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顧飛揚道:“我已經知道了。”


    “殿下是如何知曉的?”


    “猜的。”


    蕭源不會無緣無故去找藍爾加,若想宴請這位友邦王子他早就宴了,何必等到今日。


    今日唯一不尋常的,讓他出了一身冷汗的時候就是在街上藍爾加那聲‘郡主’。


    別人聽了興許會不當迴事,但若傳到蕭源耳朵裏就另當別論了。


    他去禹城又是找畫像,又是找人的,不就是想拆穿郡主的身份嗎。


    結果不僅沒有如願以償,還被皇上嚴厲斥責。


    他如今,正急於找到證據證明自己的觀點,好重新博取皇上的信任。


    “那個禹城來的小廝呢?”


    “已經被蕭源處理了。”


    明玉珠蹙眉:“他不是二皇子的人嗎?未免死的有點冤。”


    “蕭洵既然派人過去,必然也已經想到了後果。”


    寅卯道:“殿下若沒別的事,那屬下先行告退。”


    “嗯,四方館那邊你要多留意,不可叫蕭源和藍爾加有什麽接觸。”


    “屬下明白。”


    顧飛揚知道,藍爾加雖然覺得自己認錯了人,不一定會在蕭源麵前咬死明玉珠。


    但蕭源和皇上本就有所懷疑,並不需要他咬死,隻要他說一句相似,便能認定禹城郡主還活著的事實。


    寅卯退去,顧飛揚麵色沉冷。


    明玉珠道:“為今之計隻能先拖一拖,等拖到你迴了靖平,就算我的身份被蕭源拆穿也不怕了。”


    “我倒不是怕這個,我隻是覺得……蕭源謹慎了這麽長時間,也該露出馬腳了吧?”


    明玉珠勾著他的脖子仰頭看他:“你要作甚?”


    “小爺想送他一個新年大禮。”


    “什麽大禮?”


    後者故意賣關子,反將毛茸茸的腦袋蹭上明玉珠胸前。


    後者失笑去推人,卻瞥見他頸側擦破了點皮,用手摸了一下:“怎麽迴事?”


    世子爺看不見,隻覺得有些刺痛:“怎麽了?”


    “是不是跟藍爾加比試的時候傷著了?”


    “是嗎?”顧飛揚抬手摸了摸:“好他個藍爾加,小爺可沒傷他,下次見了,小爺定不會手下留情!”


    “你跟他一般見識做什麽,他不過是個在烏茲被寵壞的王子,遠沒有世子殿下英明神武。”


    顧飛揚卻不吃她這一套,將人在懷中抱緊道:“說起來,你跟她的賬小爺還沒算呢!”


    “殿下……”明玉珠麵露疑惑:“你近些,我瞧這傷口有些不對勁。”


    “有什麽不對勁?不過就擦破了點皮,還……嘶——”


    他倒抽一口冷氣,一股酥麻的戰栗自傷處傳遍周身。


    明玉珠伏上前去,柔軟濕潤的舌尖細細舔|舐|著那傷口。


    她身披利甲無所不能克,唯有在他的麵前,才能暴露出最溫柔繾綣的一麵。


    一如小獸隻有在信任之人的手下,才會露出肚腹最柔的地方。


    旖旎的水色自傷處蔓延開來,宛如萬蟻噬心一般,直叫世子爺癢的想縮脖子,卻又迫切的需要再靠近一些,以求索取更多。


    唇瓣相抵,世子殿下發出一聲悶哼,毫不猶豫的將人壓在身下,非要變本加厲的欺負迴來才好。


    明玉珠由他作惡,卻失笑出聲。


    狼崽崽還挺好哄的嘛!


    第二日,顧飛揚還沒想著要去找藍爾加,這陳鵬等人已經帶著藍爾加登門了。


    一群人裹挾著一身的寒氣闖進靖平王府,嚷嚷著要給藍爾加王子長長見識。


    明玉珠和顧飛揚就這麽一邊打著嗬欠,一邊看他們帶著這位番邦王子東看看西瞧瞧,一口一個:如何!你烏茲再富貴,能比靖平王府還富貴?!


    藍爾加確實大受震撼,一會看看頭頂的雕花木椽,一會又看看那院中的奇石假山,甚至還指著隔壁院子飛過來的花樹大為驚奇:“這什麽花?為什麽冬天能開?我要帶去烏茲!”


    顧飛揚懶懶瞥了一眼:“假花。”


    “什麽?”


    “假花!”陳鵬道:“咱世子爺財大氣粗,這是絲綢做的花,如何,可是惟妙惟肖啊?”


    “原來如此!”藍爾加恍然大悟:“因為要過年了,所以弄些假花熱鬧熱鬧?”


    顧飛揚瞧一眼牆頭外伸過來的花樹:“你們不會以為真是假花吧?”


    眾人驚疑不定,和藍爾加一樣好奇的看向顧飛揚。


    “真花?”


    “自是真花,此乃花匠所培,有禦用花匠專人打理,每年防寒防凍,保溫開花,都要費些功夫。”


    有個紈絝大聲叫道:“羨安你直說養這麽一棵要多少銀子吧!”


    “小爺哪記得住。”


    明玉珠道:“一年三千五百兩。”


    顧飛揚納悶:“你怎麽知道?”


    “殿下看了,我看過這府上的賬目。”


    “哦……沒錯!”


    紈絝向那藍爾加誇耀:“聽到沒有!三千五百兩!王子殿下以為如何啊?”


    後者卻不以為意:“三千五百兩算的什麽!”


    明玉珠補充道:“類似這樣能在冬日長青或開花的花木,靖平王府一共三百六十六株。”


    “……”


    見他們都沉默不語,藍爾加也變了臉色,她又十分配合的抱住顧飛揚的胳膊:“世子殿下!您果然是富可敵國呢!奴家比以前更喜歡您了呢!”


    “咳咳!”少年郎憋笑,將人抱在懷中親了一口,也是十分滿意。


    藍爾加大怒,指著他二人憋了半天,憋出一串烏茲語來。


    顧飛揚聽不懂他,也懶得跟他計較,招唿美麗他們來招待貴客。


    眾人歡唿一聲,表示早就想靖平王府的美食了,都已經輕車熟路的報上自己想吃的東西。


    那邊正熱鬧,陳鵬卻和顧飛揚一道站在了門口。


    陳鵬摸摸鼻子:“昨夜我把藍爾加帶迴了家。”


    後者楞了一愣,隨即在他肩上拍了拍:“多謝。”


    “你倒不必謝我……”他扭頭看了一眼暖閣裏,正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明玉珠:“我是看在明珠的麵子上。”


    顧飛揚撇嘴:“小爺能叫藍爾加死了心,還不能叫你也死了心?”


    陳鵬哼唧一聲不置可否:“昨日五皇子去四方館沒找到藍爾加,今日南門營便給我傳了話來,叫我今夜去當值,我明明已經放了年假休沐,還叫我去,顯然是那蕭源的意思。”


    顧飛揚微微沉吟:“要不然,今晚就把他留在我這。”


    “這倒不用,辛醇辛大人方才傳話與我,說要宴請藍爾加王子,看似要留宿。”


    顧飛揚又是一愣,下意識的想到那給禹城的五十車糧草不翼而飛之事,一時間竟不知辛醇是敵是友。


    “如此,你就放心吧。”


    “嗯……”


    不過他到底還是不放心,辛醇前腳將藍爾加請到自己府上,顧飛揚後腳就派了人過去盯著,他還真怕辛醇反手將人送給蕭源。


    結果辛醇好似真是請他過去宴飲的,陪坐的都是他的得意門生,有已經入朝為官的,還有即將參加春日科考的。


    “昨夜宴飲過後,藍爾加王子酩酊大醉,便宿在了辛府,屬下的人一直盯著,整夜也沒什麽動靜。”


    顧飛揚聽了寅卯的匯報依舊有些疑惑:“昨晚真沒說什麽?也沒問什麽?”


    “能問什麽?”明玉珠道:“我倒覺得你有些草木皆兵,辛醇是第一個猜出我身份的人,若他想和蕭源沆瀣一氣,大可以跟蕭源去皇上跟前拆穿了我。”


    “你說的也對……”


    寅卯又道:“昨夜辛大人隻叫王子說了烏茲和關外的風土人情,說是叫門生們放寬眼界,長些見識。”


    “應該,”明玉珠磕了顆鬆子,崩的牙疼,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顧飛揚忙將她麵前的鬆子端過來,用夾子給她夾開:“那藍爾加現在人呢?”


    “在辛府用了早膳,剛出門就被陳公子他們帶走了,說要帶他出去玩,但屬下看得出來,這藍爾加王子已經玩累了,一門心思想迴去睡覺,屬下派人盯著呢,殿下放心。”


    顧飛揚點點頭,隻要不叫蕭源和藍爾加接觸,這一來二去的,過完年,皇上打發使節離京,蕭源也就黔驢技窮了。


    藍爾加算是進京比較早的番邦來使,緊隨其後又有幾個小國來使進京。


    前腳拜見了皇上,後腳就被蕭源請到府上宴請招待。


    蕭源**也趁機在慶章帝麵前加以辭藻,張口閉口都是五殿下為君分憂,五殿下十分得體,五殿下友睦邦鄰居。


    終於緩和了父子二人前兩日的緊張關係,據宮裏傳話出來,說蕭源可能要在年三十的時候代皇帝祭告祖先。


    一時間,朝中的蕭源**走到哪裏都挺直了腰杆,好像大年初一就能聽到皇上封太子的詔書一樣。


    但蕭源顯然並不滿足於此,依舊不願放過藍爾加。


    寅卯天黑來報:“殿下,藍爾加王子被五皇子請到府上去了,陳公子他們不肯放人,但楊箕說,蕭源也請了他們,叫他們一道跟著去!若是不去,便要治罪。”


    顧飛揚騰的站了起來:“走!看看去!”


    明玉珠迫不及待道:“我也去!不過你不要擔心,這些公子哥兒都是朝中大員之子,蕭源應該不會拿他們怎麽樣。”


    “他明麵上是不敢的,但誰知道背地裏會有什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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