電話過去。


    “幫我去買個禮物,嗯,送給陸總。”


    ——


    陸瑾寒一肚子火氣迴到公司,公司裏那幾個股東來找茬,直接撞在他槍口上。


    他一陣冷嘲熱諷,舌戰群雄,正火力全開,秘書膽戰心驚的敲響辦公室的門,“陸總,有位金先生在樓下,說是來給您送禮。”


    陸瑾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金先生是誰,寒聲道:“不見!”


    秘書哆哆嗦嗦地走了。


    沒一會兒,她又來了,哭喪著臉道:“陸總,那位金先生說是薑小姐讓他過來的,務必要把東西交到您手裏,如果您不見的話,那他隻能先迴去了。”


    “我說了……”陸瑾寒突然反應過來,眉眼間的戾氣散去,正對上對麵幾個怒氣未消的臉,他矜持地坐直身體,“既然如此,把人請上來。”


    說完,轉向辦公桌對麵幾個人時,他又換了副表情,冷冷的,“怎麽,幾位不走,還想等我請你們喝茶?”


    幾人憋著一肚子火走了。


    但走得很慢,都想看看讓陸瑾寒開口‘請’上來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還有,江小姐?


    陸總的未婚妻?


    沒多久,一個清秀的穿著得體的青年跟著秘書從電梯走出來,迎麵而來,非常溫和有禮地朝幾人點了點頭,態度謙遜平和,讓人心生好感。


    擦肩而過後,幾人走進電梯。


    其中一人道:“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位金先生。”


    幾人沉默著。


    突然另一人道:“那不是蘭苑薑經理身邊的小金嗎?他……薑?哦,原來是那個薑。”


    “哼,咱們陸總看來豔福不淺呐。”


    “噓,小點聲。”


    “怎麽,他陸陸瑾寒做的,我還說不得了?”


    話雖如此,說話的人還是壓低了聲音。


    小金跟著秘書走進陸瑾寒的辦公室時心裏還打鼓。


    他其實有些害怕這位陸總的,無關外麵那些流言蜚語,實在是少有的幾次見麵,陸瑾寒給他的印象,都與血腥脫不開幹係。


    他至今都還記得,他把人打進醫院的事情,所以對這位陸總有著十分嚴重的刻板印象。


    總覺得對方是那種一句話不對付,就把人打斷腿拖去喂狗的類型。


    再次見到陸瑾寒,小金隻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直視對方,“陸總,您好,這是我們薑經理特意吩咐我給您送的東西,請您笑納。”


    陸瑾寒矜持地坐在辦公椅上沒動,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眼神卻有意無意地掃過小金手裏的紙袋,“是什麽?”


    小金快步上前,雙手將紙袋放在桌上,又極有眼色地退開幾步,“這是薑經理為您準備的禮物,還是您親自打開看看吧。”


    陸瑾寒盯著他,沒說話。


    空氣中似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從四麵八方朝小金擠壓而來,他下意識屏住唿吸,陪著笑臉告辭。


    “等等。”


    陸瑾寒叫住他,“你們薑經理在蘭苑經常被欺負?”


    小金啊了聲,冷不丁地對上男人幽深如寒潭的雙眸,身體一顫,下意識道:“算、算是吧。”


    陸瑾寒拿起電話,撥通內線給秘書,“給金先生泡杯……咖啡還是茶?”


    他問小金。


    小金忙擺手:“不、不用了……”


    在陸瑾寒無聲的逼視下,他咽了下口水,說:“茶吧。”


    陸瑾寒於是對秘書說:“茶。”


    很快秘書就泡了一杯上好的明前茶,熱騰騰地冒著煙。


    陸瑾寒抬了抬下巴,“坐。”


    小金沒想到送個禮物,人還被扣在這兒了,早知如此,他就讓清梵姐換個人過來了。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總不能當著這位陸總的麵給薑清梵打電話,找死麽不是。


    陸瑾寒語氣算得上溫和:“你跟在薑經理身邊多久了?”


    小金:“一年多了。”


    陸瑾寒點頭,又問了些他本來就知道的事情,小金都如實答了。


    突然他話鋒一轉:“說說薑經理的事。”


    小金:“啊?!”


    他謹慎地問:“您想聽什麽?”


    陸瑾寒:“都行。”


    “……”


    都行,是最不行的。


    小金在蘭苑待了一年多,也算是見多識廣,知道問題的範圍越大,越不好迴答。


    說不好一句沒讓對方高興,就觸到了對方生氣的點。


    他思量片刻,先是挑著薑清梵好的事情說了一些,見陸瑾寒沒發表什麽意見,神情也如常,便放鬆下來。


    很快他就發現,這位陸總似乎也沒有傳聞中那樣可怕,自己恐怕是誤會他是個暴君了。


    他不知道的是,陸瑾寒這人,大部分的時候是冷淡的,但他一旦放下身段,披上偽裝,他可以是彬彬有禮的紳士,也可以是溫和健談的大哥哥。


    端看他偽裝成什麽樣。


    等小金反應過來自己把薑清梵受的欺負和委屈都一股腦兒地全在對方麵前抱怨後,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自以為是地將薑清梵劃分成了陸瑾寒的人,下意識想在對方這裏尋求幫助。


    他小心地覷了眼對方的神情,後背瞬間出了一層冷汗。


    當即便起身告辭。


    這一次陸瑾寒沒有留他,讓秘書送他離開。


    小金離開前迴頭看了一眼,隻見坐在辦公椅上的男人逆著光,神情看不真切,卻無端地令人感到恐慌和不安。


    於是小金一迴到車上,就打電話給薑清梵了。


    “清梵姐,對不起,我好像闖禍了。”


    他如此這般一說,對麵的薑清梵反應平平,似乎並不關心他說了什麽,隻問:“收到禮物他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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