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不打自招,什麽叫自己給自己挖坑。


    這就是了。


    高起掐著一分一秒給蕭一一全盤交代了與舒苗苗之間的種種經過,沒有隱瞞也沒有添油加醋。


    蕭一一那一開始一臉‘給我老實交代’的表情,也隨著高起一點點的講述而變得黯然了下來。


    ……


    剛才舒苗苗和蕭一一說了自己的經曆,很詳細很詳細的那種。


    因為暑假和父母隨機在國內旅遊來到了這兒,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假期,災難就這麽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一開始跟著一群人戰戰兢兢躲在酒店,再到後來不斷有人屍變有人被喪屍吃掉,不想坐以待斃的他們壯著膽子從城市往農村轉移,一路上又死去了不知多少同伴。


    曆盡千辛衝出了城市,卻不想一頭紮進了磨場鎮這個地獄。


    所有人被當成豬牛羊一樣的食物圈養了起來,每一天都有人被拖走吃掉。有人試圖衝出去,可結果卻也隻是給那個怪物加了個餐而已。


    作為家裏的獨生女,舒苗苗從災難降臨後就一直被父母牢牢地護在身後。找到的食物總是讓她先吃,逃命也是讓她第一個先走。


    至於後來,舒苗苗隻說了一句‘父母為了讓她逃出去被吃了,她自己被大肉瘤關在了房間當成了寵物’。


    關於父母與她被困,她隻用了這麽簡單的一句話。


    可是隨著高起一點點的講述,蕭一一的眼前不由得浮現出了一個這樣的場景。


    疼愛自己的父母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被怪物吃了,自己一個人類又被怪物抓了起來當成了寵物。不僅報不了仇,連跟著父母一起死都做不到。


    恐懼,絕望,傷心,屈辱,求死不能……


    這一切對於一個隻有20出頭的小姑娘來說,竟然沒有崩潰沒有瘋掉。


    蕭一一和高起都覺得堅強形容她太過於無力了,兩人也不想給舒苗苗安一個其他標簽。


    隻是好心疼這個小姑娘。


    ……


    等到高瑤送完舒苗苗迴去休息迴來後,就看到了哥哥和嫂子兩人一起坐在那兒沉默不語。


    氣氛有些凝重,有些淡淡的傷感。


    高瑤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想著活躍一下氣氛就被蕭一一拉過來一頭埋進了懷裏。


    高瑤看著神色黯然的嫂子,又看看同樣表情的哥哥。不由得心裏一驚。


    這是吵架了?我什麽都沒瞎說啊!


    “蕭一一,你別瞎想啊!我哥和那姑娘啥事都沒有,你不知道那姑娘有多可憐,我們去的時候她已經在瘋掉的邊緣了。要不是我哥,她……”


    說到了一半,她就看到了哥哥那逐漸悲憤起來的眼神,也看到了懷裏嫂子那明顯豎起來了的耳朵。


    “……”


    “啊,我困了。我先去睡了,哥你們也早點休息哈,你這身上還有傷呢,我……”


    想要跑路口不擇言的高瑤又憋住了,她仿佛又看到了哥哥在自己小時候給自己講題時的那種無欲無求看破紅塵的眼神。


    懷裏的嫂子也‘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什麽傷?哪兒傷了?”


    蕭一一話音剛落就朝著一臉生無可戀的高起撲了過去。


    剪短了頭發的高瑤像是徹底放飛了自我。


    以前那個理智文靜的姑娘不見了,現在是一個咋唿愚蠢的大撒幣了。


    ……


    傷口早就愈合了。


    那是綠蘿拿命換來的,自然也沒有留下什麽疤痕。


    等到蕭一一仔仔細細在高起身上檢查了一遍後,這才把那顆心又放迴了肚子裏。


    高瑤也沒有跑。


    在蕭一一檢查完高起後,她就一點點給蕭一一說了綠蘿與高起的事。


    蕭一一撫摸著高起被戳穿的地方,身子抽了幾下說道。


    “帶我去看看吧。”


    三人就這麽一下子又沉默了下來,沉默的一起去往綠蘿所在的房間。


    綠蘿還靜靜地躺在床上枕頭邊,身上的毛發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蕭一一小心翼翼的趴了過去看著小小的綠蘿。她的手顫顫巍巍的伸出去又在半路縮了迴來,她實在不敢去觸摸似乎一碰就碎的綠蘿。


    她一直以為是之前人太多她太忙沒看到綠蘿,原本還想著晚上要把綠蘿拉去洗白白洗香香。


    可就那麽突然的,那個小姑娘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如果舒苗苗是讓她心疼不已,那綠蘿變成這副模樣就是在她心頭剜了一刀。


    她明明已經教會那個小姑娘喊自己姐姐了。


    ……


    “綠蘿她……她還會活過來嗎?”


    蕭一一看著小小的綠蘿,眼睛連抬都沒抬的問道。


    “不知道。綠蘿到底是個什麽存在,我到現在也沒搞清楚。我隻能把她和那塊石頭放一塊,希望她的媽媽真的可以救她吧。”


    高起也坐在床邊,伸手戳了戳洋娃娃的小臉,滿是希冀的迴答道。


    “她會活過來的吧,她是那麽一個神奇的一個小姑娘。”


    蕭一一也終於伸出手指摸了摸綠蘿的小手。


    “是的,她肯定能活過來。”


    看著已經有點淚眼婆娑的蕭一一,似乎也為了堅定自己心裏綠蘿能活過來的想法,高起斬釘截鐵的開口。


    這一次,算是高起他們這群人第一次出現人員損失。


    雖然隻是一個無法確定是不是人類的小姑娘,可那種生離死別的感受卻沒有摻一點水分。


    生離死別本是尋常,末日之下更是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可活下來聚在一起的人們,每一個在這末日之下都是親人。


    活下來不容易,活下去更要一起。


    更何況,綠蘿還是為了救高起才變成了這副模樣。


    ……


    送走了心情低落的二人,高起也爬上了床。


    他又戳了戳小小的綠蘿,迴想著從遇到她到如今的一幕幕。


    相處的時間不長,甚至可以說很短。


    可自從把綠蘿從805廠帶出來,不說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就高起自那之後無論去做什麽,不管是安全還是危險,綠蘿都在她的身邊。


    高起自己也從一開始的厭惡一點點在變得熟悉了一個小人在自己身前身後喊著哥哥,習慣了有這麽一個怎麽甩都甩不掉的小尾巴。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就真的成了高綠蘿。


    ……


    “你啊你,怎麽就這麽傻嘞。”


    “我們認識才多久啊。”


    “你還沒給我看你怎麽操縱喪屍呢。”


    “我還沒給你找夠好看的衣服,更多可愛的娃娃。”


    “你在叫一聲哥哥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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