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樂少言正在路邊小攤上看奇形怪狀的麵具,剛迴頭想問問身後穆清覺得哪一個比較奇特有沒有想要的時候,轉頭卻見穆清狀態極其不對勁。


    穆清整個人看著昏昏沉沉,身形更是搖搖欲墜,樂少言見狀,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一個箭步立即趕至其身邊,及時將人撫到懷中。


    “穆姐姐,怎麽了?身體哪裏不舒服?”


    穆清其實聽得到耳邊樂少言一聲聲焦慮的唿喚,但是努力嚐試動了動唇瓣後,卻發現自己身體虛弱無力,竟是連最基本的發聲說話都很難做到,隻覺意識越來越昏沉,仿佛即將睡去似的,僅能依靠樂少言的攙扶維持勉強站立的狀態。


    樂少言將穆清攬在懷中有些不知所措,忽而瞥見其青絲中若隱若現的幾縷白,當即猜到什麽,也顧不得大庭廣眾之下路人投來的目光,一把橫抱起穆清後,向賣麵具的攤販詢問了京城裏最有名的大夫在哪。


    麵具小販想都沒想,脫口即答:“風菱坊。”


    “……行吧。”


    這是樂少言頭一次嫌棄風菱坊設立的分坊有點太多了。


    樂少言實在不想在這種時候還節外生枝,於是又問道:“除了風菱坊,就沒有其他大夫?”


    “有,不過醫術貌似都比不得風菱坊裏的。”小販說著,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道,“等等,我記得嶽記酒樓好像有一個醫術高明的,但是據說那位大夫隻為嶽大老板辦事,不給其他人看病。”


    “嶽記酒樓?嶽大老板?”


    樂少言想起在雙縣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嶽小老板嶽泱,似乎提起過她的母親會幫穆清來著,說不定去碰碰運氣能成功?


    看到懷中穆清已然陷入沉沉昏睡中,樂少言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轉身欲走時,卻被那攤販驟然抓住衣角。


    樂少言不解地迴頭一看,就看攤販一臉笑嘻嘻地伸出手彎了彎拇指以外的四指,看前者一臉懵,似乎還沒明白什麽意思,便又換了種形式,搓了搓拇指與食指。


    哦~要錢的。


    這下樂少言可算明白了,倘若是換作平日裏,女混子高低得討價還價一番,再怎麽也要薅走個麵具什麽的,但現在可沒這心情,隨手丟了幾個銅板轉身就走。


    還沒走上兩步,樂少言就聽到身後傳來攤販的自言自語:“這種走江湖的錢就是好掙,每次都喜歡在路邊逮人問路,就是可惜,一個個都是窮鬼,身上沒幾個子兒。”


    聞言,樂少言有些哭笑不得,江湖之大,看樣子,自己這種人還不少。


    樂少言抱著穆清一路趕至嶽記酒樓,隔老遠的時候就聞到美酒飄來的陣陣醇香,對於女混子來說,這味道簡直就是讓人如癡如醉、流連忘返的存在。


    但現在可不是饞酒的時候,趁著人還在嶽記現在多聞兩下得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樂少言又使勁地晃了晃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不沉迷到美酒當中,然後推門進了嶽記酒樓。


    該說不說,不愧是大鸞百年老字號,不僅名氣大,也是真的有點實力,即便是現在這個非飯點的時辰,酒樓裏依舊坐滿了來來往往的客人,沸沸揚揚,熱鬧非凡。


    “我想請見一下你們的嶽大老板。”


    樂少言上門第一句話,差點沒把掌櫃的逗笑了。


    掌櫃的上下掃視打量了兩眼麵前這個穿著樸素的小姑娘,看她風塵仆仆的樣子,一眼就判斷出這人估計又是個行走在江湖上沒什麽銀兩的窮酸小子,而後又瞅了一眼其懷中抱著的人,心中估摸著這人來找自家大老板肯定是想去尋那聞人大夫看病的。


    於是掌櫃的想都沒想,揮手趕人走:“去去去,我們大老板日理萬機,要是什麽人說見就能見,那不得忙死去?”


    樂少言早就從這掌櫃的剛剛審視自己的目光中看懂了他的心思,也懶得爭辯什麽,直言問道:“要多少銀兩才能見?”


    掌櫃的沒想到樂少言這個人看著愣頭愣腦不太聰明的樣子,還挺精明識趣?


    既然話都攤開說了,掌櫃的也不藏著掖著,抬起五指:“起碼…這個數吧。”


    樂少言還是有些疑惑:“五十?”


    掌櫃的搖了搖頭。


    樂少言又問道:“五百?”


    掌櫃的又搖了搖頭。


    樂少言小臉驀地煞白:“你們怎麽不去搶?!”


    掌櫃的都不帶解釋的,隻是做出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攤了攤手,像是在說你付不起錢那我也沒辦法。


    樂少言當然知道不能遷怒於掌櫃的,江湖世道就這樣,早在楚莊的時候女混子就明白了這點,闖蕩江湖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這個江湖,還是得有錢有身份才好說話,即便是在武林當中,作為習武之人,那也要有足夠的實力打出點響當當的名號,足以讓人看得起,才能真正發揮武學的價值:用來換錢和身份。


    此時此刻,樂少言陷入了糾結與為難中,這名號自己有是有,但是現在已經是“死人”的名號,就算說出去,掌櫃的也不一定會信,就算信了,但是這名號還自帶一身黑點,若是對方不買賬,豈不是自取其辱?


    穆清的名號倒是可以一用,既有名聲又沒什麽黑點,但是現在拿出來,屬實在有些危險,萬一酒樓裏有心懷不軌貪圖《萬奇卷》的人,現在這種情況可不好應付。


    這麽對比看來,還是用自己的名號吧,即便可能會自取其辱,那又如何?女混子本來就不在乎這些,隻要穆姐姐沒事就行。


    “掌櫃的,勞請你通報一聲,就說我是女混……”


    話音未完,一隻手忽然捂上了樂少言的嘴,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緊隨其後,又一道略顯虛弱的聲音傳出,蓋過了樂少言剛才的聲音:“風菱坊穆清,請見嶽記酒樓大老板,勞請掌櫃的,通報一聲。”


    正如樂少言猜想的那樣,穆清的名號確實好用,掌櫃的核實完穆清身份後,還真就馬不停蹄地跑去通報了。


    待掌櫃的走後,穆清這才發現自己仍在樂少言的懷抱中躺著,當即微紅著臉頰,低語道:“阿言,先放我下來吧,我暫時無恙了。”


    樂少言聽話地照辦了,卻是不解問道:“穆姐姐,你剛剛怎麽……?”


    “放心,沒關係的,京城有規矩,不許習武之人擅自以武生事,即便這裏有人想搶書,也不敢在這京城貿然動手。”穆清像是一眼便看明白了樂少言所擔心的事,解釋完後,又道,“倒是你,阿言,我知道你的用意是為了我,但還是暫時不要暴露你的真實身份為好,我怕…我怕夏仁得到消息後會再盯上你,我現在這樣,又無法護你…終究還是我連累你了…對不起…”


    “我不許穆姐姐這麽想,這種話我也不愛聽,穆姐姐別再說了,不然…不然我也是會生氣的。”


    樂少言緊鎖著眉頭,直言表達著內心的不悅。


    穆清聞言笑了笑,抬手揉了揉樂少言皺著的眉心,令其舒展開來,而後說道:“好,我不說這麽想,也不這種話,阿言莫氣。”


    等到掌櫃的折迴來再看向二人時,臉上全然沒了剛才的不屑,早已換上了一副誠惶誠恐地表情,朝著兩人恭恭敬敬地說道:“兩位客人,我家大老板外出不在,小老板在四樓有請。”


    小老板?嶽泱?她也來了京城?不對,嶽記酒樓本來就是從京城起家,總舵就在這,嶽泱來這應該算是正常迴家吧……


    突然有點好奇,楚莊和嶽記到底誰更有錢?


    樂少言默默在心底感慨了一句後,攙扶著穆清一起上了四樓,在小二的引導下來到了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門口,將兩人引至此處後小二便抱手退下了,獨留兩人在此。


    剛到門外時,樂少言與穆清便聽到了房內傳來幾道來自不同男男女女的歡聲笑語,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皆在心中疑惑是不是嶽泱在宴請什麽客人。


    於是樂少言敲了敲門,禮貌招唿道:“嶽姑娘?”


    接著就聽房中傳來嶽泱的笑聲:“二位客人直接進來吧。”


    聞聲,樂少言與穆清再次交流一下視線,然後一起推開了房門。


    不曾想,此屋竟是嶽泱的閨房,而映入眼簾的一幕,更是讓樂少言與穆清瞬時羞澀的麵紅耳赤——


    兩人就見嶽泱側臥在精致的床榻上,幾名長相各式各樣,樣貌卻皆不俗的男男女女分別伴起左右,有的在床榻邊喂她吃盤中鮮果,有的在身後替她捏肩,有的在腿側為她捶腿,甚至還有個躺在溫香軟玉裏正在……


    好幾個人呢,雖各有風姿,但依舊能在他們身上找著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個個都衣衫不整,穿著打扮似是刻意袒露著幾處肌膚,肩、頸、胸、背、臂、腿……那叫一個,五花八門。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在宴請客人,倒更像是在…尋歡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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