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有為把地址寫給霍長征後,他們就各自離開了。


    招待所距離飯館不遠,飯後消食走迴去也剛剛好,隻是這會兒天已經徹底黑了,就算首都的街上有路燈,也不是特別亮。霍長征擔心林歲歲不小心摔了,從走出飯館後不久,就一直牽著她。


    林歲歲今天也沒反抗,畢竟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兩個人不是一個人,還是慎重為好。


    至於豆包就放飛自我,在他們前頭蹦蹦跳跳地走著,霍長征想牽著他走,他還不領情。


    “這家夥,別人家的孩子是越來越懂事,他最近倒是越來越不懂事的。”霍長征吐槽道。


    林歲歲其實也有這種感覺,但她認為這樣的豆包更有這個年齡的朝氣與活潑,除非原則性的問題,她就隨他了。


    “你就讓他鬧騰著長大吧。”林歲歲說:“這不就是咱們都希望有的童年了,咱以前沒有的,現在就讓他擁有吧。”


    是呀,她從小是寄人籬下的養女,必須靠乖巧懂事才能吃上一口飯,他則是成長在單親家庭,必須早早支棱起來保護母親。


    “行吧,就讓他肆意生長吧。”


    霍長征剛說完,身後就傳來一道喊聲,他們迴頭一看,隻見一個男人手裏好像抓著什麽東西朝他們喊道:“等等,你們落東西了。”


    “落東西了?”林歲歲和霍長征對視一眼,雙雙摸了摸口袋,也沒發現丟了東西。


    “你們的帽子。”男人跑到他們跟前,一邊氣喘籲籲地開口,一邊把一頂黑色的帽子遞給他們。


    林歲歲率先認出帽子是霍有為的,於是說:“同誌,這帽子不是咱們的,是那位大叔的。”


    “大叔?”男人聽著都愣住了,“他不是你公公嗎?他爸嗎?”


    “……”剛才他們結賬的時候沒有及時解釋,別人就這麽誤會下去了,霍長征說:“他隻是咱們的朋友而已,沒事,你把帽子給咱們,咱們給他送迴去。”


    “也行。”男人把帽子塞進了霍長征的手裏,看了他一眼,還不死心地問:“他真不是你爸呀?我看著挺像的。”


    “像?一點都不像吧。”林歲歲笑著說。


    “模樣是不怎麽樣,可神態很像。”男人樂嗬嗬地說:“沒想到我 閱人無數還能看走眼。不管怎麽樣,你們把帽子還給他吧。”


    “行,謝謝你跑一趟了。”霍長征點點頭,男人就轉身迴飯館了。


    “咱們是現在給大叔送迴去嗎?”林歲歲問。


    霍長征思忖一會兒,說:“等明天再說吧,現在天已經黑了,咱們又不熟悉這邊的路,就算有地址也不好找。”


    “也對。”林歲歲點點頭,道:“那咱先迴去吧。”


    迴到招待所後,他們就洗洗睡了。


    雖然是睡在陌生的地方,但由於太累了,他們第二天直接睡到九點多才起來。


    升旗已經錯過了,霍長征打算帶他們在附近逛逛。


    “等會把大叔的帽子帶上吧,要是有時間就給他送過去。”


    霍長征正在收拾,林歲歲想起霍有為的帽子就提醒道。


    “好。”霍長征說著,就把霍有為的帽子塞到書包裏。


    等一切準備好,已經快十點了,他們今天沒有吃早飯,霍長征就索性帶他們去吃東西,把早午飯一並解決了,然後去遊玩。


    豆包今天想吃麵,他們就直接去了麵館,等吃飽喝足出來,發現王府就在附近,於是就去了王府遊玩。


    王府不小,光是繞一圈都費腳力,但豆包充滿好奇,全程自己蹦蹦跳跳,玩得不亦樂乎。


    等他們從王府出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如果去下一個地方遊玩太晚了,迴招待所又覺得太早。霍長征看了下霍有為留下的地址,又問了問路人,發現霍有為的住所離得不遠,跟林歲歲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去換帽子。


    七繞八繞的,加上問了好幾迴路,他們終於來到了霍有為所住的大院。


    這大院沒說是什麽單位的,但守衛的森嚴程度完全不輸軍屬大院。


    門崗同誌在門口盤問了半天,當問到他們跟霍有為是什麽關係的時候,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霍長征也不想跟別人透露自己太多信息,最後從背包裏翻出帽子,說:“咱們不進去了,麻煩把這頂帽子交給他吧。”


    門崗同誌認出這頂帽子是霍有為的,於是接了下來,又問:“需要跟他帶什麽話嗎?”


    “麻煩你跟他說,大後天傍晚,在咱們之前吃飯的飯館見麵。”霍長征擔心門崗記不清楚,於是拿出紙筆,給霍有為留言後,才帶著林歲歲和豆包離開。


    “爸爸,咱們現在是去吃飯嗎?我肚子餓了。”剛走出沒多遠,豆包就摸著自己的肚子撒嬌道。


    林歲歲發現這小家夥真是個機靈鬼,平時沒事就愛跟霍長征鬥嘴,但一說到吃的玩的,就對霍長征各種親近。


    霍長征雖然平時愛吐槽兒子,但真跟他撒起嬌來,他也是招架不住,看著時間不算太早,加上今天午飯吃得早,於是說:“那就去吃飯,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我想去昨晚的飯館吃烤鴨。”豆包光是提到昨晚香噴噴的烤鴨都要流口水,擔心自己提的要求有些過分,還懂得退一步說:“咱今晚就點一隻烤鴨,其餘都不點,省錢。”


    “你這小子還知道省錢呢。”霍長征剛想白他一眼,視線不經意瞥到巷口並排走過來的兩個人,一時愣住了。


    “看什麽呀?”林歲歲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就看到葉文明和霍玲站在巷口,以同樣吃驚的眼神看著他們。


    “你……你們……怎……怎麽會在這裏?”


    葉文明抖著手指,聲音打顫地質問道。


    碰到葉文明和霍玲,林歲歲的震驚程度絕對不亞於他們,但再怎麽吃驚,應該也不至於這般慌張。


    “這路是你們家的?咱為什麽不能在這裏?”林歲歲冷哼道。


    “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還由得你們隨便亂逛?”霍玲心裏也慌,但到底是活了兩輩子的人,再怎麽樣也比葉文明鎮定,她高傲地抬著下巴,說:“你們趕緊走,小心被人抓了都不知道怎麽迴事。”


    “咱走得正行得正,誰敢來抓咱們?”霍長征冷颼颼的眼神掃了過去,霍玲頓時不敢嗶嗶了,“嘁”了一聲,就拉著葉文明走了。


    他們離開之後,霍長征也帶著林歲歲和豆包離開了。


    林歲歲心裏有很多疑問,但一直沒說話,直至到了飯館,她才說:“不是說葉文明找到了當大領導的親爹了嗎?難道他們現在就住在大叔家附近。”


    “應該是吧。”霍長征說:“別人的事咱不關心,今天碰到他們就當踩到狗屎。”


    “……”林歲歲直接被他這話給逗笑了,“沒想到你嘴巴這麽毒。”


    “我更毒的時候有的是,隻是你沒見過。”


    “是嗎?啥時候讓我見識見識?”


    “這有點難,畢竟我嘴毒是不會對著你的。”


    “那可不一定,我記得咱倆結婚的時候,你嘴巴也沒怎麽友善過。”


    “好了,怎麽又翻舊賬了,天知道我現在多想迴去扇自己兩巴掌嗎?”霍長征給她夾了一塊鴨肉,說:“趕緊多吃點,消消氣。”


    “這還差不多。”


    這頭林歲歲和霍長征完全不把葉文明和霍玲放在眼裏,但那頭的他們卻嚇得瑟瑟發抖。


    他們看似繞路跑了,其實是躲在角落裏,一直觀察著一家三口,直至他們徹底離開了巷子,他們才稍稍鬆一口氣。


    “怎麽辦?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是不是知道了點什麽了?”葉文明驚慌失措地問。


    “行了,你給我冷靜一點,別人家還沒出手,你就已經自亂陣腳。”霍玲瞪了他一眼,心裏忍不住嫌棄,這男人也就床上有點用,別的時候都靠不住。


    霍玲認真想了想,說:“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首都,而且是一家三口,肯定不是霍長征到這邊執行任務,最近林城那邊都沒有傳消息過來嗎?”


    “沒有。”葉文明搖了搖頭,“我是打算過兩天打電話給宋曉,問問她情況。”


    其實他早就想給宋曉打電話了,可他也知道那位大小姐的脾氣不好,最討厭別人催她,所以他是想等她主動給自己傳遞消息。


    現在霍玲問起,他擔心這個祖宗又要發脾氣,才說自己打算過兩天打電話。


    “還等什麽?立刻打。”霍玲氣急敗壞道:“你真是最愛關鍵時刻掉鏈子。”


    “……”這話任誰聽了都不舒服,可葉文明現在也顧不上鬧情緒了,說:“那咱趕緊迴家去。”


    “迴什麽家?家裏的電話隨時被監聽,能在家裏打嗎?”霍玲說:“去外頭打。”


    葉文明還想說外頭打電話貴,特別是打長途電話,但話到嘴邊又吞了迴去,他怕說出來,要被霍玲揍了。


    他們在附近找了家有電話的店,然後付錢撥電話去林城。


    折騰一番總算把電話打到了宋家,可響了半天就是沒人接。


    沒辦法,他隻能繞了個圈子,給曾經的戰友打電話。


    “你找宋曉?宋首長家的宋同誌嗎?”戰友不解地問:“你跟她認識嗎?你找她幹什麽?”


    “……”葉文明之前跟宋曉的確沒什麽交集,但他們如今有交集的原因又不能說,隻能含糊其辭地說:“就是有點事想問她,反正你幫忙找找她就是咯。”


    “這你可難倒我了。”戰友說:“她最近跟她男人鬧矛盾,不知道她鬧了什麽事,林團長說要跟她離婚,她不同意,就追過去了,現在也沒在這邊大院。”


    “離婚!”葉文明一臉震驚,他想不明白宋曉為什麽要跟林建樹離婚,可現在也顧不上這個了,又問道:“你知道霍長征最近是什麽情況嗎?”


    “霍團長調去南邊了。”戰友說:“就前幾天走的,南邊可遠了,估計現在還沒到。”


    “他調動了?”葉文明連忙問:“怎麽突然之間調動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


    接下來,葉文明又問了很多問題,可戰友知道的不多,一通電話下來,基本都是一問三不知,但也算得到了兩個確切的消息。


    一是宋曉和林建樹鬧離婚,而是霍長征調去南邊了。


    “他們三個出現在首都,應該是去南邊的路上經過。”葉文明說:“咱不要自己嚇自己,他要是能找到霍有為,就不會有咱們什麽事,咱淡定淡定。”


    這話也不知道是寬慰霍玲還是自我安慰。


    霍玲覺得他分析得有道理,但也不敢掉以輕心,叮囑道:“你最近要盯緊你爸,別讓他隨便出去接觸什麽人。如果他放假,你也盡量待在他身邊,好好看著。”


    “我知道了。”葉文明說:“虛驚一場,時間不早了,咱迴去吧。”


    “行。”霍玲點了點頭,然後跟葉文明一起迴大院。


    “霍同誌、霍同誌……”


    他們進了大院之後不久,就聽到有人在身後喊,葉文明迴頭看到門崗同誌朝自己揮手,他才意識到是在叫自己。


    沒辦法,他叫了快三十年葉文明,現在突然改成霍文明,實在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葉文明停下腳步來,問道。


    “給。”門崗同誌一邊把手上的帽子遞給他一邊說:“這是總工的帽子,你給帶迴去。”


    “我爸的帽子?”葉文明認真看了看,的確是霍有為的帽子,他不解地問:“我爸的帽子怎麽會在你手上。”


    “剛才有人過來,說是給你爸送帽子的,我也不知道那人為什麽會有總工的帽子,或許是在什麽地方落下吧。”門崗直接把帽子塞到葉文明手裏,說:“你拿迴去吧,裏麵還有張留言紙條,是給總工的,麻煩你幫忙轉交一下,我要迴去值崗了,再見。”


    門崗交代完,轉身就跑了。


    葉文明覺得莫名其妙,不經意拉開帽子,發現裏麵有一張紙條,他拿起來一看,頓時整張臉煞白煞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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