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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要做什麽?”千尋警覺,下意識的倒退一步,擋在了海棠之前,“賴笙歌你別輕舉妄動,如今你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不管誰下水,都沒有好處。請複製本地址到瀏覽器看首發%77%77%77%2e%6a%64%78%73%2e%6e%65%74”


    賴笙歌艱澀的扯了唇角,“你以為我會做什麽?”隻是對於千尋將下屬先藏於身後的表現,他臉上的表情委實稍稍錯愕。


    “不管你要做什麽,就是別打我們主仆二人的主意。”千尋掌心凝力,若是秋風、秋雨敢擅動,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在這個密閉的環境裏,她顯然是處於弱勢的,但是她也絕對不會束手就縛。


    秋風的眼睛抬了一下,“少主,進來了。”


    “嗯。”賴笙歌點了頭,“布蛛網吧!”


    音落,竟然從他的焦尾琴下頭取出了一隻護腕遞給秋風。


    千尋稍稍一怔,秋風卻徑直走到她的身後,便是若風一般的輕功。護腕裏的天蠶絲布滿了整個甬道,若不是千尋親眼看見,根本發現不了這密密麻麻的蛛網。


    透明若無物,染血即成紅。


    鋒利無比,殺人於無形。


    “西域天蠶絲?”千尋倒吸一口冷氣。


    難怪賴笙歌如此珍視他的焦尾琴,原是內有乾坤。這招掩人耳目果然極好,她竟然也沒能猜透。


    秋風穩穩落地,護腕還戴在腕上,眸色無溫,“少主,行了。”


    賴笙歌指尖輕輕撥動琴弦,發出低低的鳴音,如泣如訴,好似與誰互通款曲,又好似一種信號。


    焦尾琴的聲音在寂靜的甬道裏不斷綿延傳出,卻讓千尋心頭的不安越發濃烈。


    她不知道賴笙歌到底要做什麽,可是她知道,布滿了蛛網的甬道,等於斬斷了所有的退路。阻了敵人,也阻了自己,無生路可言。


    驀地,琴聲戛然而止,賴笙歌抬頭時,眸色微恙,而後別有深意的盯著千尋。千尋極度戒備的望著他,卻讓他眼底的光有些許黯淡的跡象。


    他半垂下眼簾,“如何才能死而瞑目?”


    “愛而執手,自然瞑目。”千尋斬釘截鐵。


    賴笙歌忽然笑了,是真的笑了。


    這麽長久以來,第一次笑。


    他點了點頭,“世間女子都隻向往這些嗎?”


    “因為你們男人太過無情,所以才顯得女子多情。這世上不都是相生相克相輔相成嗎?”千尋緩緩吐出一口氣,“少將軍到底意欲何為,不妨一次說清楚,猜來猜去委實累得慌。”


    “我會引定南侯入內,為父報仇。”賴笙歌說得很清楚,口吻裏卻沒有想象中的咬牙切齒,更多的是悲涼。


    千尋望著蛛網,“你已經布下了天蠶絲,他如何能進來?”


    “會有人帶他進來的。”賴笙歌轉身往裏頭繼續走去。


    海棠猶豫了一下,“大人,我們還要繼續跟著嗎?”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千尋快速跟上去。


    身後,有許多腳步聲,應該是定南侯的親衛軍開始進入的聲音。由遠及近,漸漸的逼近蛛網。千尋心頭微涼,果不其然,耳畔傳來如期的慘叫聲,甚至於鮮血飛濺在甬道石壁上的聲音。


    在這樣的地方,迴音極大,整個甬道都迴響著淒厲的嘶喊還有屍塊落地的悶響。


    機關被不斷的觸動,千尋幾乎可以想象,那種慘絕人寰的場麵。


    鮮血,生命,在這裏,一眼成訣。


    千尋跟著賴笙歌在甬道裏一直走,一直走,及至一扇石門之前。她看見賴笙歌推開了石門,偌大的石室內立著四根石柱,正中央擺著兩副金絲楠木的棺槨,兩個被黃布遮蓋的靈位,然則卻沒有半點陰冷的鬼氣。


    “這是……”千尋一怔。


    “主室。”賴笙歌淡淡的開口。


    所謂主室,是指人死後棺槨經由甬道抬到主室,主室是墓主人的棺槨擺放處。隔壁兩間則分為左右耳室,乃是墓主人隨葬品或者殉葬者棺槨的擺放處。


    由此可見,要做這樣一個奢華而機關重重的墓穴,並非一朝一夕可成。


    隻是……


    千尋掃一眼四下,大理石桌案上還擺著蠟燭和茶幾,好似有人經常在這裏居住。


    “這裏經常有人活動?”千尋劍眉微蹙。


    海棠瞪大眸子,“大人你的意思是……”她死死盯著那兩副棺槨,整張臉煞白如紙。這意思自然是清楚的,有人活動豈非是……是詐屍還是鬧鬼?


    深吸一口氣,千尋緩步走向棺槨,看一眼淡定如常的秋風和秋雨,指關節彎起,就著棺蓋叩了幾聲,繼而衝著海棠邪魅微笑,“是空的。”


    聞言,海棠心驚,“那裏麵……”


    “這裏根本沒有腐屍味,倒有一些梨花香,可想而知這該是少將軍的閨房。”千尋扭頭望著端坐在大理石圓桌前的賴笙歌,“好氣魄,能久居地下,與鬼神為伍。”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堂堂華陽城守城將軍的獨生子,久居墓穴,但如此做確實需要勇氣。誰能守著自己的墓穴,平靜度日?


    這也難怪,賴笙歌的性子,會平靜得與死人無異。甚至於,連麵部表情都極少,不怒不笑,如同泥塑木雕。怪不得千尋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跟靈堂上的紙人很像,原來女人的第六感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你很聰明。”賴笙歌還是隻有這句話。


    “你是在告訴我,這裏已經是絕路了嗎?”千尋挑眉。


    賴笙歌自傾一杯茶,點了點頭。


    “你就不怕他們炸了這個地方?”千尋不解。


    秋風道,“建造墓室的巨石都是千斤之重,要想炸開,怕是需要時日。何況……少主在此,他們想要分布圖就必須先保證少主的安全。”


    千尋蹙眉,“這裏機關密布,你們確定定南侯能進來?”


    “會有人帶他進來的。”秋雨冷笑。


    聞言,千尋稍稍一愣,費解的望著毫無表情的賴笙歌。


    一個住在死人墓裏的男子,一個仿佛永遠沒有生氣的少將軍。一曲笙歌盡悲涼,訴不盡天道無常。


    外頭,定南侯父子三人冷了臉,一批又一批的親衛軍進去,卻沒有一人活著出來。裏頭一番喧囂與淒厲喊叫,而後又劃歸平靜。如此反複了幾次,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卻終究沒有結果。


    分布圖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利之所趨教人迷了心,迷了眼。


    “爹?”竇東旭的額頭有些冷汗,“怎麽辦?”


    竇慈年悶聲不語。


    “裏頭機關重重,我們已經損兵折將,若是任由長此下去,隻怕……”竇東旭迴眸看了看自己僅剩下的二十多人,成了原來的五分之一,時間拖得越久隻怕越不利。


    “怕隻怕狡兔三窟,另有出口。”竇慈年良久才道。


    竇東旭不語。


    竇東成卻按捺不住了性子,“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炸開。”


    “你瘋了?若是賴笙歌死了,你上哪找分布圖?城中糧草不足,我們能待多久,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眼下最重要的是,拿到分布圖,大肆製造兵器和錢幣。”竇東旭畢竟年長,想得也比弟弟更深遠一些。


    竇慈年頷首,“沒錯。”


    但是這樣僵持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咬著牙,竇慈年道,“繼續派人下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竇東成冷哼,“我去!”


    “你?”竇東旭一怔。


    “我就不信,不過是個墓葬,已經送了那麽多條人命進去,還能有什麽機關?就算是暗箭放毒,也該用盡了才是。”竇東成道,“爹,我進去!”


    竇慈年猶豫了一下,畢竟自己也就這兩個兒子。


    然,利益使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小心點。”竇慈年頷首。


    竇東成手一揮,便領著十人下了死人墓。


    外頭的氛圍陡然變得緊張起來,竇東成站在人群中央,前有親衛軍開路,後有親衛軍斷路。想著自己在中間,應該會比較安全。陣豐台亡。


    甬道內黑漆漆的,四下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


    明晃晃的火把將整個甬道照亮,隨處可見飛濺在石壁上的血漬。


    驀地,也不知誰踩到了某種東西,聽得“砰”的一聲響。竇東成隻覺得四周的光亮突然減弱,一轉頭竟發現身後的人全都消失不見,頓時淒厲的冷喝,“人呢?人呢?”


    前頭的親衛軍一轉身,一張張臉慘白如紙。


    腳下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那是他的親衛軍慘死的聲音。


    下一刻,所有聲音都化為烏有。


    竇東成癱坐在地,看著眼前的地麵打開一個缺口,探頭看去,下麵一臂之長的鐵刺上,橫七豎八的插著他的親衛軍屍體。或腦部被刺穿,或咽喉,全身上下到處都是血窟窿。鮮血還不斷的往外冒。


    身後有人大喊,“快跑!”


    竇東成立刻抬頭,卻隻見鐵柵欄飛蕩而來。銳利的鐵刺帶著冰冷的光亮,若死神的眼睛。


    他急忙起身,撒腿就跑,誰知眼前的親衛軍陡然在他的視線裏被一道道蛛網般的細線割成碎片,霎時鮮血飛濺。


    陡然收住腳步,然則為時已晚。


    鐵柵欄直接穿透他的身體,將他推上了蛛網。


    “啊……”


    淒厲的嘶喊,讓上頭的竇慈年整個人都跟著顫抖,“東成?!來人,快去救二公子。”


    “來不及了!”一聲無根的飄渺之音從天而降,一襲白衣如蓮,銀色的麵具倒映著天際的殘陽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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