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談判這樣的事情自然不能去商品街,雖說普林家絕大部分的產業都在商品街,而那些店鋪的老板也都是獨具才幹成功商人,但真要問普林家族到底誰在當家,艾莉婕的奶奶才是那個執牛耳的人。


    “老太太,我們來看您了。”知道克可麗骨子裏的矜持,蘇笑便替她代眾人向休菲奶奶問了聲好,“今天過來得早,沒有打擾到您吧?”


    “沒有沒有。”休菲奶奶坐著輪椅,戴著金絲眼鏡,笑容溫暖而端莊,想來年輕時肯定也是一個大美人。有客從遠方來,休菲奶奶一邊招唿蘇笑幾人坐下,一邊安排下人們端茶上點心,然後笑眯眯地看著克可麗,問:“你奶奶最近身體還好嗎?”


    “死不了!”克可麗不高興地嘟著嘴。


    蘇格曼肯定是拿克可麗沒辦法的,也就陳雅萱才敢迎著她的小情緒勸道:“別這樣,你忘了今天是來做什麽的了?”


    “沒關係,沒關係,小丫頭討厭我,說明她心眼實誠。”休菲奶奶看著克可麗,就像在看自己的親孫女一樣,感慨地說:“自從上次你們幫我那個不懂事的小兒子解決了禍事,家裏平靜了,我那些孩子也各忙各的去了,一個星期都不迴來一次。我尋思著,不如就搬去跟你奶奶一起住,都是老太太,總是能聊到一起去的。”


    克可麗脾氣暴,可心眼卻不壞,聽到休菲奶奶的孩子們幾乎都不迴來看她,心裏也覺得這個頭全白的老人十分可憐。但是,一想到自己那個守了一輩子活寡的奶奶,克可麗心裏就覺得不忿,小聲嘀咕道:“老太太跟老太太還不一樣呢,您是豪門闊太,我奶奶是鄉下野人,你們能有什麽可聊的……”


    眼看客廳裏氣氛漸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從樓上飄了下來,沒過多久就看見洋娃娃一般的艾莉婕從二樓披頭散地跑了下來,笑嘻嘻地叫著:“愛麗絲,你來找我玩啦!”


    “慢點跑,當心摔著。”兩個女傭緊隨其後,一口一個小祖宗,手忙腳亂地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


    “小淘氣,過來。”休菲奶奶笑眯眯地衝艾莉婕張開雙手,似乎不論這個小孫女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她都會露出幸福的表情。


    艾莉婕很給麵子地撲進了奶奶的懷裏,先是咯咯地笑著,然後才轉身衝蘇笑幾人招招手,甜甜地打著招唿:“美美的姐姐好,黑頭的哥哥好……”似乎是覺得人太多,打招唿很麻煩,小丫頭幹脆地一句概括,“你們都好!”


    “誒,沒禮貌!”休菲奶奶笑著摸了摸艾莉婕的小腦袋,一邊幫她紮辮子,一邊對克可麗說:“聽說你也有寶寶了,以後翠絲姐姐可有的忙嘍!”


    “我……寶寶麽……”聽對方提起自己地孩子,克可麗不禁紅著臉看了看還沒怎麽隆起的肚子,搖著頭說:“奶奶太苦了,我不想給她添加負擔。”


    休菲奶奶和藹地搖搖頭,笑著說:“傻孩子,對我們這樣的老人家來說,替你們照顧這些可愛的小天使才是最幸福的事呢。”


    艾莉婕天真地問:“奶奶,你說我是天使嗎?”


    休菲奶奶認真地迴答:“對,你就是奶奶的天使。”


    聽到這樣的對話,愛麗絲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種羨慕嫉妒恨的表情,不甘心地扯扯蘇笑的袖子,滿臉期待地問:“少爺,我也是天使嗎?”


    蘇笑歪著腦袋看著愛麗絲精致無瑕的臉蛋,一看就是十幾秒,這才皺著眉頭給出了他心目中最真實的答案:“我覺得……你應該是惡魔吧?”


    聽到蘇笑的話,愛麗絲突然從沙上站了起來,衝到蘇笑麵前狠狠踩了他一腳。


    現實世界裏踩腳趾可是痛比鑽心的,不過在這個痛覺無限削弱的世界,蘇笑才不在乎愛麗絲這軟綿綿的一腳,順勢將她抱在懷裏,好笑地說:“天使可不會踩別人的腳哦。”


    “哼!”愛麗絲難得在蘇笑的懷裏激烈掙紮著,“反正我又不是天使!”


    “笨蛋,我逗你玩的,你當然是天使啦。”蘇笑一邊安撫愛麗絲,一邊迴頭看著陳雅萱,笑道:“不僅是你,你姐姐在我心裏也是天使。還有曲悠、伊莉雅、克可麗,包括她肚子裏的小寶寶,她們在我眼裏都是天使。”末了,蘇笑不忘補充一句,“蘇格曼是凡人。”


    蘇格曼哀怨的眼神,蘇笑選擇視而不見,他想學休菲奶奶那樣給愛麗絲紮個麻花辮,結果剛過三秒他就明白了看書和寫書的區別是什麽。明明感覺麻花辮好像不過就是隨隨便便地一纏,真動起手來,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笨。


    休菲奶奶到底是有幾十年閱曆的人,幾個動作就看穿了蘇笑的意圖,笑著對愛麗絲招招手,“小天使,到奶奶這邊來,奶奶給你紮個跟小姐姐一樣的辮子。”


    蘇笑衝老人感激地點點頭,鬆開愛麗絲讓她過去享受千金小姐的待遇。看著自家小丫頭跟普林家的艾莉婕有說有笑,他這才現,客廳裏的氣氛似乎也被這兩個小女孩給溫暖了,就連一進門就渾身刺撓的克可麗,也不由浮現出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


    待休菲奶奶給愛麗絲紮好辮子,艾莉婕十分捧場地讚道:“愛麗絲真漂亮!”


    愛麗絲新奇地甩甩背後粗長的麻花辮,笑著說:“這下我們就有一樣的辮子了!”


    “奶奶,我可以帶愛麗絲去我屋裏玩嗎?”艾莉婕在休菲奶奶懷裏撒著嬌。


    “去吧去吧,”看著愛麗絲,老人仿佛感覺自己又多了一個孫女,再三叮囑,“玩的時候注意安全,不要上躥下跳的,玩具也不可以在地上亂丟,知道了嗎?”


    “知道啦!”艾莉婕牽著愛麗絲的小手,轉身朝蘇笑幾人擺擺,禮貌地說:“我和愛麗絲上樓去玩了,哥哥再見,姐姐們再見,大叔再見!”


    看著兩個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背影,蘇格曼風中淩亂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孫女離開之後,休菲奶奶也嚴肅了幾分,目光依次掃過蘇笑幾人,最後鎖定在伊莉雅的身上,微笑著說:“幾位不是順路過來探望我這個老婆子的吧?如果我還沒老眼昏花,這位應該就是城主家的千金吧?勇者和馬歇爾家族的大小姐登門拜訪,莫不是我家有人作奸犯科,要你們緝拿歸案?”


    從蘇笑幾人進門到現在,休菲奶奶總共也沒說幾句話,但就在這幾句話裏,她先是道破了克可麗有孕在身,後又道破了伊莉雅的身份。


    克可麗默默無名,出了翡翠鳳凰就沒幾個人能叫出她的名字,伊莉雅更是被城主當做家門之恥,離家出走之前從未踏出過城堡一步。作為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老人,休菲奶奶隨口而出的這兩句話,已經足以說明普林家族在孔雀城中的龐大根基!


    哪怕普林家族從上到下所有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他們的勢力也絕對不容小覷。


    “老太太你誤會了,我們是有事,但並不是什麽壞事。”在了解到普林家族的實力之後,蘇笑越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可靠的合作夥伴,生怕克可麗張不開嘴,便替她說:“老太太見多識廣,想必應該已經知道克可麗經商受挫的事情了,我們今天過來,其實是想跟普林家合作一番。至於伊莉雅,她已經脫離了馬歇爾家族,現在是我的夥伴。”


    “勇者不是商人,所以怕是還不太了解商人的規矩。商人談合作,從來沒有代談一說,誰的商,誰說話。”一旦涉足商業,休菲奶奶渾身的氣質都不一樣了,不僅完全收起了慈祥的微笑,就連說話的語氣中都透露出一種冷靜和縝密。


    見蘇笑碰了釘子,克可麗也隻能扛起大梁,嚴肅地說:“我已經從我奶奶那裏繼承了貝利家族的藥方,我也希望自己能像先輩那樣創造出一個繁榮的藥劑市場。但是,這些天我們的攤位一直遭到藥店打壓,如果想跟她鬥,我就需要大量的資金和一處地段不輸給她的店麵。這些我都沒有,所以隻能拜托您幫忙了。”


    休菲奶奶點點頭,一臉盡在掌握的神情,輕聲說:“怪不得最近城裏的藥材委托獎勵瘋狂上漲,原來是你們之間的競爭導致的價格波動啊……”


    “請您一定要幫幫我!”雖然來時克可麗還開玩笑說要狠狠宰普林家一筆,但商人合作哪有不計迴報的付出,她也隻好狠下心說:“貝利家族的藥有多麽珍貴,不用我多說,您也應該明白。隻要您肯幫我度過難關,等到藥店開張,每年的收益我們五五分賬。”


    克可麗的藥店聽起來就像過家家,但如果代換為貝利家族的藥店,這可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金山了!所謂五五分賬,那就是半座金山歸你,這在任何商人眼裏都是巨大的誘餌,哪怕隻是畫餅充饑,也絕對值得投資!


    然而,休菲奶奶卻絲毫不為所動,不溫不火地問:“可我卻擔心,你的藥店開張之後連年赤字,到時候債務也五五分賬,那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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