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已死,月長老已逃,危機解除後,穆清不忘幫青鴆處理了先前救人心切時被毒絲割破的手心傷口,剩下的善後事就隻剩下趕緊將幾位被拐賣的姑娘們帶迴伍仁村進行醫治。


    穆清和青鴆二人並不知曉那月長老走了多遠,因而不敢貿然走那道石門後的密道,於是隻得原路返迴,原本穆清以為密道裏那麽多守衛,而她們僅有兩人同時還要兼顧其他人,一定又免不了會有一場惡戰,誰知一路走去,卻見原本在密道的兩側站崗的諸多守衛此時竟已全部被人打倒。


    事實上,從青鴆對月長老進行反擊開始,穆清就隱約察覺好像忽略了什麽事,但剛才情況緊急,一時半會也沒想起來到底是個什麽事。


    現如今,穆清總算意識到了那個一直被忽視遺漏的究竟是什麽……


    *


    半日前,小巷中。


    “…樂少言…你究竟…做了什麽手腳…”


    穆清隻覺後頸被人突然重擊了一手刀,緊接著腦袋傳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隨後意識瞬時模糊起來,眼前一黑,身體便徑直向前倒去。


    樂少言似早有準備,張開雙臂穩穩地接住了陷入昏迷的穆清,附其耳畔輕道:“穆少坊主,在下早便提醒過,如今這世道,輕信他人,可是很危險的……”


    青鴆哪知樂少言想做什麽,還以為是要對穆清不利,當即強忍著頭暈拔出腰刀衝上前去:“休想傷害少坊主!”


    “不愧是穆少坊主直屬暗衛長,藥效發作的情況下仍能保持清醒,青鴆姑娘內功好生了得。”樂少言淡笑著,將穆清輕輕橫抱在懷中,側身輕而易舉地躲過了青鴆的攻擊,隨後又道,“時間不多了,請青鴆姑娘務必給我兩分鍾來解釋。”


    青鴆當然不願再信任這卑鄙無恥的小人,可如今穆清落在其手中,而自己同樣中了藥已經撐不了太久,因而青鴆別無選擇。


    瞧見青鴆不再反抗,樂少言也不耽擱,走上前到青鴆身邊,加快了語速,在青鴆耳邊低語:“先前所提及的那夥戲班子全是人販子,我需要你們配合幫忙把人救出來,放心,你們所中的藥是內力越深化解越快,到時候我會幫你們把阻礙因素全部清除,你們盡快趕迴伍仁村便安全了,勞請青鴆姑娘務必確保少坊主安危。”


    一時之間,青鴆竟沒有過多懷疑話的真假,下意識開口問道:“那你呢?”


    “我?”


    樂少言顯然沒想到青鴆竟然還有心思來關心自己,神色微怔,隨即淡然一笑。


    “那自然是去取那三十兩銀子咯~”


    *


    不知穆清為何突然止住腳步,又想起先前穆清在之前一戰身體消耗不少已然有些虛脫的跡象,青鴆確實一直有些擔心,連忙跟著一起停下步伐,上前詢問道:“少坊主,怎麽了?是傷勢複發了嗎?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


    穆清擺了擺手,表示身體無恙,隨後問道:“青鴆,你是如何解那軟筋散的?”


    “少坊主為何突然問起這事?”青鴆先是一愣,並未立即作答,而是提議道,“眼下事態緊急,這些事還是等出去了再說吧。”


    穆清也不急著追問,神色認真地注視著青鴆,道出了其中依據:“我自小服用各種草藥,身體的抗藥性本就過於常人,因而那點軟筋散對我沒有起多久的作用,可你呢?青鴆,你又是如何解的毒?”


    青鴆似是不敢與穆清對視,埋下腦袋有意避開了她的目光,聲音也變小了許多:“想必是此藥會受到內力影響吧,功力越深藥效就越弱。”


    “可你更像是早有所準備。”


    青鴆向來不會撒謊,穆清是知道的。


    “引我們來此救人的,方才石門口暗中相助的,幫我們解決了這一路守衛的,其實都是樂少言,是也不是?”


    穆清這麽一問,青鴆將頭埋的更低了。


    原本穆清還以為青鴆會再想些其他話術周旋一下,誰知青鴆竟是直接單膝下跪,俯首請罪:“等事情結束,屬下甘願領罰,隻不過,當務之急,還是應該盡快帶這些姑娘們出去才是,少坊主,快走吧。”


    “誰說要罰你了?”穆清簡直都快被氣笑了,青鴆這分明是不願撒謊就幹脆什麽也不說,索性直接迴避問題,這般耍賴皮的模樣,怕不是跟那無賴女混子學的。


    “我再問最後一遍……”


    穆清徹底失去了耐心,深深地歎了口氣,幾乎是一字一句,發出質問:“你到底,聽命誰?”


    青鴆知曉,穆清怒了。


    半響,青鴆才迴道:“是樂少言。”


    穆清早有所料,因而並未動容:“繼續說。”


    見青鴆還在猶猶豫豫不肯說,穆清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嗬道:“說!”


    想來穆清已然能推測出前因後果,瞞是沒法再瞞下去了,青鴆終於肯放棄掙紮,如實稟報:“是那女混……一切都是樂姑娘的安排,為的就是讓少坊主與我能趁機摸清這幫人的藏身之處方便救下這些姑娘。”


    計劃為何,目的為何,穆清都已經無心過問,此時此刻,她隻關心一點:“那樂少言她人呢?”


    又遲疑了片刻,青鴆才緩緩說道:“樂姑娘說這幫人貪財無義,逃跑前定然會去找先前藏著的贓物財產,所以她讓我們先救人,她自己去堵截……”


    “你可知那女混子先前與你賭局時已經負傷?”


    “屬下知道。”


    “你可知剛才那月長老的手段不在你我之下?”


    “屬下知道。”


    “你可知現下處境最危險的到底是誰?”


    “屬下知道!可是樂姑娘早有交待,無論如何必須保證少坊主安危!即便樂姑娘不說,青鴆乃少坊主的直屬暗衛,也決不允許少坊主犯險!”


    是了,何故遷怒青鴆?


    明明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的問題……


    穆清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原本堅定的目光也在此時隱隱失了神,袖下纖指更是早已緊緊蜷縮在手心,雖然事實和猜想的大致都一樣,此時心底卻仍是說不出來的滋味,是被欺瞞的憤怒?是沒能及時發現的懊悔?又或者,更多的是對樂少言安危的擔憂?


    明明理應很好發現一切起源都在於樂少言,為什麽這一路上就沒能更多關注一點那女混子的跡象?


    明明剛才那聲音和那隻有女混子才會留下的東西已經能說明一切,為什麽當時會猶豫而沒能立即追上去?


    明明早就做好了縝密的救人計劃更不該如此疏忽大意……明明那些特意的安排是那麽的破綻百出……明明隻要能再稍微多一點點關注和在意……


    樂少言妥當安排好一切,甚至將所有可能對穆清的威脅都清除了,卻始終未曾給自己留條後路。


    穆清瞬時隻覺種種別樣的情緒交錯纏繞瞬時湧上心頭,匯聚在一起堵塞在心口,最終化為說不出口的難受……


    明明…最初是為她而來…卻又一次變成…讓她為了自己…


    “青鴆。”沉默良久後,穆清忽然開口喚道。


    單膝跪在穆清身前的青鴆連忙俯身領命:“屬下在!”


    像是想通了什麽似的,穆清已然沒有了方才惘然若失的樣子,恢複了精神的穆少坊主如往常一樣沉著冷靜,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接下來的安排:“我命你現在把這些姑娘們安全帶迴伍仁村,然後立即去縣令府請秦夫人調派人手增援,之後速速趕來此處協助樂少俠處理賊人。”


    青鴆卻是聽明白了穆清話中之意,並未立即接下話,而是反問道:“那少坊主你呢?”


    穆清怔怔地眺望著遠處,道:“那女混子欠了足足三十兩銀子,可不能讓人跑了,我作為債主,自然是要去把人和錢都追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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