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寒一走,覆蓋在整個宴廳的那股緊繃感無形中便散去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尤其是最近的那一群二代少爺千金們,一個個相互對視幾眼,壓下心頭萬般情緒,很快打著圓場重新把氣氛重新熱起來。


    然而剛才陸瑾寒和薑清梵說話時,他們一個個後背都跟著出了層冷汗。


    要知道,當初陸瑾寒還是薑清梵身邊的保鏢時,他們這群人可沒少私下給他難堪。


    陸瑾寒以前就挺招人怕的,現在成了‘陸總’,裝得再怎麽道貌岸然,那二話不說就拿酒瓶砸破周二少腦袋的事,不免勾起了眾人那些久遠的記憶。


    姓陸的被叫瘋狗,不是沒有原因的。


    方歡歡和薑清梵關係最好,宴會快散場時,她把喝得腳步有些虛浮的薑清梵拉到角落,壓低聲音問:“那誰究竟怎麽迴事?他當真是惦記著你的恩情,特地過來給你撐場子?”


    剛才陸瑾寒砸周二少那股狠勁,跟當年砸斷對薑清梵動手動腳的登徒子一樣,手起瓶落,人就那麽去了半條命。


    薑清梵腦子發暈,懶洋洋地靠著牆,反應慢了半拍,“嗯?”


    頓了頓,她嗤笑,“可能麽。”


    “我猜也不可能。”方歡歡唏噓感慨,“沒想到陸瑾寒居然是那個陸家的,還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薑清梵紅唇張合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另一邊有人喊:“清梵,快過來拍合照了,老爺子說太累了,拍完照就迴醫院了。”


    薑清梵臉上那股疲倦瞬間消失殆盡,她站直身體,笑著朝那人應道:“來了!”


    她腳步一轉,又想起什麽,轉頭叮囑方歡歡:“陸瑾寒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你盡量別去惹他。”


    方歡歡脖子一縮:“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敢啊。”


    以前她就不敢惹陸瑾寒,總覺得姓陸的眼神太冷,盯著人時像是要吃人似的,現在就更不敢了。


    畢竟陸瑾寒剛迴來,關於他的傳言就已經滿天飛了。


    聽說他為了上位,連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都不放過,排在他前麵的兩個哥哥,一個車禍變成植物人,一個玩女人被反殺,全都跟他脫不開幹係。


    這種六親不認的狼人,就是借她十膽,她也不敢去惹的。


    ——


    薑清梵拍完全家福,又配合娛樂記者迴答了幾個八卦的問題。


    問得大多是她和祁越的私人感情。


    “薑小姐,聽說你們是青梅竹馬,不知道你是多大年紀的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祁少的呢?”


    這些問題都是之前核對過的,薑清梵迴答起來,笑容裏全都是幸福與懷念,“什麽時候啊,讓我想想,大概從小就喜歡了吧。”


    記者又問祁越:“那祁少呢?”


    “我也一樣,我們兩家是世交,從懂事起我就知道她將來會是我的妻子。”


    “哇,雙向奔赴的愛情好好磕!”


    記者太多,薑清梵按照之前和祁越對好的答案,挑選著迴答了幾個後,形象得體而矜貴,即便是在鏡頭裏,她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突然有個記者問:“薑小姐,聽說陸瑾寒陸總和你曾經有段過往,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對他的到來有什麽想說的嗎?”


    周遭一靜。


    記者們都不傻,在陸瑾寒出現時,他們就盯住了這個b市的新貴,不過那位陸總太過神秘。


    他的過往外界一無所知,沒想到今天會在祁大少和薑清梵的婚宴上看到那位,在座的眾人誰不想挖到第一手關於陸總的消息呢?


    可是他們是祁家請來的,多少要堅守一下職業道德,不過這份堅持在好剛才不知道開口之後,蕩然無存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著薑清梵的迴答。


    薑清梵臉上掛著毫無破綻的笑,盯著那名問話的記者,“今天能撥冗來參加我的婚禮的客人,我都很歡迎且感激。”


    那記者顯然不滿意這個迴答,這跟沒迴答有什麽區別?


    “薑小姐,陸總……”


    “抱歉,我爺爺他老人家身體不好,這時候也累了,清梵要送他迴療養院,就先告辭了。諸位有什麽想問的,可以問我。”


    還有記者不死心,想從薑清梵這裏挖出一點那位陸總的信息,被祁越客氣有禮的打斷。


    薑清梵趁機扶著老爺子飛快地溜走。


    上車後,她才悄然鬆了口氣。


    她當然知道那群記者不單單是對她的私生活感興趣,自從陸瑾寒出現後,不光是記者們,就連其他賓客,都在明裏暗裏的打聽她和陸瑾寒的關係。


    那群知道內情的二世祖們生怕得罪陸瑾寒這個新貴,不敢亂說話,但越是那樣,反而更令人好奇。


    陸瑾寒的出現,成了最大的變故,打亂了她原本所有的計劃。


    現在她隻祈禱,對方不要因為仇恨,把祁家牽扯進去。


    送客的事交給了祁家父母,薑清梵則獨自將老爺子送迴了療養院。


    薑清梵把帶來的喜糖交給平時負責老爺子飲食起居的護工,讓她幫忙發給療養院裏的其他人。


    她自己則陪在老爺子床前陪著老人說了會兒話。


    臨走前,老爺子躺在床上,握住她的手,渾濁的雙眼裏滿是慈愛,諄諄勸誡,“清梵,你現在也是結了婚的人了,不用那麽好強,該依靠祁越的時候就依靠他,不要讓自己過得太辛苦。”


    薑清梵眼眶一熱:“我知道的,爺爺。”


    自打薑家破產後,她從天堂跌落地獄,也經曆了這世上的人情冷暖,老爺子和祁家是在破產後,依舊待她如從前的人。


    她的乖巧令老爺子欣慰不已,“你可別隻是嘴上說說,一定要記得,無論任何時候,都要對自己好一點。咱們祁家雖然算不上b市頂級豪門,但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還是綽綽有餘的。”


    說到祁家,老爺子十分自豪,言語間透出點孩子氣。


    薑清梵聽得想笑,又聽老爺子說:“剛才人多,我沒來得及問你,那個陸瑾寒以前在你們薑家待過?”


    陸瑾寒的名字就像某種禁忌,薑清梵後背本能地僵直,麵上一如既往:“嗯,他那會兒遇到點困難,在薑家待了幾天。”


    “挺好,那孩子長得周正,人看起來也正派,年輕還有能力,能在陸家那種地方站穩腳踝,想必不會太差。”老爺子對陸瑾寒的印象極好,主要是身邊那群小輩都太廢了,一個兩個的不成事,都還在長輩的蒙陰下逍遙快活。


    襯得已經在陸家獨擋一麵的陸瑾寒格外突出。


    薑清梵不知道說什麽,默不作聲地幫老人掖了掖被子。


    若是叫老人知道他口中的青年才俊,白天的時候是如何折辱她和他孫子的,恐怕他老人家得氣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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