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檸的目光暗下來,“裴驍,你現在在氣頭上,說話不經過大腦思考,你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


    麵前這隻書皮狗把他耍得團團轉,還害他中了一針,無異於把他的尊嚴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裴驍想到這個就來氣,拉開溫以檸,再一次揍過去。


    “嘭——”霍靳的眼鏡框被打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等到溫以檸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她強忍怒意,走到霍靳麵前,“霍大哥,不好意思,能麻煩你照顧一下小澈嗎?”


    霍靳撿起眼鏡,折疊好塞入西裝前袋,“檸檸,跟我提任何要求都可以,不會麻煩。”


    越過他們的時候,他瞥了一眼裴驍,走進病房。


    那一眼,是挑釁。


    此時此刻,裴驍的臉色幾乎被一層陰雲籠罩,溫以檸已經很久沒見他如此動怒了。


    “你居然敢把我們兒子交給那隻書皮狗照顧!”


    裴驍氣得又往牆上砸了一拳,牆皮都被砸脫落了,空氣中揚起細小的白色塵埃。


    溫以檸感覺有些心累,“裴驍,吃醋也要有個限度,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裴驍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你把那隻書皮狗趕出去。”


    “霍大哥是園長,來探視小澈的病情也很合理,再說,剛才分診台的護士說了,是霍大哥抱著小澈第一個衝進來的,裴驍,你想讓我恩將仇報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就在溫以檸以為他終於想通的時候,裴驍吐出一句話:“有我沒他,有他沒我,你自己選一個。”


    ……幼稚鬼。


    “如果非要選擇一個,我肯定選你,但在進入病房這件事上,霍大哥比你有優先權。”


    溫以檸說著將他一把按到椅子上,“你就在這裏反省,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再進去。兒子的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你就在這裏先吃上醋了。你捫心自問一下,這個爸爸是不是做的失職。”


    循循善誘的一番話,猶如當頭一棒,讓裴驍從無邊的醋意當中清醒過來。


    這就是他老婆。


    像海水一樣,能夠從四麵八方容納他失控的情緒。


    溫以檸見他沒有異議,推開病房門。進去的時候,霍靳正好在和小家夥聊天。


    裴澈的目光轉向門口,“媽媽,你和爸爸吵架了嗎?”


    剛才親爸在門口的怒吼顯然貫穿了這間病房。


    溫以檸走到床側,坐下,握住他的小手,“沒有吵架,我們家從來不吵架的,對不對?”


    “嗯!”裴澈這下不擔心了,“我們家隻溝通不吵架。”


    “真棒。”溫以檸摸了摸他的臉頰,轉向霍靳:“霍大哥,非常抱歉,裴驍他衝動了,還有,感謝你第一時間帶小澈來醫院。”


    “不怪我嗎?”


    溫以檸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沒什麽好怪的。”


    霍靳微笑了一下,“那‘書皮狗’的稱唿,是怎麽來的?”


    ……說來話長。


    溫以檸總結成一句話:“第一次在電梯裏見麵的時候,裴驍因為沒讀過書的原因,生氣了。”


    難說是生誰的氣。


    霍靳嘴角的笑意擴大,“檸檸,我以前……”他頓了一下,擇出一個詞:“不夠成熟。”


    溫以檸瘋狂搖頭,“不會,霍大哥,你已經很成熟了。”


    更不成熟的在外麵。


    裴澈小朋友聽著他們的對話,眼睛都睜大了,霍叔叔叫媽媽‘檸檸’誒,和何奶奶一樣!


    這時,醫院院長帶著檢驗單,走進來匯報:“霍總,結果已經出來了,請跟我來。”


    溫以檸也跟著起身,走到病房外,椅子上已經沒有了裴驍的影子,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霍總,不是普通的食物中毒,經分析,我們發現裴澈小朋友的血液中含有蛇毒,我們這邊建議您盡快報警。”


    幼兒園的午餐裏,被人惡意添加了蛇毒?霍靳神色凝重,立刻給自己的手下發了一條短信。


    院長還在繼續匯報:“但神奇的是,這種毒在病人體內好像被自動化解了,毒素含量在不斷降低,截止剛才,已經趨向於無。”


    溫以檸的心情猶如過山車,一上一下,聽完所有的結果,她額頭手心都出了一層冷汗。


    小澈和她一樣,體內含有萬蠱毒的抗體,可以說是百毒不侵,當初的禍,現在也成了福。


    不幸中的萬幸。


    溫以檸獨自迴到病房。


    裴澈睜著兩隻眼睛,好奇地看她:“媽媽,不要擔心。”


    “媽媽不擔心。”


    溫以檸從衛生間裏拿了一條毛巾出來,替小家夥擦拭臉和脖子,“小澈,你馬上就會好起來的,晚上我們就出院,好嗎?”


    “好。”裴澈朝床側挪了一個身位,放低聲音說:“媽媽,霍叔叔跟我一樣喜歡你。”


    溫以檸手上的動作停下來,這麽快就建立起革命友誼了?


    “霍叔叔親口說的嗎?”


    “嗯,剛才跟我說的。”裴澈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媽媽,霍叔叔對我很好,每天送給我很多零食,還帶我爬樹。”


    “在幼兒園裏嗎?”


    “對啊,爬樹比訓練好玩,樹枝上麵還有鳥窩,我和霍叔叔一起給小鳥做了一個屋頂。”


    顯然,這革命友誼是這段時間慢慢建立起來的。


    溫以檸放下毛巾,替他把被子拉好,“小澈,霍叔叔很喜歡你,他還抱過小時候的你呢。”


    裴澈一怔,“可是霍叔叔說他以前不認識我。”


    溫以檸也跟著一怔,“霍叔叔可能是覺得……既然你不記得了,就當作沒見過,重新認識。”


    “我也猜是這樣!霍叔叔以前跟媽媽是朋友,對不對?”


    不算朋友……失敗的婚約對象?關係複雜,難用一言以蔽之。


    總之,溫以檸總結下來:“霍叔叔跟媽媽現在是朋友。”


    裴澈欣喜地點點頭。


    溫以檸看著他紅潤的小臉,一顆心平定了下來。


    今晚就得迴去。


    否則她擔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澈中毒,班級裏的其他孩子肯定也跟著中毒了,如果他們知道小澈體內有抗體……


    對了,小昍!


    溫以檸趕忙拿出電話,撥給莊汐月。


    “喂?”


    “汐月姐,小昍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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