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從穆夫人那兒得知了樂少言上山以後發生的所有事情,本就百感交集的心情變得更加低落。


    同穆夫人一樣身為醫者,穆清認同前者先前所說,並沒有誰規定大夫就一定有義務救所有人,在沒有主動收取對等迴報的情況下,醫者救人,從來都是情分,而非本分,穆清也沒有資格像要求自己一樣去要求其他人,因此對於穆夫人起先對自己“見死不救”的行為,穆清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唯一縈繞在穆清心頭,令其久久揮之不去的,隻有樂少言這一路以來為她所做的種種付出。


    不過,穆清倒並非是覺得虧欠於樂少言,打從兩人立下誓言成為彼此的良人起,雙方就已經做好準備,無論麵對任何艱難險阻都要攜手與共,基於這份雙向的感情,二者之中無論是誰,都會義無反顧的,為了心愛之人去竭盡所能,倘若當時的立場對換,穆清一樣也會為樂少言做到這一步。


    所以穆清很清楚,這算不得虧欠,也不能當成虧欠,畢竟,若是要將收獲到的愛與付出視作虧欠,那互為良人的兩人,愛來愛去,付出來付出去的,這一輩子都將沒完沒了,那喜歡起來得多累啊。


    雖說道理是這麽說,但穆清依舊會感到難過,隻是因為心疼,心疼自家阿言總是一次又一次,為了自己吃了這麽多苦。


    不該如此的,阿言這麽好一個人,她理應值得擁有一個快樂的、無憂無慮的生活,自己所做還遠遠不夠,以後,絕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既然過去已經發生的無法改變,那便現在從開始,要好好考慮並規劃未來才行,為了那個,她們二人共同的未來……


    穆清如此想著,暗自下定決心,而後抬手輕撫過麵前那張熟悉的麵頰,最後又垂眸深深望了一眼熟睡中的樂少言,良久,趴在床沿處,相伴著心上人安然入眠。


    一夜無眠,翌日清晨,穆清緩緩睜眼,醒時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而且還是……昨天樂少言睡的位置?!


    穆清頓時驚坐而起,剛欲著急地尋找那不安分的女混子,轉眼卻見一張璀璨奪目的笑顏映入眼簾,隨之而來的,還有樂少言溫柔喚出的招唿聲:“穆姐姐,早安呀~”


    “阿言?你怎麽……”


    穆清原本是有些惱樂少言又不愛惜自己身子的,並想要好好質問一下這女混子,昨天都快凍成冰雕了,怎麽不好好在床上躺著歇息,這才過了一晚上就能下床了?


    但是穆清總感覺問了好像也是白搭,反正什麽原因自己基本也能猜到,而且依照這女混子的性子,若是自己想要責備,她肯定又會找借口抵賴,又或是用撒嬌的方式讓自己於心不忍,遂幹脆不浪費口舌,直接改口問道:“阿言,你感覺身體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樂少言搖了搖頭,並表示自己現在精神可好了,接著又問道:“穆姐姐,看你的樣貌已經恢複,是不是說明你身上‘催齡蠱’的毒已經解了?”


    穆清不置可否,點頭道:“嗯,這還得多虧了阿言呢,謝謝你。”


    “嘿嘿…我可是要跟著穆少坊主混吃混喝一輩子的女混子,穆姐姐還要說什麽謝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樂少言頗為驕傲地挺著胸膛,帶著一臉得意的小表情拍著胸脯,那小眼神卻是順著話語,於悄然之間,不自覺地瞥了幾眼穆清現如今恢複如初的樣貌。


    穆清生得一副好皮囊,加之以“少坊主”身份在風菱坊生活長大,從小培養出來的端莊靈秀的氣質更是非凡,即便先前因蠱毒而衰老,也依舊遮不住美貌的底子,以及那由內而外表現出來的人格魅力。


    尤其是,當樂少言下意識看向穆清那張淺笑嫣然的麵容時,又恰好注意到,自家穆姐姐那雙素來沉穩清澈的眸子,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含情脈脈,一往情深,刹那間,竟是被迷地挪不開眼,登時不由紅了小臉。


    女混子終是不得不承認,最初那會兒,穆清初來駕到伍仁村時,在還沒認出穆清的故友身份的情況下,自己就已經想要結識這位穆少坊主,絕對是有幾分好美色的成分在其中,就是不知和那好財相比,究竟哪個更占據大頭。


    “穆姐姐,你真好看啊……”


    樂少言在穆清麵前從不設防備,也向來藏不住心事,這心裏頭是怎麽想的,嘴裏就跟著怎麽念出來了。


    誰知穆清就像是早就料到樂少言會這麽誇讚一樣,故作出一副頗為感傷的模樣,歎道:“看吧,我就知道,阿言先前果然對我年老後的容貌心存芥蒂,隻是不說罷了。”


    “啊?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樂少言瞬時慌了神,生怕穆清誤會,連忙解釋,可這話越聽越像是,剪不斷,理還亂,“穆姐姐天姿國色,不管是樣貌還是氣質都是無可比擬…雖然或許年輕會顯得更靚麗,但即便年老了也很有韻味…總之,穆姐姐無論怎樣,都是最好看的…不是,我也不是說我有什麽奇怪的癖好啦,我絕對沒有要對老人不敬…我…嘖…好吧我承認,女混子我就是單純好色而已啦!不管穆姐姐如何變了樣,我都貪圖你的美色!所以穆姐姐真的不用擔心!”


    看到女混子慌不擇言甚至於最後隻能破罐子破摔的窘迫模樣,穆清頓時隻覺忍俊不禁,捧起那略顯慌張的小臉,柔聲笑道:“我當然知道女混子好美色,沒關係,這沒有什麽好難以啟齒的,你就算是個好色的女混子,那也是我看上的人~而且,我並不介意,用我的美色,來留住我的阿言。”


    看穆清不僅未追究下去,反而笑臉盈盈,樂少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怕是又這著了自家穆姐姐的道,被戲耍了一迴?


    女混子哪有讓自己吃虧的理?那必須要賺迴來才行!反正穆姐姐自己說的,她不介意,那是不是也意味著……


    樂少言眼珠一轉溜,當即靈光乍現,手腳麻利地爬上床,湊上前笑道:“那穆姐姐如果是想用美色留住我的話,光憑這點可還不夠,女混子我啊,可是很貪得無厭的。”


    “你是女混子嘛,何時不貪過?”


    瞧見樂少言越發靠近,而那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欲望與渴求都快滿的要溢出來了,穆清瞬時便明白過來,這女混子看似玩笑的話裏藏著的是什麽心思。


    穆清隻覺臉龐開始不自覺地發燙起來,半晌過後,還是頷首斂眸,避著樂少言那熾熱的目光,極其小聲地補了句:“再說,我又沒有…不讓你貪…”


    雖未直說,此話中之意卻很明了。


    得到穆清的首肯,樂少言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悸動的情愫,半邊身子已然上床,足夠她傾身上前,其中一隻手早已在不知何時與穆清五指緊握,而另一隻手則是溫柔地托住了穆清的側臉下頜,而後緩緩俯首,輕輕地吻上了那抹心心念念的柔軟的唇瓣。


    興許是因為兩人久違地處在一個極為放鬆的環境和狀態下,又或許是因為受到了剛才穆清的玩笑話影響,樂少言確實要表現的比先前更加“貪婪”不少——


    兩人唇瓣才剛緊密相貼,樂少言那靈巧的舌尖便繞過貝齒,持續不停歇地吮吸糾纏,熱烈而激情,深入而纏綿,像是想要染上穆清每一縷氣息。


    直到穆清被吻的七葷八素,實在是有些喘不上氣來,樂少言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停了下來,但不等穆清得以喘息片刻,樂少言僅是望了一眼麵前那紅潤似桃花的臉頰,霎時,便又斷了腦中那根理性的弦,倏地再次俯首,埋入了穆清的脖頸……


    穆清則是被樂少言的突然之舉給驚了一下,與此同時,脖頸的敏感處傳來酥酥麻麻的快感,使得穆清喉中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嚶嚀,誰知這一聲卻是更加刺激了樂少言動作的強度,而後更是幾乎將穆清折騰到再無力呻吟。


    一陣歡愉過後,樂少言俯身吻去了穆清眼角殘留的生理性淚水,興許是對剛才不能自已的行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女混子便找了個打熱水的借口出了門。


    穆清獨自躺在床上緩了好久,總算想明白,為什麽當時會說樂少言平時對自己是有所收斂那心性的,也是這時,穆清意識到,以後,絕對不能再輕易允許這女混子好色了,尤其是等女混子及笄後,更加不能,不然,多來幾次的話,自己絕對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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