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後,丁醫生又手腳麻利地給他掛上了兩瓶藥水,還從藥箱裏拿出幾盒藥,耐心地向杜永田和邵正蘭講解著服藥的劑量與時間,以及日常護理的各種注意事項,事無巨細,一一叮囑到位。做完這一切,他才放心地背起藥箱,匆匆離開,奔赴下一個需要他的地方。


    將杜永田安頓好後,秦惠英、欣怡以及杜欣華拖著沉重的腳步迴到了自己的家中。秦惠英的目光像是兩把銳利的鉤子,緊緊地盯著杜欣華,眼睛一眨不眨,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聲音微微顫抖地問道:“欣華!你跟娘說實話,你老答的踩踏子是不是被你動了手腳?”


    杜欣華一聽就火冒三丈,額頭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溜圓,大聲吼道:


    “娘!您這是在說什麽胡話?您怎麽能這般揣測我?我在您心裏就如此不堪,如此心狠手辣嗎?我可是您的親兒子啊!外麵的人都未曾對我有半分懷疑,您卻將這惡毒的想法扣在我頭上,天底下哪有像您這樣對待自己兒子的?”


    秦惠英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與狐疑,輕聲說道:


    “你這般大動肝火又是何苦?我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你老答平日裏對我們家非常照顧,為人又忠厚善良,與鄰裏相處和睦,我實在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究竟是誰如此喪心病狂,對他下這般狠手,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細細想來,他這一輩子從未與誰結下過深仇大恨,唯獨前陣子因為你大伯腿被砸斷的事兒,他動手打了你。我這心裏就一直犯嘀咕,生怕你這孩子心眼小,一時想不開,為了報複做出這等天理難容的事。當然,我也盼著不是你做的,若真是你,那你可就真的枉為人了,連那路邊的牲畜都比不上了!”


    杜欣華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佯裝委屈地說道:


    “娘!您怎麽能這麽想呢?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哪怕我平日裏再怎麽荒唐胡鬧,也絕對做不出來啊!我雖不懂什麽大道理,但最起碼的是非黑白還是分得清的。”


    “那你伯之前被樹砸斷腿的事,真的不是你故意所為?”秦惠英緊緊盯著杜欣華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神中探尋出真相。那件事就像一根刺,深深地紮在她的心裏,讓她始終無法釋懷,對大兒子的懷疑也如同陰霾一般,在心頭久久不散。


    “娘!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那真是一時糊塗,鬼迷心竅般地就那麽手欠,稀裏糊塗地拉了兩鋸,誰能想到那棵大樹就轟然倒下了。我真的完全沒有預料到大樹會把阿伯的腿給砸斷啊,這純粹是無心之過。連阿伯都親口說原諒我了,您又何苦還揪著這個事情不依不饒呢?”杜欣華說著,眼眶泛紅,嘴唇微微顫抖,臉上的委屈仿佛要溢出來一般,好像他真的是一個受盡了冤枉的可憐人。


    躺在床上養傷的杜永仁,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疼得“嘶”了一聲後,接過話頭說道:“惠英啊!咱就別再提那件事了,好不好?我相信欣華這孩子的品性,他絕不會做出那種大逆不道、傷天害理的事。老小這次無故摔傷,肯定隻是一場誰都不想看到的意外,跟欣華沒有半點兒關係,咱可別把自己的兒子想得那麽壞。”杜永仁的聲音雖然因為傷痛而有些虛弱,但語氣卻十分堅定,透著對兒子的信任和袒護。


    見杜永仁都這麽說了,秦惠英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再追問下去。然而,她的心裏卻依舊如同明鏡一般,對杜欣華充滿了深深的懷疑。畢竟,她是杜欣華的親生母親,常言道,知子莫若母。秦惠英心裏清楚,自己的這個大兒子,平日裏的行事作風實在是讓人難以放心。就拿他平時對待欣怡的態度來說,那簡直可以用惡劣來形容。時常對欣怡惡語相向,稍有不順心就非打即罵,從這些細節中就能看出他心思的歹毒,絕非一個善良之人。


    杜永田此次摔成了重傷,老實憨厚、心地善良的杜永田與邵正蘭夫妻倆從未有過一絲一毫要求楊老三家做出任何賠償的念頭。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楊老三與趙秀夫妻倆,為了表達心中對杜永田的感激和愧疚之情,同時也盼著杜永田能得到充足的營養,盡快康複如初,可謂是盡心盡力。他們三天兩頭地在家裏忙碌著,變著法兒地做各種好吃的送過來。甚至把自家養了許久、一直舍不得殺的雞和鴨都給宰了,隻為了能讓杜永田的身體調養得更好一些,那一份真誠和質樸,讓人感動不已,這就是淳樸的鄰裏關係。


    另一邊,州來市,自從劉根闊的父親因持刀襲擊浩宇而被警方逮捕並判刑入獄後,劉根闊的生活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自覺在學校裏抬不起頭來,沒了臉麵再去學校上學。其實,即便他想去,學校的楊校長也定會將他開除,畢竟他父親的行為太過惡劣,造成了極其不良的影響,況且劉根闊又是一個品行極差的學渣,自己不好好學習,還會影響別的孩子,楊校長不可能再留下這樣一顆老鼠屎,繼續禍害別的學生!


    當日劉豪富持刀行兇,劉根闊作為始作俑者,被警察同時帶走,後來警察考慮他年齡還小,隻有12歲,尚未達到承擔刑事責任的年齡,警方對他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後,便將其當場釋放。然而,年紀尚幼的他卻未能正確看待此事,心中對浩宇的怨恨猶如野草般瘋狂生長,幾乎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此後,他整日在街頭無所事事地閑逛,在這期間,他陸續找到了以前與他父親一同廝混的那些流氓混混。這些人平日裏遊手好閑,不務正業,聽聞劉根闊的遭遇後,竟也對浩宇充滿了敵意,隻因他們的“老大”——劉根闊的父親,是因為浩宇才被抓捕判刑。於是,他們一拍即合,共同謀劃著要好好教訓浩宇一番,以解心頭之恨。


    為了確保報複行動能夠順利進行,劉根闊變得格外“用心”。他每天都會早早地來到中心小學附近,像個幽靈一般在周邊轉悠,眼睛緊緊盯著學校的大門,不放過任何一個進出的人。經過多日的仔細打聽和觀察,他得知浩宇如今的同桌名叫王慶飛,而且兩人關係極為親密,上學時形影不離,課間休息也總是一起玩耍、聊天。一個罪惡的念頭在他心中逐漸成形——他打算利用王慶飛,以此來實施對浩宇的報複計劃。


    傍晚,夕陽的餘暉灑在中心小學的校門口,放學的鈴聲準時響起。學生們如同歸巢的小鳥,從校門內魚貫而出,校園裏頓時熱鬧非凡。浩宇和王慶飛也背著書包,有說有笑地走出校門。到了分別的路口,兩人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開心地揮手告別,還約定著明天學校見。隨後,浩宇蹦蹦跳跳地來到養父吳學棟推著自行車的身旁,熟練地坐在自行車後座上,雙手緊緊抱住養父的腰。養母陳淑芬也騎著一輛自行車,跟在旁邊。一家三口迎著溫暖的夕陽,有說有笑地朝著家的方向緩緩駛去,那溫馨的畫麵讓人不禁心生暖意,卻不知一場潛在的危機正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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