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竟已經過去三月有餘。


    顧寶娣坐在窗前繡花,突然想起了顧梅子這個姐姐,姐妹倆關係要好,顧老爹擔心顧寶娣一時接受不了顧梅子的離開,讓顧二娘帶她去叔叔舅舅家住上一段時間。


    顧寶娣不知怎麽向顧老爹解釋,當顧梅子走了之後,她才覺得自己更像顧家的小姐。


    但她還是去了城郊的舅舅家,她被當做貴客招待,大舅母騰了間上好的廂房出來給她住著。


    她仍是如家裏那般,日日常常坐在窗前繡花。家裏的窗子上雕的是年畫裏的胖娃娃,舅舅家的窗子上雕的卻是幾隻喜鵲,僅此不同罷了。


    她從小便羨慕顧梅子的長女身份,而今她幾乎成了家中獨女,卻也沒什麽可高興的,身旁卻連個可說話的人都沒有。


    顧梅子的閑雲野鶴般的瀟灑日子,她倒又開始羨慕起來。


    有時候你遇見一個人就是這樣,她所有的東西,你都羨慕,連她的悲歡都一並想擁有,這仿佛是她與生俱來就可以有的優越感。


    顧梅子和喜兒一路騎馬來到了五羊城,傳說是因為五位仙人騎五色羊來到此地,故得此名。


    此地大道上竟已人數寥寥了,再過兩個城便到天照國境內,這一路向西,災民數量也越來越多。


    盤下一車胭脂,實在是個荒唐的決定。


    西京城裏的秦樓酒館生意倒也還不錯,可這一路上民生凋敝,大家連肚子都填不飽,自然沒有女子會要這無用的胭脂。


    羅耿嫻熟地駕馬車進城,三人很快找到一家酒館住下。


    這酒館的飯菜隻是一些野菜和菜湯,苦澀難入口,讓人實在難以下咽。


    顧梅子自從出了家門,原本白皙紅潤的臉色變得蠟黃蠟黃的,喜兒也一樣。


    這次顧梅子隻夾起一根野菜放到口中,便已經忍不住幹嘔起來。


    “哇”地一聲,胃裏的酸水盡數吐在了羅耿身上。


    羅耿和喜兒一摸她額頭,才發覺她已經高燒了。


    一路上奔波勞累,顧梅子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哪吃過這種苦,自然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隻是這五羊城如此景象,也不知去哪裏幫顧梅子找大夫醫治。


    店家是個熱心腸的人,敲開他們的門好心提醒道:“三位客官行事小心些,這五羊城如今土匪橫行,銀子什麽的還是要藏好些!”


    他說的是五羊城的方言,但喜兒和羅耿都聽的清楚。


    如今三人錢剩的也不多,若要再遇上土匪,倒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羅耿是鏢局的老手,顧梅子倒在他的肩上,如今一絲力氣也沒有,再往下走下去恐怕愈發艱難。


    他建議大家往迴走,顧梅子仍是倔強地不肯。


    羅耿便不說話,喜兒望著臉色蒼白的顧梅子,含淚安慰她道:“我們先去找大夫,小姐!”


    羅耿扶顧梅子在床上休息,喜兒在一旁守著,他換身幹淨的衣服便急匆匆出去找大夫了。


    這大夫著實不好找,半天才找到一位年近七十,連藥方都開不了的老大夫。


    一問才知道,這老大夫家裏世代行醫,年輕的孩子們都被抓去做軍醫去了。


    “老先生,前麵在打仗嗎?”羅耿問道。


    “在呢,打了許久了,天照國的人搶咱們的糧食,自打鬧饑荒就開了,唉”,那老大夫長歎一口氣。


    1個陳皮,三十克蠶砂,三十克竹茹一起煮水。將陳皮洗淨,和另外兩藥一起放入藥鍋中,加冷水煮。水開後再煮一炷香。


    羅耿認真地找到這幾味藥,拿了紙筆記下了藥方,又反複同老大夫確認了幾遍。


    “若方便的話,可按摩病人風池穴位於頸部後側,枕骨之下胸鎖乳突肌,與斜方肌之間凹陷處,可以用雙手中指點按兩側風池穴,每次50到100下”。


    這樣退燒會好的快些。


    可男女之別,多有不便,羅耿雖學過醫術,但借口不會,強裝自己聽不懂。


    羅耿給銀子給大夫,那大夫卻看中了羅耿腰間別的幹糧,羅耿取出塊大餅遞給大夫,才匆匆離開。


    直到再迴到酒樓裏,羅耿才發現大事不妙。


    喜兒和顧梅子都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顧梅子的發帶在原地。


    再去找店家時,才發現那店家也不見蹤影。


    他這才明白過來,那店家便就是他自己口中所說的土匪,實在令人防不勝防。


    若是別家的鏢客,此時早要卷鋪蓋走人了,但羅耿和他們不同,他心中想著不能辜負了自家鏢局的名聲,他決定要立馬找到顧梅子和喜兒。


    此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羅耿聞聲而去。


    這一隊人馬是駐守在五羊城的軍隊,最近五羊城匪患猖獗,他們也受命令要全力剿匪,維護百姓安定。


    羅耿攔住為首的那人,說明來意,那大胡子軍官一聽羅耿知道土匪的信息,立馬答應找到顧梅子和喜兒。


    有了官兵的支持,果然不出三天,便蹲到了土匪出沒的痕跡。


    那波土匪都是附近山上的,起初還明目張膽地當街強搶,後來被官兵打的大傷元氣,便也學乖了不少。


    找一些聰明伶俐的人在街上的鋪子裏麵蹲著,從外麵進城的人,如果碰上些老弱婦孺,就一並擄上山去做苦力,銀子也一並搶走。


    找到顧梅子時,她已經燒的不省人事了。


    嘴裏支支吾吾念著不知所雲的東西,喜兒在山上洗了三天衣服,手也凍得通紅。


    羅耿煮藥給她服下去,她才清醒過來,身子也漸漸好轉。


    可是官兵們清洗了整個土匪窩,顧梅子的所有銀子也沒有還迴來。


    兵和賊有什麽區別,顧梅子在心裏氣急,嘴上也沒有說出來。


    再幾天不到,那大胡子軍官的人派人帶走了羅耿。


    顧梅子和喜兒見羅耿一直未歸,便去軍隊尋他。


    原來這所謂的官兵隊伍早就和敵國交手,被打的軍隊渙散,抓了五羊城滿城的壯丁都不夠。


    那頭目見羅耿年輕力壯,不由分說要讓他進隊伍。


    羅耿求那大胡子軍官放過他,說要照顧喜兒和顧梅子這兩位妹妹。


    於是,這三人都被成功充軍。


    顧梅子幻想的遊山玩水現在要被行軍打仗所代替了。


    喜兒和那大胡子聊的倒挺開心,顧梅子卻開始擔心自己不知道哪天便要命喪黃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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