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戰速決,動靜小點。”


    金牧昭饒有興致地看著金生水在狗頭怪的緊逼下癱倒在地,可是很快他就失去了興致。


    一個小小的巡檢罷了。


    他收迴目光,對狗頭怪下達了命令,就轉身迴到了車內。


    車外傳來了動靜,金牧昭對此置若罔聞,這頭特殊的護衛會將那名巡檢吃的一幹二淨,不會留下哪怕一滴血的痕跡。


    這是他在自家二叔的那家製藥公司裏親眼所見的。


    車外很快恢複了平靜。


    真是靜謐而美好的夜晚!


    金牧昭點上一支來自番邦的頂級雪茄,吸了一口,濃烈的煙氣在口腔內打轉,味蕾被辛辣包裹,身體內生出的快意稍對衝了額頭的腫痛。


    “嘭!”


    毫無預兆地,駕駛座車窗突然炸裂,一隻手伸了進來,抓住了他的頭發。


    金牧昭遭遇突襲,驚惶之下,一口煙氣頓時咽了下去,下一秒,他就開始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不僅如此,金牧昭咳嗽之餘,隻覺得頭皮一陣刺痛,伴隨著身體失重的感覺,他被從車窗玻璃扯了出來,摔在大理石地板上。


    冰冷而堅硬的觸感,令金牧昭稍微迴神,他壓抑著鼻腔和咽喉部位的燥意,抬頭看去。


    隻見那名本該必死無疑的小巡檢居然全頭全尾地活著,他的胳膊下還夾著一隻蔫了吧唧的土狗,正是他無比堅信的狗頭護衛。


    “你……是異人?”


    金牧昭因為不安,身體微微顫抖著。


    “你根本不是巡檢!”


    金牧昭對上金生水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恍然大悟。


    “我當然不是巡檢,我要真是巡檢,可不就被它給吃了?”


    金生水溫柔地摸了摸土狗狗頭,胳膊微微夾緊,清脆的骨裂聲夾雜在土狗的嗚咽聲裏依舊清晰可聞。


    “你……”


    “金二少,上車吧,我保證不傷害你。”


    金生水再次將槍口對準了金牧昭。


    “……”


    相當於庚級異人實力的狗頭護衛被輕鬆拿捏,金牧昭意識到眼前的異人實力至少達到庚級,就武力而言,他不敢有絲毫多餘的想法。


    但既然對方沒有立即殺死自己,就說明對方謀財的意圖大於害命。


    金牧昭稍微鬆了一口氣,隻要能活命,一切都好說,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


    “嘭!”


    堅硬而結實的槍托再度與堅硬但脆弱的頭蓋骨觸碰。


    金牧昭頓時頭暈目眩。


    “趕快上車!”


    認識到對方不是個有耐心的,金牧昭掙紮著爬向了車後座。


    但隨即,腰部就被踹了一腳。


    “金二少尊貴,開不得車了嗎?”


    腰腹間傳來的劇痛令金牧昭幾乎暈厥,生怕再挨打,他抓著車底盤借力,向駕駛座爬去,艱難地爬進了駕駛室。


    “係好安全帶,注意紅綠燈!”


    金生水一邊係著安全帶,一邊貼心提醒。


    那隻土狗被丟在了後座,耷拉著狗頭,半死不活。


    金牧昭乖巧地照做,他瞥了一眼後座的狗,見其還有唿吸,內心一陣激動。


    二叔說過,隻要不死,這狗頭護衛會在短時間內恢複如初。


    金牧昭再次迅速瞥了一眼後視鏡,隻覺得土狗的唿吸似乎有力了許多。


    隻要撐過這一段時間……


    “開車!”


    副駕傳來指令,毫無情緒波動。


    轎車緩緩啟動,消失在這條街道上。


    而街角的監控閃爍著紅光,卻是將這一切記錄了下來。


    以金家的實力,此時應該已經發現異常了吧?希望金家能夠通過監控一路追蹤到他的蹤跡。


    轎車緩緩駛離了孝陵坊。


    “向北開,去江邊。”


    聞言,金牧昭心裏一緊,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他想起二叔提及的那件往事。


    這一刻,他又覺得對方不像是要謀財的,更像是來尋仇的。


    他又突然憤怒起來,金德鎔居然敢欺騙自己,結果現在替二叔遭了劫。


    如果真是因為那件事情,他覺得自己完全是無辜的,或者有談的餘地。


    金牧昭斟酌了很久,直到轎車快要開開出了市區,他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你究竟想要什麽?”


    金生水沒有立即迴答。


    捫心自問,他是穿越來的,先前憤怒的情緒大部分繼承原主,少部分是出自生而為人的道德感。


    他一直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並處理這些問題,在順利殺了金大海和老蒯這兩名執行人之後,終於要麵對罪魁禍首金家了。


    可是即便應天金家正在走下坡路,但是百年世家大族的底蘊還在。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關鍵是,應天金家沒有瘦死,更不是駱駝,它是一頭正在變老的猛虎。


    金生水本意是通過金家三管家金德鎔知曉真相,正在開車的金牧昭完全是意外所得。


    金生水對真相有所猜測,他估計大概率又是因下半身惹出來的孽緣,隻不過世家大族的手段向來狠毒絕情。


    尋得真相繼而報仇,這是兩步,前者很快就能完成。


    但是後者呢?


    金生水再次捫心自問,以他現在的實力,哪怕再加上他在錦衣衛的人脈,在短時間內,完成第二步的可能性有多大?


    答案是,不可能。


    但是正如金牧昭所問的那樣,自己究竟要什麽?


    要一個公道?


    確實是有,但不完全。


    這方世界以實力說話,底色是弱肉強食,哪有那麽多公道可言,哪有那麽多人會主持公道。


    金生水早就認識到了這一點。


    金生水看著車窗印出來的那張臉,他突然想到了自從來到應天,自己出現的兩次情緒失控。


    這種失控對於金生水來說是不可接受但能夠理解的,隻要一天不能大仇得報,這種情緒失控就有再次出現的可能。


    金生水可不想自己萬一在遭受九死一生的局麵時,突然情緒失控,對他來說這是一種致命的隱患。


    但他又能理解原主,如果稀裏糊塗過完一生也就罷了,但是現在距離真相越來越近,並且始作俑者直指金家,對原主來說這已經成為了執念。


    而正是因為這種執念,造成了金生水情緒失控。


    因此,要問金生水究竟想要什麽


    於自己,他想要為未來消除隱患。


    於原主,他想要對過往有個終結。


    想到這裏,金生水迴過神來,看向金牧昭,鄭重迴到道:


    “我想要金家身死族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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