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起都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


    他靜靜地站起來,靜靜地摸了摸妹妹的頭。


    “照顧好他們哈,要堅強!”


    還沒等一頭霧水的妹妹說些什麽,他又轉頭摸了摸猶有淚痕的蕭一一。


    “蕭一一,以後少罵點人。還有,我喜歡你。”


    蕭一一臉上的淚痕剛被紅暈覆蓋,就見高起也是轉過身看向自己父親。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高起突然跪下給自己老爹大爹小姑挨個磕頭!力氣之大,一圈下來以如今高起的身體素質都磕出了血!


    ……


    高起一係列的操作把眾人都搞懵了。


    隻有蕭一一最快反應過來,伸手就去抓剛剛站起來的高起!


    又是晚了一步……


    高起站起來那一刻就朝著小白所在的屋子衝了過去!


    速度之快,不僅把路上的高瑤撞了一個屁股蹲,甚至是最外圍的軍人伸手去抓都抓了個空!


    高起就這麽顯得無比決絕又無比委屈的一頭紮進小白所在的屋子。


    ……


    屋外的人已經全都呆住了。


    在他們’哎哎哎’的唿聲裏,高起就這麽義無反顧一頭紮進了屋子。


    高父隻感覺頭暈目眩,一個沒站穩就倒了下去。


    蕭一一臉上的紅暈肉眼可見的褪下,一層死寂的慘白慢慢爬上了她的臉頰。


    高瑤爬起來就準備往屋子裏衝!


    ……


    這時,高起的聲音及時響起。


    “都別進來!都冷靜聽我說!”


    “小白被感染了才會咬人,為了大家的安全,趁現在還沒徹底變得六親不認,它……它必須死!”


    “你為什麽非得進去殺啊!你有病啊!外麵有槍啊!槍啊!”蕭一一淒厲的喊聲如同杜鵑啼血。


    “起起你快出來,你爸暈過去了!”幹爹大吼!


    “起起你出來啊!咱們另想辦法!”這是小姑的哭腔。


    ……


    高起把門一點點關上反鎖,整個人忽的一下就沒力氣一下子溜到地上。


    “姑,我也感染了!我被小白感染了!”


    高起不想哭的,可是聽著外麵親人的唿喊聲,加上內心突然湧來的對死亡的恐懼。他終於是哭了出來。


    “爸!兒不孝!叫你傷心操心了!”


    “小姑!我好害怕!我不想死!可是我手上的傷口都開始黑了,我莫辦法!姑,我害怕。”


    高起的哭喊讓外麵的親人全都鴉雀無聲。


    小姑張著嘴流著淚發不出一點聲音,被七手八腳掐醒的高父又是一陣踉蹌,被軍人死死抓住的高瑤眼睛瞪得溜圓。


    蕭一一拚命地咽著唾沫舔著嘴唇,雙手抱著頭不停地思索,一頭秀發被她逐漸狂躁的雙手抓成了雞窩。


    高起感染了?他被感染了!他怎麽能被感染!!!


    他不是進化過了嗎?他不是連野豬王都能打死的嗎?他不是都能帶著一群人從城裏跑出來嗎?他怎麽就能被感染了!


    所有人都被高起感染這一消息震驚的無以複加。


    他的親朋在努力的想說些什麽卻又說不出口,其餘人也都是麵容淒淒。


    這是高起他們這群人自聚在一塊開始,第一次要失去某一個人。


    失去的,還是救了他們命的高起。


    ……


    屋內的高起哭著哭著就止住了,成年人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就算是馬上要死這種也不至於一直嗷嗷哭,


    屋內的小白自高起衝進來就一直在劇烈的掙紮。


    它一會兒伏低身子做出攻擊姿態,喉嚨裏還發出陣陣威脅的哼哼聲。一會兒又開始夾著尾巴想靠近哭泣的高起,喉嚨裏發出的是嚶嚶嚶的聲音。


    可不管怎麽樣,隨後它就又躺在地上打起了滾。雙爪抱頭一會兒嚶一會兒哼,整個狗子顯得痛苦不堪。


    情緒過去的高起這才注意到在地上打滾的小白。他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小白的頭捏住了它的狗嘴,冒著被一口咬斷脖子的危險死死的抱著。


    小白在它懷裏劇烈的掙紮。那種掙紮一會兒讓高起覺得馬上就摁不住,一會兒又覺得下一秒就會被自己勒死。


    高起此時想到了那部電影裏,那位男主和那隻跟小白一樣被感染的狗子,那隻狗子最後死在了他主人的懷裏,被自己主人親手勒死……


    想要勒死小白簡直就是不可能。就小白的脖子,就高起現在這一隻手,小白讓他勒估計都勒不動。


    高起就這麽抱著小白,看著小白一會兒哼一會兒嚶痛苦的掙紮著。高起幹脆把左臂的繃帶撂了,雙手一起抱著小白的狗頭。然後就哼哼起了在末日前從甩音上學的一首歌。


    “狗兒要聽狗兒歌,大黃,哎不對。小白下雨要迴家……”


    高起不是那種把狗當兒子養的人。他隻是一直記得記憶中那個黃昏,那個門墩,那隻大白狗……


    然後,他感到眼皮很重很重,沉沉睡去……


    ……


    屋子外麵已經徹底亂了套。


    軍人們架起機槍的舉動激怒了高起的父親,老頭子一腳上去就把那挺機槍給踹到了一邊。直愣愣的就那麽站在軍人麵前。


    “要開槍就把我老漢一起打死吧,反正我兒死了我老漢也沒活頭。我兒不是害怕麽,我老漢正好給我兒作伴。我兒小的時候我莫給他作伴,現在也來得及。”


    麵對著站在門口一臉灰白之色的高父,眾人心酸不已。


    這位老父親一下子老的不成樣子,他就那麽站在兒子所在的屋子門口。身子不高大也不魁梧,卻就像書裏說的那樣。


    化成了一堵牆,擋在了兒子死亡的前麵。


    軍人們當然不會把槍對著這麽一位父親,況且他們也注意到了人群已經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是高起他們那群人,一部分就是今兒才被高起救出來的自己一群人。


    自己這邊一群人還在不知道悉悉索索的說些什麽,而另外一部分人已經在盯著他們看。他們手裏也有槍,也有打喪屍可能不行但是打人一點不馬虎的槍……


    屋外那位連長還在努力勸說不為所動高父。


    屋內的動靜也沒了,任憑蕭一一怎麽唿喚屋裏都沒了迴應。


    一時之間,就這麽僵在了當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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