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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提條件是件極其齷齪的事情。zi”阿朗克頓了頓,繼而又道,“但齷齪與性命相比。卻何其微不足道。”


    門外站著隨侍,阿朗克步步上前,終於近至樓止跟前,“有些話不方便說,你我卻心知肚明。她很好,但身中腐屍毒,隻能為人魚肉。腐屍毒的危害你也親眼所見,所到之處,無一活口。”


    深吸一口氣,阿朗克眼底的光黯淡了少許,“關於滅口之事……”


    此事原就見不得光,自然不能教一人看見。


    而上官燕……


    “這麽快就認了?真當無趣。”樓止慢條斯理的坐下,掌心搓揉著那枚紅豆。眉睫半垂著,宛若說著事不關己的事,口吻平淡清冷。


    分明是極好的顏,極好的音色,卻在外頭的清輝與殿內燭火搖曳,形成的風影中,顯得格外的陰戾。


    紅袍被風吹著,發出輕微的唿啦聲響。


    在無人言說的殿內,越顯驚悚。


    “你不關心千尋的生死?”阿朗克稍稍一怔。


    掌心紅豆依舊在,修長如玉的指尖捋過自己如墨發絲,妖嬈迴眸間,冷颼颼的目光教人寒徹骨髓。


    “生如何?死又怎樣?”樓止慵懶清貴,舉止輕挑,卻透著不怒自威的威懾。“在本座這裏,沒有威脅二字。”


    阿朗克點了點頭,苦笑兩聲,“你這性子一點都不隨你母親。”


    “不說就滾,讓完顏穆自己來。”敢直唿完顏穆名諱的,天底下也沒有幾人,“千尋的命本座要了。”


    “有你這句話,那我可以迴複國主了。”阿朗克轉身。


    身後,虛音飄渺,“少一根頭發,南理國就等著易主吧!”


    阿朗克仲怔片刻,唇角竟浮現一絲笑意,“到底,她沒有看錯你。”


    外頭的雨。依舊下著。


    下著雨,會攔阻誰的腳步,會讓誰為誰停下?


    應無求站在雨裏,手中握緊了繡春刀的刀柄。雨中,刀鋒寒光瑟瑟,他卻隻能死死的盯著阿朗克離去的背影。臉上說不清是冷是熱,雨水混合著別的東西,不斷的往下淌。


    阿朗克行至宮門前時。刻意迴眸看他一眼。


    愣了半晌,到底還是走了。


    身後卻傳來應無求冰冷的怒吼,“她喊你二師伯……”


    二師伯……


    阿朗克走得越來越快,直接上了馬車沒有迴頭。


    或者是。不敢迴頭。


    那一刀,毫無猶豫,直取性命。


    甚至於上官燕沒來得及說一句遺言,唯有那一句,少主,虛音飄渺而無根,終歸還是塵埃落定。


    其實應無求不是不知道,偏是上官燕這樣的女子,縱使遭逢一死,也不過是早有心理準備的。他們,何嚐不是刀頭舔血,何曾念及生死之差?


    便是到了將死,也不知該留下什麽遺音。


    說到底,也不過給個是與不是,願與不願的承諾。


    無家之人四海為家,有你之處便是處處為家。


    奈何……


    雨水落在刀鋒處,發出砰然脆響,震徹靈魂深處。


    但凡中了腐屍毒之人,若無後續的腐屍丹繼續服用,三日後,無論是生是死都會化作一灘血水,不複存在。


    宛若天地間,從未出現過這樣一個人。


    來日夢中憶起,現實中卻連軀殼都不曾留下。


    當夜大雨瓢潑,接下來那幾日卻是陽光極好。樓止便守著曦兒,這幾日都不曾邁出行宮半步。


    全南理國都在緝捕所謂的梁上燕,表麵上看,完顏穆是在嚴懲兇徒。


    何其可笑,賊喊捉賊。


    對於這件事,樓止處置得出人意料的平靜。完顏穆也似乎料及了樓止不會借此發威,將樓止吃得死死的。


    拿了千尋在手,害怕樓止翻出天去?


    隻是千尋不曾知道,當她說出那句,絕不會成為他的威脅時。他險些脫口,她便是軟肋。然……那傲嬌的性子,容不得他許她一世長安。


    罷了罷了,待來日,若……他還有來日的話……


    火架台上,上官燕安然躺著,皮麵已經發青發,整個人從內至外的發黑。容顏依舊,隻是氣息全無。


    應無求親自點了火,焚化了上官燕的屍體。


    大火中,他看見那逐漸炭化的女子,再不複彼時的笑顏。那一句:你若贏我,我便嫁,似乎成了隔空的謊言。


    再也找不到兌現的路。


    與其化為血水,不如帶著她的骨灰。


    至少,她還在。


    大火嗶嗶啵啵的聲音,若在午夜想起,會否還會有淚流滿麵的一刻?還是麻木,繼而隨著時間的煙波逐漸消淡?


    直到日暮時分,應無求才收集了骨灰,置於白色的骨灰瓶中。轉身瞬間,冷眸銳利的掃過四下林子裏那些探頭探腦的東西,咬了牙冷哼一聲。


    及至應無求離開,才從林子裏冒出四五個人來。


    這些人一合計,便道,“去迴複巴赫爾大人。”


    哪知還不待他們轉身,一道寒光掠過,便有鮮血飛濺。而後是眾人一頭栽倒在地的悶響,脖頸上皆一道纖細的血痕。


    血流得不多,卻不給對方一絲一毫的掙紮機會。


    下手,快、準、狠!


    魅影快速竄入林子深處,從出現到消失,不過眨眼一瞬。下手極快,卻在其中一人的身上,用劍尖鐫刻了道道血痕。


    上頭用南理國的文字,寫了清晰的三個血字:梁上燕。


    將軍府。


    鬼魅般的身影借著夜色的掩護,快速竄入一間臥房,如入無人之境,腳下沒有半點聲響。巴赫爾正躺在床榻上,縱使身負重傷,身邊也不乏美麗的妾室相伴。


    美人在懷,睡得極好。


    寒光掠過眼睛,巴赫爾身為習武之人,陡然察覺淩厲無比的殺氣。霎時睜開眼眸,卻是隨即張嘴,聲音卡在喉間,隨著他的頭顱一道滾落在地。


    身邊的妾室醒轉,還來不及唿喊,便已經隨巴赫爾去了。


    一刀兩斷,圻下巴赫爾的首級,鬼魅般的身影直接飛出窗戶,消失得無影無蹤。期間,動作一氣嗬成,嫻熟得不費絲毫氣力。


    便是斷首處,也是落刀幹淨利索,切口極為整齊。連筋帶骨,斷得沒有半點猶豫。


    天明之際,宮中一聲驚悚銳耳的尖叫。女役史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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