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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暖陽,這頭千尋忙得不可開交,那頭雲殤卻執筆院中。漫不經心的作畫。


    荒原快速走來,“王爺。”


    音落,雲殤環顧四周,“你們都下去。”


    奴才們急忙退下,荒原這才上前一步,“王爺,找到刀子了。”


    “阿尋就是阿尋,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樣的聰明過人。”他頓了頓。“卻也一樣的為人做刃,真是造化弄人。”


    “按照王爺的吩咐,派人悄悄跟著陌上無雙,找到了他們的落腳點。此外屬下邀了鄂倍淙,刻意留下了他的腳印,想來錦衣衛已經發現,所以千尋此刻已經奔赴皇宮。”荒原不緊不慢的開口。


    雲殤的筆尖稍稍一頓,頓時墨染白紙,輕輕吐出一口氣,“王妃也去了皇宮吧!”


    “是,王妃與南理國丞相大抵要商議有關於協議之事,如今王妃沒了武功,自然不會成為王爺的威脅。”荒原絲毫不敢提洞房那一日的事情,有關完顏梁的事情。都盡量繞開兒女私情。以國家大事為重。


    “避開千尋,別教她們碰麵。”雲殤開口。


    “王爺是擔心王妃……”


    雲殤不語,隻是悵然若失的望著躍然紙上的女子。


    一張沒有五官的畫影圖形,誰也不知道畫的是誰。


    他卻心裏明白,有些人,一輩子都得不到。


    將紙張搓揉成一團,雲殤依舊溫潤輕笑,“想問什麽隻管說!”


    “王爺不是要與春風得意宮聯手嗎?怎的現在卻要引著千尋去查五皇子?”荒原不太明白,為何自己的主子突然就變卦了。


    抬起頭,雲殤瞧著風起雲湧的天。清淺的笑著。“誰敢威脅本王,誰就得死。五皇兄不死,本王豈不是要被他捏在手裏?憑他是誰,他的母親不過是個洗腳婢出身,豈能與本王平起平坐?”


    荒原頷首,“屬下明白!”


    拾階而上,走在冷的迴廊裏,雲殤笑得溫潤,“凡是背叛本王的,也都該死。”


    聞言,荒原垂下眉睫不語。


    主子決定的事,從來無人可改。


    千尋直接進了宮,直奔司禮監去找萬喻安。


    如今皇長孫處於喪期,整個皇宮冷若冰窖,誰都不敢展露笑顏,若是被人看見必受懲處。東宮還是不斷有哭聲傳出,那都是為皇長孫哭靈的人,皇宮內外都死氣沉沉。


    千尋站在宮道上,望著東宮的方向站定很久。


    “少主?”上官燕低低的喊了一聲,“人都去了,節哀吧!”


    “我知道人死不能複生,隻是覺得好心疼。世上再也沒有這樣幹淨的皇家人,再也不會有了。”千尋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哽咽。


    上官燕沉默不語,跟著千尋去了司禮監,卻站在門外不肯進去。


    千尋劍眉微蹙,“那你別亂走?如今宮中大喪,我不希望再多生事端。”


    “放心吧,有少主再,燕兒不敢給你惹事。”上官燕自然是清楚的,此刻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關乎千尋的生死。


    所以,她不敢輕舉妄動。


    司禮監的正殿內,萬喻安正在吩咐奴才,有關於皇長孫雲辰風的出殯事宜。一些禮儀禮節還有喪葬儀式,以及給皇長孫定諡號。


    按理說皇長孫的諡號該由皇帝來定,然則皇帝痛心至此,東宮太子便叫人傳了信,讓司禮監找欽天監一道挑個好字,再交由皇帝定奪。


    見著千尋進來,萬喻安稍稍一怔,“指揮使夫人怎的進了宮?”


    千尋一笑,“公公可有時間?”


    萬喻安揮袖教人退下,滿是脂粉的臉上溢開少許清冷的笑意,“聽聞夫人如今接受皇長孫一案,怕是辛苦了,不知何事需要雜家助力?”


    宮中打磨,萬喻安自然是圓滑的,見著千尋便知曉了她的來意。


    “公公說笑,為皇家辦事,為……為長孫殿下盡心盡力,千尋不敢言苦。隻盼著有朝一日能給長孫殿下一個公道,別無他想。”千尋眸光黯淡了一下,“此次前來,想請公公幫個忙,查一下宮籍檔案。”


    “哦,可是有什麽發現?”萬喻安稍稍挑眉。


    千尋含笑,“自然是有的,不過……”


    萬喻安頷首,“那便心照不宣。這宮籍檔案都在掖庭局,你隨雜家一道去便是。”說著他便朝著外頭走去,“這宮籍檔案尋常人是接觸不得,不過既然是夫人想要,看在指揮使的麵兒上,雜家無論如何都得拿出來。”


    聞言,千尋一笑。


    這萬喻安刁滑得很,分明早早選了樓止這一陣線,如今還要說得這麽為難,不是簡介的搏樓止的好嗎?


    果然是宮裏人,凡事都奔著一個利字。


    走到外頭的時候,萬喻安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那裏的上官燕,眉頭稍稍一蹙,抹著脂粉的臉上有著錯愕的表情,“這丫頭是……”


    “是我的下屬。”千尋也不瞞著,“燕兒,還不快見過萬公公?”


    上官燕冷笑兩聲,“參見萬公公。”


    萬喻安愣了半晌,“倒有些像雜家認識的一個故人。”


    “所謂故人便是故去之人,既然如此,公公何必還要在懷呢?”上官燕默不作聲的站在千尋身後。


    聞言,萬喻安森冷的幹笑兩聲,也不再說什麽。


    掖庭局裏,保管著各宮各院的宮籍檔案,一個宮人從入宮前到入宮後,以及生老病死或者離宮的全部記錄。


    “夫人要找誰的檔案?”萬喻安道。


    千尋挑眉,望著密密麻麻的書架,有些犯了難。想了想便道,“我要宮中所有三品隨侍的檔案。”


    萬喻安一怔,“那可多了去,怕是不好找,可還有別的?”


    “還有皇長孫出事時,宮門口的進出記錄。”千尋補充了一句,“對了,這兩日宮裏可有什麽異常?”


    “皇長孫歿了,如今舉宮哀戚,倒也沒什麽異常。”萬喻安素白的臉上慢慢溢出異樣的神色,“你這般問?難不成這兇手是宮裏的?”


    千尋也不解釋,隻是笑而不語,隨手翻找著宮籍檔案。


    “對了,這三品隨侍有沒有人的姓名中帶五這個字?或者在家排行老五之類的?”千尋隨口問道。


    萬喻安搖頭,“雜家如何記得住這麽多人,宮裏事多,雜家出去一會馬上就迴,夫人自己找。”


    千尋頷首,“有勞了。”


    臨走的時候,萬喻安又刻意的盯著上官燕看了兩眼,“不知姑娘可認識上官秋?”


    “不認識。”上官燕越過她朝著千尋走去。


    千尋莞爾一笑,“公公多慮了,燕兒就是燕兒。”


    萬喻安不說話,滿是脂粉的臉上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沒有再迴頭。


    “少主?”上官燕看了千尋一眼,張了張嘴,似乎欲言又止。


    “他的年歲都可以當你爹了,想來就算有恩怨也不是衝著你來的,我又何必問你與你計較什麽。隻要你還是上官燕,其他的我一概不問。”千尋顧自翻找著宮籍檔案,“你去查進出宮記錄,三品隨侍的事情我自己查。”


    上官燕愣了半晌,“多謝少主。”


    千尋抬頭,若有所思的吐出一口氣,“燕兒,我相信你,所以希望你不會成為第二個綠萼。我的意思,你懂嗎?”呆女圍扛。


    “燕兒懂。”上官燕頷首,“燕兒這條命是少主的,隻要為了少主,什麽都可以不在乎。此生絕不會背叛少主!”


    “綠萼也說過這話。”千尋走在書架群中,因為萬喻安方才交代過不許打擾她,所以房內就她和上官燕兩人。驀地,千尋看見一側的牆櫃上擺著一個上了鎖的錦盒。


    上官燕低語,“燕兒答應過父親,不會背叛少主,此生性命為少主所有,少主……”


    她這廂還在說這話,千尋已經取下了那個錦盒,取出發中的簪子,輕而易舉的就開了鎖。對於這種逃生技能,當年千成對她可是從小培養。以前不知緣由,現下卻覺得十分實用。


    裏頭擺著一摞書籍,上頭第一本就是千修記。


    翻開兩頁,千尋詫異的發現上頭很多方子跟爹的毒方一模一樣。而最後一頁的“火雲珠”不就是她的霹靂彈嗎?火雲珠隻是初期配方,而霹靂彈是在火雲珠的基礎上,更加精進。


    打開第二本,千尋的心忽然漏跳一拍,上頭赫然寫著一行觸目驚心的話語:


    天朝庚慶八年,成國公陌上城造反,著將軍蘭輔國欽命皇差,領兵出征剿滅叛逆。


    敕令成國公府誅滅九族,長子陌上如玉與四子陌上無雙,處淩遲之刑,即刻執行。女兒全部絞刑,得九女陌上春華,係國公府嫡女,國公夫人獨女。賜蒸刑,死後鞭屍三日,懸於午門以儆效尤。


    國公府上下一百三十餘口,雞犬不留。


    時半年有餘,得以誅滅逆黨。


    ……


    “少主!”上官燕急忙按住了千尋的手,“別看!沒什麽好看的!”


    千尋麵色微白,氣息微喘,隻覺掌心冰涼。


    上官燕急忙將東西都收迴錦盒之中,“這個……”她猶豫了一下,快速將錦盒放迴原位,“少主,這上頭都是瞎寫的,並不作數的。實情不是那樣,實際上主子並沒有謀反,她……”


    話未說完,外頭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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