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孝仁那股怒火還沒發泄完,而齊王又跪在底下的台階,離著有點遠,他便對著齊王喝道:“給朕跪上來!”


    齊王泣淚難言,提著淩亂的衣衫跪了上去,便是齊王府的一眾家眷也哭哭啼啼都跪在了齊王身旁。


    水榭上突然沉默了下來,壓抑得隻聽見唿吸聲,皇帝遇刺一旦傳出去,都是舉朝震驚的事,又何況眾人親身經曆了這麽驚心動魄的一幕呢。


    唯獨要說冷靜的,隻有事不關己的端王府。


    夜越深,月光越亮,如水洗過般,十分潤白。涼風貼著水麵撲打而來,好些個姑娘忍不住打了寒顫,都被各自母親抱在懷裏,人人恨不得今日都沒來參加宮宴,下午在後宮已經嚇了一跳,結果夜裏還差點喪命,好在那刺客隻專心對付皇帝及侍衛,不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隻是,恰在這寂靜得隻聽見唿吸聲時,忽然一個人走了出來,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暗器上。她輕輕撿起那暗器,又左右瞧了兩眼,總覺得這個形狀有些熟悉。


    忽然她想起了什麽,眼神刷的一下就亮了,


    “陛下,臣妾知道誰是兇手!”


    她突如其來的尖銳聲,將眾人嚇了一跳,一下子所有人都疑惑地望著她。


    她一個無所事事的後妃看一眼暗器就知道誰是兇手了?


    幾乎沒有人把她的話當迴事,褚孝仁不悅地抬眉瞅了她一眼,暗暗覺得她無事生非。唯獨兩個人對她的話起了心思。


    一個是獨孤貴妃,她怕柳妃又弄出什麽幺蛾子爭對自己,一個則是舒貴妃,好不容易緩過來跪在地上的舒貴妃,聽到柳妃的話後,露出了期冀,萬一有轉機呢。


    柳妃不在意眾人的眼神,帶著點緊張和興奮,道:“陛下,前幾日臣妾那隻白貓因被暗器的突襲而死,臣妾將它交給了宮中太醫,太醫依照傷口畫出了那暗器的形狀,而那個形狀跟這個暗器的形狀一模一樣!”


    聽到她這句話,韓婉茹身子一軟,差點摔倒地上去,卻被端王給扶住了。


    “婉茹….”他被她手臂的冰冷給嚇到了,韓婉茹張著嘴驚恐地望著她,三年多了,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想要依靠端王,她抬著驚慌的眼神望著他,話被梗在喉嚨口。


    柳妃這麽一說,大家瞬間變了神色,便是褚孝仁也坐正了些,疑惑地望著她,“接著說!”


    “是!”柳妃福了福身,鼓起勇氣繼續道:“上次端王妃帶著她的義女蘇玉衡進宮時,臣妾那隻貓突然受了刺激不小心朝端王妃竄去,不曉那個蘇玉衡忽然閃了出來,對準白貓的喉嚨丟出一枚暗器,白貓口吐鮮血,當場死亡!”


    褚孝仁驚呆了,他的目光越過柳妃朝底下的端王望去,便是端王也驚訝地看著柳妃又望著皇帝,繼而兄弟倆的目光在空氣中交錯,似隔山隔水。


    一時那些夫人小姐再一次震驚,怎麽又扯上了蘇玉衡?這丫頭怎麽總是多災多難的。這些蕭宸嚇出了一身冷汗,這件事要是坐實了,蘇玉衡便是滿門抄斬!


    她可是她七哥的心上人呀,該怎麽辦?


    蕭宸急忙地拉住站在她前麵地蕭讕言,抱著他的胳膊壓低聲音道:“爹爹,爹爹,怎麽辦?你要想想辦法救她呀!”


    蕭讕言聞言眉頭一皺,連忙背身過去擋在了蕭宸跟前,死死盯著她道:“你胡說什麽?倘若這是事實,她是弑君之罪,你要爹爹怎麽救她?搭上整個蕭家嗎?”


    蕭宸眼淚簌簌撲下,邊哭邊低聲道:“爹爹,可七哥喜歡她,她是七哥的心上人!”


    “什麽?”蕭讕言和蕭夫人對視一眼,均愕然不語。


    蕭翎喜歡上了這個到處惹是生非的丫頭?


    蕭宸拉著蕭讕言的手臂,急急解釋道:“爹爹,你還記得上次七哥在講武場救下了那個人,那就是女扮男裝的玉衡妹妹!”


    蕭讕言迴想起上次蕭翎那驚天一技,才相信了蕭宸的話。他不由轉身過來,神情凝重地望著褚孝仁,腦子裏飛快地思索對策。


    這時,褚孝仁摸著胡須思忖了一會,便問道:“那個丫頭呢?”


    端王壓下心中的疑慮,淡淡迴道:“她剛剛追擊刺客去了!”


    “…….”褚孝仁悚然一驚,


    她一個小丫頭追蹤刺客去了?這下褚孝仁對柳妃的話是完全信了,如果不是心裏有鬼,她去追刺客幹嘛?該不會是幫助那刺客逃脫吧?


    褚孝仁臉色再一次沉下去,“來人!”


    “在!”


    他身旁一個內侍和兩個侍衛齊齊應聲。


    “你去太醫院把那個太醫宣來!”他眼神斜了那內侍一眼,內侍領命退下。


    “你們二人迅速去尋找那個丫頭,把她帶過來!”他再看向侍衛。


    “是!”侍衛立即飛身離去。


    韓婉茹閉上雙眼,緊緊掐著端王地衣衫,全身都在發抖。


    到底是怎麽迴事?到底是怎麽迴事?她覺得自己的心要跳出來了,如果弑君之罪成立,端王無論如何都保不了她,這比當年杜家的罪還要嚴重,這可是赤裸裸的殺君呀!


    她忽然覺得身子都在飄,如果那個丫頭死了,她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她當年沒能與霄雲見最後一麵,那是她蝕骨的痛,今日她也沒法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丫頭死。韓婉茹緊緊捂著自己的嘴,逼迫自己不要哭出聲。端王和福康都抱住她,三人隻能默默等待蘇玉衡迴來。


    此刻的蘇玉衡壓根不知道水榭上發生了這樣的事,她一邊跟隨侍衛追擊那名女子,一邊思索今夜這一場暗殺是怎麽迴事?目的何在?


    顯然這個女子與那個太監之間有聯係,且關係十分密切,否則那個太監不會在這樣危機的時刻冒險救人。


    那個太監在後宮掀起了舒貴妃和獨孤貴妃的爭鬥,那麽剛剛這場未遂的刺殺又是何目的呢?


    倘若這也是那名太監和女刺客的手筆,那麽齊王一定是替罪羔羊。殺了皇帝,刺客的目的達到,如果殺不死,成功挑起齊王和皇帝之間的矛盾,甚至些許還會牽扯出其他什麽人,總之他們都不虧。


    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麽人?又想要做什麽?那女子與慕容玦有聯係,難不成二人都是鮮卑的奸細?如果真是如此,那麽他們掀起這後宮與朝堂的血雨腥風,目的就是為了亂北睿的朝局。


    蘇玉衡百思不得其解,不管怎樣,決不能讓那個女子落在褚孝仁的手中。這個亂局也是她想要看到的。


    皇宮太大,也給了女刺客逃遁的機會,她一路向西逃竄,路上大內侍衛緊追不放,後有幾個舞女過來掩護,雙方撕咬得很激烈,蘇玉衡在外圍不痛不癢地追打,眼神卻是盯著那個女刺客不放鬆。


    等到一路追殺至海春殿時,突然有三個蒙麵的黑衣人加入戰鬥,協助那名女刺客潛逃,暗衛大駭,才意識自己被誘入了這裏。雙方在海春殿右殿後院的花園裏打了起來。場麵交給三個蒙麵人和兩個侍女後,那女子冷冷一笑,轉身沿著長廊出了一個角門。暗中觀察的蘇玉衡便順著另一邊的長廊出去角門,追了上去。


    海春殿有左右兩座宮殿,女刺客從右殿出來便進入了左殿。


    隻是那女刺客還是低估了皇宮的守衛能力,就在她出左殿側門準備進入最西邊的林子逃出去時,秋刀帶著四名侍衛擋住了她的去路。


    “哼,你以為皇宮任由你來去嗎?”秋刀冷冷一笑,眸光綻現,提劍朝女刺客殺去。


    女刺客拍出軟劍與他格鬥了幾招,見他們人手眾多,知道打下去於自己不利,她便拋出一爪毒粉,秋刀等人捂眼後退。


    女刺客乘機重新進入了左殿。她邊沿著後廊往前麵大殿裏奔去,心裏卻是焦急不已,右殿有人在交手,左殿又來了追兵,秋刀在這,想來侍衛應該都朝這個方向來了,怎麽辦?


    正當她躲在前殿和後殿交連的小園子的拱門處時,她眼觀四方,沉著冷靜地思索對策。


    恰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拱門另一邊傳來:


    “藍沁,你怎麽又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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