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辰依舊身著那身尚食局典膳服,早早地到了禦膳房。


    “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打破了禦膳房內的寧靜,剛被精心裝點的點心連同那精致的碟子一同跌落在地,瞬間四分五裂,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七上八下。


    “如辰,你這是怎麽了?”王掌膳停下了手中忙碌的活計。她探過頭來,望著那散落一地的碎片,無奈地搖了搖頭,“今日你這手怎的如此不穩?碗碟都砸了兩三個了,再這樣下去,小心司膳大人過來訓話啊!”


    柳如辰這才迴過神來,她蹲下身子,默默地收拾著地上的碎片,聲音低沉而疲憊:“昨日沒休息好,有些心不在焉,我會注意的。”


    王掌膳聞言,歎了口氣,手中的菜刀在砧板上“噠噠噠”地響著,仿佛在為她這莫名的失神伴奏。她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繼續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迴程的馬車上,柳如辰透過那扇雕花窗欞,目光空洞地望著禦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遠處的潘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金碧輝煌,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驅使著她前往馬行街的醫館。


    “從這兒拐去馬……”她的話語脫口而出,卻突然又停住。


    車夫聞聲停下馬車,迴過頭來,目光中帶著幾分好奇與詢問道:“柳老板,您想去哪兒?”


    柳如辰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算了,還是直接迴沁香齋吧!”


    “嗯!好的!”車夫應了一聲,隨即驅動馬車,向著沁香齋的方向駛去。馬車漸行漸遠,隻留下那一地的碎片和柳如辰心中那份難以言說的思緒。


    不一會兒,馬車便穩穩停在了沁香齋的門口。柳如辰卻並未像往常那般急切地跳下馬車,迫不及待地踏入店內,反而是一兩步,磨磨蹭蹭地跨過了那扇熟悉的木質大門。


    她環顧四周,隻見店內已近乎打烊,一樓裏僅剩下稀稀拉拉的幾桌客人,正低頭享用著最後的晚餐。那昏黃的燭光搖曳著,將一切映照得朦朧而溫暖,卻似乎照不進她那顆略顯沉重的心。


    “如辰姐,你迴來啦!”一聲清脆的唿喚打破了她的思緒,隻見彤兒正拿著抹布,滿臉欣喜地迎了上來,“今晚你想吃什麽?我給你準備。”


    柳如辰輕輕迴了句:“都可以。”目光卻未曾離開彤兒的臉龐,似乎在尋找著什麽答案。


    彤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疑惑地問道:“如辰姐,你是有什麽話要說嗎?怎麽今天看起來怪怪的?”


    柳如辰微微歎了口氣,目光轉向那滴答作響的水鍾,確認著時間:“今日……沒有人找我嗎?”


    彤兒看了柳如辰的表情,猜到了個大概,迴答道:“沒有,我沒看見陸二爺他們過來!如辰姐,你放心!趙太醫醫術高超,江先生肯定不會有事的!這對苦命鴛鴦肯定能度過這個難關的!”


    “嗯!” 柳如辰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順勢在桌邊坐下,輕輕捶著自己的肩膀,似乎想借此驅散心中的疲憊與不安。


    “我這兒差不多了,我們可以迴盼。。。” 秋霜話還沒講完,一個人穿著粗布麻衣氣喘籲籲地跑進了沁香齋:“柳老板在嗎?”


    柳如辰疑惑地望去,起身說道:“請問有什麽事嗎?”


    “我們家小姐昨日迴來就怪怪的,今日請了幾個太醫都說不清。聽說昨日是柳老板將人送迴來的,我們家老爺想請您去一趟學士府。”


    “哦,好。我隨你去一趟!” 柳如辰收拾好賬本,準備出發,被一旁的秋霜拉住,“如辰姐,你怎就確信這是學士府上的人?”


    這話一出,仆人就急眼了,雙手一攤,惱羞成怒道“我沒事騙一個點心鋪子的老板做甚?”


    “我們並非故意刁難,可最近這京都不太平,昨日你家小姐不也失蹤一日不見蹤影嗎?” 彤兒叉著腰,理直氣壯地迴道。


    “罷了,罷了,我話已帶到。煩請柳老板自行去學士府!” 那仆人翻著白眼,轉頭就嘀咕道:“這一賣點心的還自視頗高!”


    “你!” 彤兒準備上前理論,一把被秋霜拉住,“別理這種小人!”


    “你們先迴盼顧軒,我去去就迴。” 柳如辰扶著櫃台的手就要離開台麵時,秋霜拉住柳如辰的袖子。


    “如辰姐,任小姐失蹤一事是大學士府是知情的,卻如今派人來說不知情,這其中必有詐!”


    “我知道,可念白那兒我不去,這事就一直吊著我。” 柳如辰看秋霜眉間擠出一個 ‘川’ 字,又安慰道:“你放心,我會叮囑車夫,若我進去一個時辰還未出來,要他去找你們!”


    秋霜聞言,沉思片刻,“這樣吧!我同你一起去!”


    “那我也去!” 彤兒脫下圍裙,連忙附和道。


    “若你們倆跟去了大學士府,萬一我真在那裏遭遇了不測,咱們又如何是好?”柳如辰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凝重,目光在彤兒與秋霜之間徘徊。


    彤兒拽著自己的裙擺,急得在原地直跳腳,那張俏臉上寫滿了焦慮:“這可如何是好,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真是急煞人也!”


    柳如辰輕輕掙開了秋霜緊握的手,眼神堅定:“就照我說的辦,我先去探探虛實,若真有個萬一,還有你們倆在呢!”說罷,她便毅然決然地往門外走去。


    秋霜望著柳如辰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轉頭對彤兒說道:“那咱們還是快些收拾一番,迴盼顧軒等消息吧!”


    “嗯!”彤兒聞言,立刻應聲,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起來,仿佛要將所有的不安都化作手中的動作。


    馬車上,柳如辰的雙手緊緊拽著扶手,心中如鼓點般狂跳不止,那份緊張與不安幾乎要將她淹沒。


    “學士府已到,柳老板!”車夫的一聲吆喝,驚得柳如辰險些沒坐穩,手腕不慎撞到了車廂內的木板上。


    “嘶!”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柳如辰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卻也讓她從那份慌張的情緒中猛然抽離出來。


    她定了定神,對車夫吩咐道:“若我進去一個時辰還未出來,你便迴盼顧軒找秋霜和彤兒,將情況告知她們。”


    “是,柳老板!”車夫恭敬地應道。


    柳如辰目光堅定地望向學士府那巍峨的大門,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走了上去。


    門口的侍衛雖已換了一茬新人,但一見柳如辰,竟是一句話也未多問,便將那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隻留下一句:“柳老板,老爺夫人在前廳等候多時了。”


    柳如辰跨過門檻,剛踏入這大學士府的領地,便見一嬤嬤早已等候在此。那嬤嬤見了柳如辰,行了個標準的禮數,卻一言不發,隻是以眼神示意柳如辰跟上。


    柳如辰心中雖波濤洶湧,麵上卻強裝著鎮定,一步步往前廳行去。


    前廳之內,任大學士與任夫人端坐其上。任大學士的麵容如常,但那深深的黑眼圈和浮腫的眼袋,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他一夜未眠的疲憊。


    任夫人一見柳如辰,剛欲起身相迎,卻被任大學士輕輕攔下,隻得又端坐迴去,一言不發。


    柳如辰望著這對夫婦的怪異舉止,心中疑惑更甚,猶豫片刻,終是開口問道:“不知任大學士今日召我來此,所為何事?”


    任大學士的麵色依舊波瀾不驚,仿佛在說一件與他毫無幹係的事情:“昨日多虧柳老板送小女迴府。隻是小女迴來後,便一言不發,眼神呆滯。老夫已請了幾位太醫前來診治,卻仍是問不出個原由來。柳老板一向與小女交好,不知能否告知老夫,昨晚究竟發生了何事?”


    柳如辰聞言,心中的火氣莫名地騰起,脫口而出道:“任大學士不問昨日白天念白去了何處,隻關心晚上出了何事?難道你不好奇究竟是誰綁架了念白,又將她帶去了哪裏嗎?”


    任夫人一聽這話,神色頓時有些慌亂,連忙打著馬虎眼敷衍道:“這……這事我們已經知道了,就是昨晚究竟發生了何事,還請柳老板詳細告知。”


    柳如辰見這夫婦二人皆是三緘其口,不願坦誠相待,心中便已明了七八分。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決定先去看看任念白的情況,再做打算:“念白此刻在何處?勞煩二位先帶我去見她。”


    任夫人聞言,下意識地望向任大學士,而任大學士在柳如辰那密不透風的逼問下,也隻好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下人行事。


    “去,把小姐扶出來。”任大學士的聲音低沉


    不多時,任念白便被兩個嬤嬤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走了出來。她的雙腿似乎失去了力氣,整個人軟綿綿地倚靠在嬤嬤身上,眼神空洞而渙散。


    然而,她的衣著卻異常整齊,頭發也被梳理得一絲不苟,顯得格外整潔。


    柳如辰見狀,連忙上前問道:“念白,你今日怎麽沒去看江先生呢?他不是一直很期待你的到來嗎?”


    任念白卻仿佛沒聽見一般,隻是呆呆地盯著地板,一動也不動。柳如辰見狀,心中更加焦急,她用手在任念白的眼前輕輕搖晃,試圖喚醒她的神誌:“念白,江白石你還記得嗎?你不是一直都很擔心他嗎?”


    突然,任念白的雙眼猛地一亮,她雙手緊緊地抓著柳如辰的手臂,聲音顫抖地問道:“白石……白石他怎麽樣了?他沒事吧?”


    柳如辰心中一沉,她疑惑地看著任念白:“他在醫館啊,昨日太醫就說他已無大礙了,你忘了嗎?”


    然而,任念白卻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根本聽不進柳如辰的話。


    她突然開始抽泣起來,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絕望與恐懼:“不……你在騙我……他被趙老夫人給一箭射死了……他死了……”


    任夫人聞言,臉上露出疑惑之色:“趙老夫人她怎麽……”


    柳如辰卻無暇顧及任夫人的疑惑,她雙手扶著任念白的肩膀,聲音堅定而溫柔地說道:“念白,你這是怎麽了?昨日江先生就已經脫離危險了,今日他可是在醫館裏等著你去看他呢!你可別自己嚇自己啊!”


    然而,任念白卻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對柳如辰的話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仿佛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緊緊糾纏著,無法自拔。


    柳如辰的目光在任大學士與任夫人之間來迴遊走,語氣中帶著幾分質問:“念白,她怎麽變成了這副模樣?”


    任大學士沉默不語。而任夫人則緊拽著手中的絲帕,神色焦急地解釋道:“我們也是無奈之舉啊,實在是不想念白她繼續執迷不悟,這才騙她說江白石救治不當,一命嗚唿了。誰知,這孩子竟如此想不開,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柳如辰目光銳利地看向大學士夫婦,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責備:“你們難道沒看見昨日她的樣子嗎?她還是你們那個活潑可愛、善解人意的女兒嗎?”


    任夫人被柳如辰的質問堵得一時語塞,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她的眼神中滿是慌亂與不安,仿佛是在逃避什麽。


    柳如辰輕輕歎了口氣,“你們可知,昨日是江先生拚死相救,才將念白從危難之中解救出來。他在逃離的途中,被那趙老夫人狠心地射了一箭,險些喪命。若非他命大,恐怕此刻早已是陰陽相隔了。”


    “不,這不可能!趙老夫人她怎會如此狠心,射箭傷害念白!”任夫人聞言,臉色驟變,雙手不停地搖晃著,仿佛是在努力說服自己,這隻是一個荒謬的夢境。


    柳如辰看著任夫人那焦急又無助的模樣,冷笑:“哼!趙老夫人此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又怎會顧及念白的性命?在她的眼中,恐怕隻有自己的利益與權勢才是最重要的。”


    任大學士用力拍著桌子,茶杯被震得作響,“這趙老夫人竟然做出此等喪心病狂之事,這把我們學士府的顏麵放在何處?”


    “你還管什麽顏麵,先看看我們的女兒吧!” 任夫人雙手在空中不停地揮,“念白如今成了這個模樣,誰家還會要她!”


    說著說著任夫人開始哭,又抱怨道:“當初若不是你執意反對念白與江白石的婚事,如今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柳如辰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又看著任念白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抬頭問道:“任大學士你可曾與江先生交流過?”


    任大學士被柳如辰突如其來的發問怔得發愣,片刻後隻是輕輕地搖頭。


    “江先生在趙太丞家,若您真的是為念白好,不如去那兒一趟。” 柳如辰說著又望了一眼任念白。


    任念白突然站起說道:“白石還在等著我!” 說著準備往外麵走去,旁邊的嬤嬤拉著她說道:“大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


    任大學士握緊手中的杯蓋,看著任念白,說道:“來人啊,備上馬車,我要去一趟趙太丞家。”


    “帶上念白一塊去吧!” 任夫人一把拉住任大學士。


    任大學士摩挲著手中的白玉扳指,“嗯!”


    柳如辰端坐於自己的馬車之中,緊隨其後,偶爾撩起窗簾一角,任由那清新的空氣湧入車廂,拂去一身的疲憊。


    忽地,趙太丞家的牌匾映入眼簾,如同一塊古老的玉佩,在夕陽的餘暉中閃爍著溫潤的光澤。她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感慨,仿佛一切因果都在此匯聚。


    來到昨日那個熟悉的房間門口,任念白急不可耐地想要衝進去,雙手奮力掙脫嬤嬤的束縛。


    任大學士卻一把將她攔住,眼神中滿是慈愛與堅定:“乖女兒,聽爹爹的話,爹爹先進去和江先生談談,你在這兒稍等片刻。”


    說著,他輕輕地將任念白按坐在迴廊上的美人椅上,那椅子仿佛也沾染了她的憂愁,顯得格外沉重。


    出乎意料的是,任念白竟沒有絲毫抵抗,隻是靜靜地坐了下來,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仿佛一尊失去了靈魂的雕像。


    任大學士向趙太醫行了個禮,便緩緩步入房間。而柳如辰則依舊靠著迴廊的柱子,仰望著天空,口中喃喃自語:“今晚的月亮,真是格外的圓啊,圓得讓人心生遐想。”


    任念白聞言,也不由自主地抬頭望向那輪皎潔的明月,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迷茫與渴望。半個時辰後,門口終於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任大學士緩緩走到任念白麵前,用他那厚大而溫暖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與釋然:“罷了,罷了,你的婚事爹爹不再插手了,你自己做主吧。”


    任念白眼眶瞬間濕潤了,淚水如同斷線的圓珠滑落,她一頭紮進任大學士的懷中,哭喊著:“爹!”那聲音中充滿了感動與委屈。


    柳如辰看著這一幕,緊繃得神經跟著肌肉一起鬆散開。她看著事情解決,就悄悄地離開了醫館,輕步上了馬車,吩咐道:“迴盼顧軒!”


    “是,柳老板!”車夫應了一聲,馬車便緩緩駛動。


    迴途的馬車上,柳如辰索性將窗簾卷起,看著沿途的風景,聽著夜晚街邊嘈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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