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程躺在床上,闔上了雙眼。衛靈蕊大著膽子伸手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啊!這麽燙?早上都快好了怎麽又……


    衛靈蕊趕緊去打了水來,浸濕了帕子再擰幹,小心翼翼地替他擦了把臉,再替他冷敷。想了想,她急急地出去,讓婆子喚了前院的清風明月兩個小廝過來。


    「早上大官人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子又開始發熱了?中午我讓人送去的湯藥,大官人可吃了?」衛靈蕊焦急地問道。


    明月答道:「迴蕊兒姑娘的話,晌午的時候,大官人確實吃了湯藥!」清風補充道:「就是隔壁府裏的張老爺過來和大官人敘舊,大官人陪著吃了兩杯酒……」


    衛靈蕊啊的驚唿了一聲,嗔罵道:「明知道大官人還病著,你們竟眼睜睜地看著他吃酒?真是該打!」


    兩小廝一愣,「蕊兒姑娘,大官人是主子,我們是奴才,我們如何敢管大官人的事!」


    衛靈蕊更是生氣,「那沒準大官人也不想吃酒的,可朋友來訪,你們又不提這茬兒,他要宴客的,如何好明說?」說著,氣極了的衛靈蕊對立於一旁的婆子說道:「這分明就是不願意擔事兒,也沒有眼力的,還敢說已在大官人跟前服侍了兩年了!大娘快領了他們去湯嬤嬤跟前,該怎麽治他們就怎治!」


    清風明月被嚇了一跳,「哎呀不敢,下迴可不敢了!」衛靈蕊瞪了那個婆子一眼。那婆子猶豫了一下,催兩個小廝,「快跟了我去吧。」


    兩小廝還想再求饒,衛靈蕊輕喝道:「大官人在裏頭歇著呢,要再被你們吵醒了,就罰三倍!」兩小廝隻好委委屈屈地跟著那婆子去了。


    衛靈蕊則轉身進了屋,小心翼翼地去看了傅錦程一迴,替他換了敷在額頭上的帕子。


    傅錦程隻是頭暈得厲害,其實是醒著的,自然將方才衛靈蕊在外頭生氣處置小廝們的話一五一十地聽了。這迴衛靈蕊給他換了一迴帕子,他才睜開眼看著她。


    衛靈蕊陡然與他正眼對視,被嚇了一跳,霎時間俏紅暈紅。


    傅錦程怔怔地看了她半日,啞著嗓子低聲說道:「你是個好的……若不想被你繼母一賣再賣的,我……我替你作主,尋個好人家,可好?」


    衛靈蕊呆愣住,找個好人家……嫁人?那敢情好!可是,她已是雙十老女,還能找到什麽樣的好人家?


    「多謝大官人,不必了。」她悶悶地說道。


    傅錦程定定地看著她,「你那繼母……隻是貪財,將來我贈你一副豐厚的嫁妝,想必她也無話可話。」


    「不,多謝大官人了,此事再不必提起。」衛靈蕊再次搖頭拒絕。


    這事兒擾得她心煩,卻又怕大官人一直說起,衛靈蕊索性又給他換了一次帕子,便起身走出了屋子。傅錦程當然覺察到她的抗拒,不由得歎氣,再不提此事。


    衛靈蕊在外間坐了一會兒,始終放心不下裏頭的大官人,遂又進來了,幫他換帕子,又服侍他飲下湯藥,忙個不停。


    傅錦程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衛靈蕊則坐在他的床前發呆。


    她還想著下午發生的事兒。唉,繼母臨走時說,會讓爹爹來接了她家去,把她嫁給楊柳鎮的馬員外衝喜。那她真要坐以待斃嗎?如果想要打消親父繼母的主意,隻能依附一個有錢又有權的人,才可以威懾住她的父母不亂來。


    可她一介村姑,上哪兒去認識有錢又有權的人?


    這麽一想,衛靈蕊不由得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雙目緊闔的大官人。啊,大官人是三縣首富,聽說還與縣官交好,他正好符合這個條件啊!若是她委身於他?有了大官人的庇佑,父母定然不敢把她怎麽樣了。


    這念頭一冒出,衛靈蕊頓時被羞得滿麵滾燙!


    誒,大官人這樣有錢,又見過不少世界,什麽樣的美人兒他沒有見過?又怎會對她這樣的村姑感興趣?她還是不要輕賤自己了,衛靈蕊又歎了口氣。


    等到傅錦程睡醒了一覺起來,衛靈蕊服侍他用了晚飯,又喚了清風明月過來服侍大官人沐浴更衣,最後又守著他入睡,這才吹熄了燈盞,退出了他的屋子。


    衛靈蕊朝自己的小屋走去,才走到轉角處時,突然聽到兩個婆子在低聲討論,好像還說她什麽的?


    衛靈蕊再凝神細聽,果然聽到一個婆子說道:「原來蕊兒姑娘這麽慘,她那個後娘實在是太壞了!簡直就是要賣女求榮嘛,哎你說,她到底有沒有法子能避開啊?」


    衛靈蕊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心想,是啊,到底有什麽法子可以避免被繼母賣掉呢?


    這時,隻聽得另一個婆子說道:「並不是什麽高明的法子……講究些的大戶人家啊會在娶親前,在準新娘的手臂上點上守宮砂以驗貞潔,倘若婚前已失貞,手臂上就不可能點得上守宮砂,那可是會被男方退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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