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何時動的心?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不用柳初雲特意提及,穆清自己就已經想過很多次。


    或許,是在樂少言在八麵城和四方寨多次替她出頭,處處維護她的名譽,事事為她著想惦記在心時,又或許,是在樂少言不辭千辛萬苦,不計較前後因果,說什麽都要從伍仁村趕來八麵城尋找她時,甚至更有可能,或許還要更早?


    早在兩人並不算得上長久的相處中,在這期間的一起經曆的點點滴滴裏,穆清便已經有在不知不覺中,一點一點慢慢的,為樂少言所展露出來的最真實的一麵所觸動。


    明明最開始,穆清就有提醒過自己,這女混子好女風,因而,與之打交道,要保持適當的距離,不能過分僭越,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又哪是這麽容易受控的?


    穆清怎麽都沒有想到,這一步步踏入,逐漸在“情”之一字中淪陷的,竟會是自己。


    大俠也好,混子也罷,穆清早已不再在意樂少言是否還能如同當年那樣意氣風發,她隻知道,她喜歡看她平日裏洋溢的開懷笑容,喜歡看她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甚至,就連她尋常喚的一聲“穆姐姐”,也能讓自己內心感到愉悅和欣喜。


    待到察覺時,穆清才意識到,她看待樂少言,或許已經不能用單單“友情”和“恩情”來形容,她內心真正想要與她建立的,不止是這兩樣關係。


    可惜……


    單向的感情,始終隻能是遺憾。


    所以,穆清對此從不抱有希望,什麽更進一步的關係感情的,通通不要想,止步於此就很好,更多的,隻能藏於心底,絕不能讓樂少言知道,不然,怕是到最後會連最基本的朋友都做不成。


    想到這裏,穆清輕歎了口氣,送走柳初雲後,便將這些事統統拋之腦後,上床休息了。


    翌日清晨,穆清受邀同花玲瓏和柳初雲一起吃早點,原本花玲瓏還喊上了樂少言和楚懷瑾的,隻是不知為何這二人沒有過來,就連事先說好的金翼史也是一大清早不見了蹤影。


    “這都日上三竿了,那女混子不會還在睡大覺吧?”柳初雲已將盤中的早點盡數解決了,看了看窗外正好的陽光,又對穆清說道,“小清兒,你啊,就是太慣著她了些,哪有習武之人如此怠惰的?”


    穆清搖了搖頭,笑道:“初雲姐,我和阿言隻是朋友關係,這些日常起居都是她自己的事,自然也不歸我管。不過,且不說這女混子的性子野慣了,一時難改散漫的習性也正常,何況阿言昨日對付的那些人武功可不差,確實給她累到了,久睡一點倒也無妨。即便習武要勤奮,我們也不能對她太苛刻了。”


    “瞧!我就說了那麽一句女混子睡得太久,小清兒居然反駁我這麽多?得!城主大人你替我評評理,我和小清兒認識這麽久,小清兒現在居然當著我的麵向著外人。”


    柳初雲忿忿不平地抱怨著,心情頗為鬱悶,越想越不爽,於是最後決定去報複一下樂少言這個“罪魁禍首”,把人從床上給薅起來。


    誰知等氣勢洶洶的柳初雲和一臉無奈的穆清來到樂少言的房門敲門後,卻發現房屋內空無一人,這女混子竟然也和金翼史楚懷瑾二人一樣不見了蹤影。


    穆清走進房中,看到床上的被褥整整齊齊疊放在原位置,就好像沒動過似的,當即明白,這女混子可能不是出去了,壓根就是一宿未歸屋啊?!


    …


    楚懷瑾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後悔為什麽要幫柳初雲來探樂少言的話,後悔為什麽要問樂少言那些問題。


    楚懷瑾算是發現了,樂少言這家夥,根本就沒有她自己嘴上說的那麽豁達!


    說什麽不在乎穆清傾心他人?說什麽會為穆清心有所屬感到高興?!


    楚懷瑾覺得自己真是信了邪居然相信這女混子的鬼話!


    要是樂少言真有她嘴上說的這麽能看得開,她還會頂著倆濃濃的黑眼圈?一看就是一宿沒睡的樣子嘛!


    關鍵是,這女混子自己睡不著覺就算了!反正楚懷瑾根本就不在意她怎麽想的,哪知道她居然會拉上自己一起不睡覺啊?!


    楚懷瑾真的想罵人,誰家好人自己不睡覺,天剛破曉就用輕功攀上城主府高達三樓的窗沿,然後在那不停的敲窗戶,直到把房裏的楚懷瑾敲醒了,罵罵咧咧地打開窗戶一看,就看到一個無精打采的人腦袋從窗沿下冒出頭來,用著幽怨的聲音喊道:“小楚,是你害我睡不著覺的,現在天亮了,快起來陪我練功。”


    就這短短一下子,楚懷瑾是給嚇清醒了,清醒到魂都有點飄不迴來了,要不是心理素質足夠強大,差點沒當場再睡過去。


    之後,楚懷瑾就被樂少言強拉硬拽,又拖迴了昨日聊天時所處的河邊,兩人在半路上還遇到了正準備去吃早點的金翼史,於是也把她給一起拉上了。


    金翼史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跟到了河邊,按樂少言的意思,是要和楚懷瑾比試拳腳,順便讓大姐頭這樣的武學前輩幫忙看一看,看有沒有可以指點一二的地方。


    趁著切磋前的熱身之際,樂少言向金翼史問出了一個她想問很久的問題:“說起來,大姐頭你這樣看重八麵城,是為了花城主嗎?”


    金翼史沒有立刻給出答複,而是反問道:“為什麽這麽問?”


    樂少言先是醞釀了一下,組織好了語言後,才說道:“就是有些事想不太明白……是這樣的,其實我曾經一直都憧憬著想成為話本子裏那樣的俠客,想著日後能成為一個大俠,但,話本子上沒有說過,如果在心裏有了很重要的人後,那,對於大眾百姓,和自己看重的人,作為大俠,又會怎麽取舍?”


    不料,金翼史依舊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勾揚起唇角,戲謔道:“哦?看樣子,咱妹子果然是心裏有人了?”


    這話說的過於直白,即便臉皮厚如女混子,也是忍不住漲紅了小臉。


    樂少言揮舞著雙手,大聲地控訴金翼史的戲弄:“大姐頭你是明知故……”


    “嘛,答案很簡單啦,行‘俠’道,在這些事上,根本就不需要做取舍。”


    金翼史不等女混子繼續嚎下去,已經自顧自的將話題轉移了迴去,並解釋道:“因為此二者並不衝突。”


    看樂少言仍是一副費解模樣,金翼史便繼續說道:“你看啊,首先,你心裏想的那個人,她也屬於大眾百姓其中之一,你作為大俠要幫扶百姓,同樣也包括了保護她在內。其次,她同樣心懷天下眾人,說不定,還比你更加在乎百姓安危。這就說明,你們的願景,所前進的道路,都是一致的。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行‘俠’之道,又不想因此影響到你心中那人和你的關係,那你要想的便不是取舍她和百姓,而應該想想,要如何才能同她一直,一起並肩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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