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寒短促的低笑出聲,低低的聲音猶如惡魔的低訴:“趕著去結婚啊,行。”


    接下來男人沒再說什麽,像是被惡心到了似的,匆匆結束一切。


    扣上扣子,他甚至連發絲都沒有淩亂,轉眼間還是那副光鮮亮麗的來參加宴會的客人。


    薑清梵倚坐在床腳,隻能堪堪用裙擺遮住自己的狼狽,視線裏是男人嶄新幹淨的皮鞋。


    對方冰冷的視線居高臨下的落下來,一並落下來的還有他嘲諷的聲音:“薑小姐這麽不會伺候人,祁大少居然也不嫌棄。”


    薑清梵裝作沒有聽見他的嘲諷,一臉麻木道:“希望陸總言而有信,放過祁氏,別為難祁越。”


    陸瑾寒發出輕蔑的笑聲,轉身離去。


    砰地一聲,房門被狠狠摔上。


    薑清梵坐在地上發了會兒呆,臉上一片空白。


    良久,她徐徐吐出一口氣,撐著床起身,才發現自己下半身斷了一樣疼得厲害。


    她壓下心頭翻湧不休的情緒,起身走進洗手間。


    站在冰冷的水下,薑清梵垂著眼,過去的記憶爭先恐後地從腦海深處冒出來,走馬觀花般在她眼前過了一遭。


    記憶裏陸瑾寒的模樣逐漸被剛才那張兇煞的臉所替代,最後,她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如果當年,她沒遇上陸瑾寒就好了。


    如果沒碰上陸瑾寒,她就不會一時鬼迷心竅把人帶迴家。


    如果沒把人帶迴家,那個名叫沅沅的女生,可能會因為絕症死在手術台上,也可能會因為沒錢治療死在家裏……


    不管死在哪兒,橫豎不會死在她麵前。


    抑或者,她應該早點發現沅沅根本不是陸瑾寒的妹妹,那她就不會像個蠢貨一樣把人當成自己的妹妹一樣照顧,不會把人接迴來後,興衝衝地向對方剖白自己的內心,告訴她自己喜歡陸瑾寒。


    到現在她依然清楚地記得,那個叫沅沅的女生,一邊甜甜地叫著她‘姐姐’,一邊對她說‘你什麽都有了,我隻有瑾寒哥哥,我不會讓你把他從我身邊搶走’。


    然後從樓頂上縱身一躍,吐著血躺在陸瑾寒懷裏,如同惡鬼般盯著她,雖然什麽都沒說,但什麽都不必說,就徹底把她釘在了陸瑾寒仇恨的名單上。


    麵對陸瑾寒的仇恨與厭惡,她甚至沒辦法為自己辯白。


    他不會相信他深愛的沅沅是個以死來陷害她的卑劣小人,而她也不會在明知道他從未真心在意過她後,還能放下自尊在他麵前爭一個清白。


    再後來的反目成仇,不過是順其自然。


    ——


    門外。


    陸瑾寒關上門,轉身點了一根煙。


    下一刻,他似所覺般朝右手邊看去。


    幾步之外,佇立著一個青年,穿著白色的禮服,一副新郎官的打扮,戴著細細的銀邊眼鏡,氣質溫雅,帶著一股子從小熏陶出來的書香氣。


    這位從小備受薑清梵青睞的祁大少,一看就是富貴金窩裏養出來的、有著良好家教的大少爺,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他配不上薑清梵。


    陸瑾寒徐徐吐出一口煙,冷淡地扯了扯嘴角,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與祁越擦肩而過時,他步伐頓了頓,惡劣地吐出一句:“祁總,新婚快樂。”


    祁越臉色難看之極!


    陸瑾寒視線掃過他身側握緊的拳頭,善意地提醒道:“祁總想對我動手的話最好三思,打不打得過我另說,你這一拳要是揮過來,薑小姐就白白被我糟蹋了。”


    祁越沒想到他還有臉提,眼睛都氣紅了,“陸瑾寒!你別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陸瑾寒拿下煙,在指間轉了轉,突然一步靠近,毫無預兆地將燃燒著的煙頭摁在祁越手背上。


    頓時,一股肉燒焦的臭味隱約傳開。


    祁越吃痛地嘶了聲,根本來不及躲開。


    陸瑾寒眼底裹著濃烈如墨的煞氣,“這才哪兒到哪兒。把她賣給我的人是你,祁少這個時候為她抱不平,不覺得太虛偽了麽?”


    祁越被噎得麵紅耳赤,惱怒地推開他,氣得失去了風度,一臉厭惡道:“你個瘋子!”


    陸瑾寒欣賞著他怒不可遏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麽,用一種敘舊般的語氣說:“我記得祁少第一次見到我,也是這樣的眼神,像……”


    他頓了頓,像是在仔細迴想:“像是在看一個垃圾。”


    祁越:“……”


    大概是沒見過有人瘋起來連自己都罵的,有著良好教養的祁大少一時失語,片刻後,他繃著一張僵硬的臉,讓到一旁:“陸總若沒別的事,恕我沒空招待了。”


    “祁總客氣,薑小姐已經替你招待過了。”


    煙頭落在地上,被陸瑾寒無情地碾碎在厚厚的地毯上。


    他嗤笑一聲,揚長而去。


    祁長林險些氣炸!


    他的風度總是在陸瑾寒麵前維持不了半分。


    望著對方離開的背影,他摘下眼鏡,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陸瑾寒這個瘋子……


    比三年前煞氣還重。


    當年薑清梵把陸瑾寒領進家門的時候,他就勸過她,姓陸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讓她別什麽東西都撿迴家,偏偏她不聽。


    現在,當年跟在她身邊最忠誠的狼狗,如今變成了吃人嗜血見人就咬的惡狼。


    祁越走進婚房。


    薑清梵已經重新換上了一身備用的婚紗,正在鏡子前化妝。


    牆角堆著爛掉的婚紗,原本鋪好的被子囫圇扔在地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剛才在這裏發生了什麽。


    看著薑清梵粉飾太平的樣子,祁越心裏特別不是滋味,不太確定她是真不在意還是假裝不在意,“陸瑾寒他真不是東西,怎麽就半點不念舊情,當初要不是你幫他……”


    薑清梵剛才在浴室裏過了一遭往事,現在不大想提以前的事,她從鏡子裏看了他一眼,手上化妝的動作沒停:“他走了嗎?”


    “應該吧。”


    姓陸的已經跑過來耀武揚威一通,祁越想不出對方還有什麽理由留在這裏觀摩婚禮。


    實際上今天陸瑾寒的出現也在意料之外,陸家都亂成什麽樣了,陸瑾寒這個被認迴來的私生子好不容易迴歸b市,第一件事竟不是迴去爭權,而是直接跑來羞辱‘仇人’。


    為此不惜以祁氏相逼,迫使薑清梵向他低頭。


    瘋狗一樣。


    祁越光是想到陸瑾寒那張臉,就生理性厭惡。


    可以說他對陸瑾寒的討厭半點不比對方討厭他少,這種對對方的厭惡從第一次見麵開始。


    時至今日,祁越依然不改當初對陸瑾寒的看法:一個走了狗屎運,因為驕縱天真的大小姐一時心軟而撿迴家的白眼狼。


    這個白眼狼出身低賤,滿身都是無法馴服的兇性,時隔三年迴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咬昔日的主人。


    他擔憂地看著薑清梵:“我看陸瑾寒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你,要不然你離開b市……”


    話沒說完薑清梵就打斷了,祁越從她的語氣裏聽出認命的感覺,“我一個上了征信黑名單,被限製出行的人,能躲到哪裏去?”


    “再說,我還得照顧我媽我弟呢,哪裏都去不了。”薑清梵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換個角度想,陸瑾寒一口氣幫我把債還完,現在我隻需要應付他一個債主,比以前好過多了不是?”


    祁越:“……”


    薑清梵歎了口氣,“比起這個,我更擔心他為難你。”


    不管陸瑾寒再怎麽變,都擺不脫他的性格底色。


    薑清梵太清楚陸瑾寒是個多麽睚眥必報的人了,從前她就覺得他太偏執,不過在陸瑾寒沒有對她露出獠牙之前,她一直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他。


    從陸瑾寒一迴來就大張旗鼓地對付祁氏這一點,就能看出來他有多恨為她提供幫助的祁越。


    薑清梵看向窗外,“你要不要考慮重新找個人假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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