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的事兒!”


    後者淡淡一笑:“我知道!”


    蕭洵對顧飛揚招招手:“你過來,我問你個事。”


    顧飛揚不放心明玉珠,蕭洵沒好氣道:“移兩步就行。”


    二人這才往旁邊移了兩步,蕭洵蹙眉附耳,問他道:“李恕之死真是李都所為?你有多少把握?”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有十足的把握!”


    蕭洵衝他攤開手:“證據呢。”


    “我!”顧飛揚氣急,心道:我若有證據還用得著你們大理寺去查嗎。


    但蕭洵並未在這件事上較真,又低聲道:“殺李恕,隻是為了掩蓋他要想殺李喬?”


    顧飛揚張了張嘴,卻沒這麽快給出答案。


    明玉珠等在一旁看著顧飛揚,她不知這二人在聊什麽,但看得出來表情十分嚴肅。


    目光突然被一個身影擋住,她抬眸,看向蕭源那張精致而又溫雅的麵龐,微微一笑:“五殿下?”


    蕭源笑盈盈的看著她:“你怪我?”


    “殿下何意?”


    蕭源嘴角又染上一抹苦澀,溫和的眉眼之下不難看出幾分委屈:“那日顧飛揚來將你搶走,我竟束手無策,我對不住你,亦護不住你……”


    明玉珠隻覺得頭皮略有些發麻,看他那副表情,好像在真心懺悔一般。


    “是我有負殿下。”


    “我不怪你!”蕭源忙道:“我真的一點也不怪你,眼下我向你保證,你若願隨我迴府,我一定盡最大的能力將你保護好!我就算是被顧飛揚殺了,剮了!也不會叫他動你分毫!”


    聽他言辭懇切,明玉珠一時間真有點分不清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殿下還不明白嗎?我不會再和顧飛揚分開。”


    “怎麽會呢,”蕭源笑彎了眉眼:“你與我有婚約在身,你和他必須分開啊。”


    明玉珠搖頭,後退一步,以此來做迴答。


    但蕭源卻突然間臉色大變,方才那溫和帶笑的眉目瞬間蕩然無存!


    他尖銳的瞳仁恍如蛇一樣收緊,死死盯著她。


    一字一句道:“郡主,你這樣出爾反爾,我很不高興。”


    明玉珠似笑非笑:“那殿下打算怎麽報複我呢?”


    “既然,我護不住你……便隻有,毀了你。”


    舌尖舔過唇瓣,像什麽兇惡的動物,在對即將到嘴的獵物細細品評。


    就在這時,蕭洵勾著弟弟的肩頭,一把將人拉開。


    明玉珠眼前豁然開朗,顧飛揚高大的身影重新出現在視線之內。


    他看看蕭源,又看看明玉珠,宣誓主權一把,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迴去的路上,顧飛揚問她:“蕭源跟你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


    少年郎一臉委屈。


    明玉珠哭笑不得:“真沒說什麽,我都不知道他想說什麽,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想說什麽。”


    顧飛揚作罷,又道:“二皇子跟我說,就算沒有李喬的事,李恕也必須死。”


    “為什麽?”


    “我對他們官場上的事不清楚,但聽二皇子的意思,好像是有人在覬覦李恕的統領之位。”


    “蕭源。”


    顧飛揚不解:“蕭源對早有管轄之權,他何必。”


    “有管轄之權,卻無調兵之權。”明玉珠看向他道:“後麵誰能接替李恕已經定下來了嗎?”


    “定了他的副將,江圖。”顧飛揚想了想道:“迴去我叫寅卯好好查查這個人。”


    “嗯。”


    顧飛揚悄悄看她,明玉珠不解:“還有什麽事?”


    “沒事。”


    嘴上說著沒事,還是在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打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待迴到府中,美麗已經備好了午膳。


    “世子殿下?您怎麽老是盯著郡主看啊?”


    顧飛揚故作從容的給明玉珠夾菜:“我看看郡主怎麽了?我天天看!”


    “但奴婢發現,您的眼睛都要長在郡主身上了!”


    明玉珠吃了顆蝦球,鼓著腮道:“你別拆穿他,他會不好意思。”


    果不其然,顧飛揚低下頭吃菜,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美麗偷樂:“殿下天天看也看不夠。”


    “你懂什麽。”顧飛揚哼了一聲:“若你將來覓得良人,隻怕不會比小爺看的少。”


    美麗歪頭想了想:“董師父在府裏的時候,奴婢也總喜歡看他。”


    “噗——”吃飯的二人同時噴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美麗不解的眨眨大眼睛:“怎麽了殿下?飯菜不合胃口?”


    “不是!”顧飛揚大驚失色,直接拍了桌子:“你什麽眼光!你看上了董天知那個老男人?!”


    “顧飛揚!”明玉珠也跟著拍道:“你說誰是老男人呢!”


    “我!難道不是嗎!董天知三十多歲了,難道不是老男人!不是,我說他老男人你生什麽氣?你的男人又不老!”


    明玉珠語塞:“我怎麽可能不生氣!那是我師父!”


    “就算是你師父,那也不能改變他是老男人的事實!”


    “你!”


    顧飛揚挺了挺胸膛:“反正我不同意!”


    “你憑什麽就不同意!你要真為美麗好就應該希望她也能夠得到幸福!要尊重她的選擇!”


    顧飛揚飛快搖頭:“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明玉珠冷嗤:“也是,畢竟算起來,美麗也是殿下的房裏人。”


    “說什麽呢!當然不是!”顧飛揚急道:“我一直清清白白!我的第一次和最後一次永遠都屬於你!”


    明玉珠細細品了品這話,怎麽感覺哪裏怪怪的?


    美麗看這二人吵起來,自己也是一頭霧水:“世子和郡主方才明明好好的啊,是奴婢說錯什麽話了嗎?”


    “你沒說錯。”明玉珠迴答。


    “是你愛錯了!”顧飛揚補充。


    美麗更加不解:“奴婢愛錯什麽了?”


    “董天知!”顧飛揚連‘師父’二字都不想叫了,直截了當道:“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你們倆不配!而且我是不會把你嫁給他的!”


    美麗驚訝道:“奴婢為什麽要嫁給他!”


    吃飯的二人雙雙抬頭看她,卻見美麗有些著急:“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奴婢要留在王府,永遠伺候世子和郡主!”


    顧飛揚鬆了口氣:“我早就說了,她是不會看上那個老男人的。”


    明玉珠卻有些失望,師父為了禹城耽誤到現在也沒娶妻,若是能遇到兩情相悅之人,也不枉來京城一趟。


    “雖然……”美麗歪頭想了想:“董師父離京的這段時間我總是會想他,會夢到他,但奴婢不會嫁給他的!殿下放心!”


    “……”


    顧飛揚欲言又止,反而是明玉珠占據上風,得意的挑挑眉。


    美麗看上了董天知?


    這成了顧飛揚的一塊心病,哪怕午後翹著腿躺在他爺爺的竹椅上晃悠,他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美麗怎麽會看上了董天知呢?


    且不說京城有那麽多的青年才俊,光是他身邊那些公子哥兒,哪個不比董天知強?


    前兩年李喬那廝還曾腆著臉跟他要美麗來著,美麗是多想不開,喜歡一個老男人?!


    正兀自磨牙,冷不丁透過鏤雕的花窗瞥到廊下明玉珠正踮著腳去夠鳥籠子。


    那玩意兒還是他早些年喜歡的東西,養死了兩隻鸚哥便空置了。


    他本將這鳥籠子拋之腦後了,卻不想子醜那個多管閑事的,編了些色彩斑斕的絲線在上頭,屋簷底下像是盛開了一大朵美豔的花。


    明玉珠一手拿著個啃了一半的蘋果,一手去夠那鳥籠子。


    但她身高不夠,堪堪隻能碰到籠子的底座。


    她又試了一次,索性踮起腳尖,纖長的指尖探的高高的,手臂往下,拉長了腰線,柔韌的一段纖腰因為下盤不穩略有些搖晃。


    她一個發力,直接蹦了起來。


    這次成功的托住了那鳥籠子,將其從掛鉤上取了下來。


    顧飛揚看的專注,索性又往花窗前靠了靠,隔著那花窗打量明玉珠。


    吸引明玉珠的是鳥籠子上的那串小鈴鐺,刮風的時候能聽到叮叮當當的碰撞聲。


    她坐在廊下的石欄上,咬一口蘋果,另一隻手擺弄著鈴鐺。


    春光正好,灑在她的身上,柔和的包裹著她所有的棱角。


    她整個人,好像在發光。


    顧飛揚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見過這幅畫卷,記憶中好像也有這麽一個小姑娘,坐在石頭上發著光。


    不,那不是普通的石頭。


    是壘起禹城城防的巨石,在那個小姑娘的腳下是十仞高牆,她卻無所畏懼。


    一手啃著胡瓜,一手擺弄腰間掛著的玉珠。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紗衣,被關外的風吹動,恍如柔軟的雲彩。


    而他那頭青絲又被紅色的絲線編織,叫她整個人都昳麗耀目。


    顧飛揚怔愣間,突然將眼前的畫麵和記憶重疊。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明玉珠從一開始也不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大將軍,也不是一個刀槍不入的女英雄。


    她也曾是個小姑娘,是個會擺弄著玉珠,會啃著胡瓜,晃著腳丫,穿著軟紗華服的小姑娘。


    “我以為你睡了。”明玉珠冷不丁突然湊到花窗前,笑道:“看什麽呢?”


    一窗之隔,顧飛揚的瞳仁有些無處安放:“看……郡主好看。”


    明玉珠失笑,將吃完的蘋果核丟了出去,拎著鳥籠子繞到室內。


    晃了晃手上的鳥籠子,她打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姑娘家的玩物,反不像是爺們的東西。”


    “嗯……”顧飛揚依舊怔怔看著她,等意識到她誤會了才想著要分辨:“不是我,是子……”


    後麵的話他說不出來了,因為明玉珠已經把鳥籠子丟在一邊,直接跨坐在他的腿上,將他按倒在了這搖搖晃晃的躺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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