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順調味品有限公司在高起他們縣裏一帶還算有些名氣。


    本身鴻順也是個老字號。聽一些老人說這牌子的醬油醋啥的擱他們小時候就有,硬要深究據說還能扯上某某皇帝來。


    和皇帝能扯上關係那大概率是吹牛皮。可真要較真據說這牌子也有個一百來年的曆史,也算是曆史悠久的老字號了。


    鴻順主打的產品就一個醬油和醋,畢竟這玩意兒分不了家。但是同時也生產豆瓣醬料酒以及豆製品,細數下來林林種種全都跟糧食有關。


    和糧食有關,那在末日後就是一塊福地。


    ……


    鴻順廠一棟高大的倉庫內。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正趴在一個肮髒破敗的籠子裏有進氣沒出氣。


    她渾身赤裸不著一絲寸縷,各種顏色的汙穢之物遍布了她的全身,而且還散發著一股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她的脖子上也套著一個項圈,上麵綁著一根細細的尼龍繩一直延伸到了籠子一角,看起來慘不忍睹。


    “啪~”


    一個黑漆漆的醬油瓶子被人從籠子外扔了進來。醬油瓶摔在女人的麵前四散飛濺,黑漆漆的醬油一下子濺了女人一身,使得她原本就髒兮兮的身子又染上了大片的黑紅。


    而扔醬油的是一個男人,一個叼著煙打著飽嗝的男人。


    “哎呀手滑了,不好意思哈,把你今兒的口糧給摔了。你說這事情整的怪不好意思的,不過反正摔都摔了,今兒你的水也一並給你算了。”


    身材消瘦但是個子很高的男人眯著眼,吹了吹嘴裏香煙的煙灰。然後就這麽脫下褲子,一泡焦黃的尿液就這麽澆到了籠子裏,澆到那流淌了一地的醬油上。


    而籠子裏的女人還是一動不動的趴著,碎裂的醬油和滋到她身上的尿液都沒能讓她哪怕挪一下。要不是還有唿吸帶來的輕微身子起伏,怕是會讓人覺得的她早已經死了。


    男人尿完了尿,使勁打了幾個哆嗦。緊接著就像是被嘴裏的煙給嗆到了,連褲子都來不及提上就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哎呀我滴神,這飯後一根煙差點要了老命。我就不明白了,非要管你作啥。都是要喂狗的人了,還浪費一瓶醬油,也不知道老大咋想的。”


    女人還是沒動靜。高個男子提起了褲子,又擤了一把鼻涕,這才轉身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嚷嚷著。


    “今兒晚上的可以報名了哈。老規矩,一晚上一瓶醬油加一瓶水。盡量把自己拾掇一下再去報名,整的鬼一樣狗都不想日你過去幹啥。”


    而隨著男人帶著兩隻牛犢子一樣大,而且血紅著眼睛帶著嘴套的大狼狗走遠,倉庫另一邊的陰影下才發出了些許嗡嗡聲。


    在陽光沒照射到的倉庫另一邊,幾十個在災難下活下來的幸存者正縮在牆邊上。


    她們幾乎全是女性,有老嫗也有孩童。


    她們,不人不鬼。


    ……


    等到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帶著狼狗走遠了好一會兒,人堆裏小心翼翼的爬出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


    她穿著一身已經髒的看不出原本顏色的連衣裙,頭上的頭發如同雞窩一樣被幾根鞋帶紮著,麵黃肌瘦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六七歲孩子該有的嬰兒肥。


    她一點點的爬著,時不時還警惕的朝著高瘦男子走遠的方向看一眼。


    然後繼續手腳並用的在地上爬著,直到她爬到了那個關著女人的籠子前。


    “阿姨阿姨,可以把醬油給我一點嗎。我餓,我好餓。”


    小女孩的聲音有氣無力,一邊扶著籠子一邊伸出去一塊看起來還幹淨一點的布。


    而籠子裏的女人在聽到高小女孩的聲音後,也終於是有了點動靜。


    她那枯瘦的雙臂一點點撐住地麵,然後又一點點把自己髒兮兮的身體從地麵上撐了起來。簡簡單單的動作似乎是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直到她以一種比伽椰子還恐怖的姿勢穩住了身形。


    趴著籠子的小女孩似乎也被女人鬼一樣的樣子嚇了一下,不過轉眼她就緊緊盯著地上那碎裂的醬油瓶子。


    那裏還有差不多一兩口的醬油還在碎裂的瓶子裏。


    趴著籠子,小女孩使勁的把手裏的布片丟到女人的身上。


    而女人也是有氣無力的一點點抓起那塊布,然後幹脆整個兒人又趴了下來。


    對那些碎玻璃視若無睹,女人就這麽像是被抽了筋一樣趴在地上,一點點的把那些碎瓶子裏的醬油倒在團成一團的破布片上。


    等到那團破布片變成了黑紅色,女人又顫顫巍巍的抓起爬著拿給籠子外邊的小女孩。


    她脖子上的鏈子一點點繃緊,但那像是一塊帶血的肉塊似的布團還是被她伸直了胳膊遞給了小女孩。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結過血肉一樣的布團,她並沒有轉身就迴到牆邊的人群,而是怔怔的看看籠子裏已經又趴下來的女人,看著女人趴在那團尿液混合著的醬油上,看著她伸著舌頭一點點舔舐這地上的汙穢。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淚花。小心翼翼的托著那團布,然後咚咚咚的給籠子裏的女人磕了三個頭。


    “謝謝你,林阿姨。”


    ……


    籠子裏的林婧沒有迴話,她隻是像隻狗一樣舔舐著地上的混合著尿液的醬油。


    不對,狗都不會去舔舐這種肮髒惡心的東西。


    可她林婧還是在舔舐。


    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看著那群雜碎去死,她就得活著。


    或許她的這個願望恐怕到死都看不到,可她還是很倔強的活著,很倔很倔。


    被那群雜碎汙辱,她倔強的咒罵不停。


    被扔到那吃人的狗嘴下,她倔強的不肯求饒。


    被毒打虐待,她倔強的一聲不吭。


    甚至被關在籠子像狗一樣,她還是倔強的不肯屈服。


    或許也是她的這種倔強,才讓那個末日前訓狗賣狗為生的雜碎沒有將她一了百了喂了他的狗。


    那個叫做衝哥的雜碎在自己耳邊說的話一直縈繞不去,林婧就是靠著那些話才倔強的活著。


    “你很強?你知不知道老子專門對付強種的啊?”


    “報應?這眼下這世道誰能給我報應?”


    “不得好死?那就看我們誰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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