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歲歲本來還挺擔心張知青會在生產隊亂說她和霍長征,畢竟單身男女無端端走在一塊,就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好在幾天過去了,她都沒有聽到什麽流言蜚語,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接下來幾天,霍長征都會來跟她一塊上工,這讓她有種他們是兩口子的感覺。雖然每天幹活很累,可隻要他在身邊,她會喜歡上工。


    在連續上了幾天工之後,她迎來了自己的休息日,今天不能看到他,她有些不舍,但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去縣城買毛線。


    她沒有布票,就算有錢,去供銷社也買不到,所以隻能去私人販賣的地方碰碰運氣。


    現在距離冬天越來越近,很多人都想買毛線,她已經預料到不好買,好在她出門早,剛好買到了一大卷白色的毛線。


    這一卷毛線不算多,織毛衣可能不夠,但圍巾還是綽綽有餘的。


    買完毛線之後,她沒有在縣城多待,立刻就坐公共汽車迴家。


    平時要上工,她隻能趁著今天和休假,還有晚上睡覺前的時間去織。


    霍長征還有十天不到就要迴部隊了,她想趕在這之前,跟他表白。


    她想,他應該也喜歡她的吧,要不然不會天天來跟她一起上工,就算是當做訓練,就算是在表達軍民的魚水之情,但他也隻對她這樣,別人可沒有這樣的待遇,她相信自己於他來說,是特別的一個。


    她迴到家也才十點不到,趁著還沒到做飯的時間,她立刻鑽進房間,然後把大門關上,最後才拿出毛線開始織。


    雖然今天林家其他人都去上工了,但她還是得偷偷的,不能讓人知道她在織圍巾。


    有一段時間沒織了,她有些手生,但很快找迴狀態,手速也越來越快。


    她正織得歡快,突然就聽到院子的大門被推開了。


    這才過了多才時間,現在最多十點半,劉笑花他們不可能這麽早下工,但她下一刻真的聽到劉笑花的說話聲。


    “你找我什麽事?這麽神神秘秘的?”劉笑花問完之後,另一道女聲響了起來,“我跟你說,你的未來女婿要提前迴來了,估計三天後就能到。”


    “真的?”劉笑花喜出望外道:“怎麽突然提前迴來了?”


    “你管他為什麽提前迴來,你隻要準備好收彩禮就好。那邊的介紹人跟我說了,讓你提前做好嫁女兒的準備。”


    劉笑花聽著,笑聲都忍不住了,說:“好好好,這次你立了大功,迴頭我肯定好好表示表示。”


    “咱倆都這麽熟了,你也不用跟我說這些客套話,反正等你收了兩千塊,立刻給我一百就行。”


    “知道了,看把你急的。”


    “我急?難道你不急?”


    “急急急,咱都急。”


    “好了,說正經的,雖然你家林歲歲平時看著挺聽話的,但真讓她嫁給一個比他爸年紀還大的男人,她說不定要反抗了。你嘴緊點,別讓她提前知道了,迴頭人跑了就麻煩。”


    “我才不怕呢。”劉笑花一點都不害怕,“她沒有介紹信,能跑去哪裏?就算跑了,也有人給我送迴來。這小妮子再倔也沒用,到時候綁也給她綁過去。”


    林歲歲在房間裏,把外頭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一想到那個老男人三天後就要迴來,她拿著毛線針的手都在發抖。


    怎麽辦?這一刻,她隻想到霍長征,她想見他,這一刻就想見到他。


    她昨天就跟他說了,她今天不用上工,讓他不要去半山那邊,估計他現在就在陳家,可她該怎麽去陳家找他呢?


    劉笑花就隻迴來這麽一趟,畢竟還沒到下工的時間,她很快又出去了。


    等大門再次一開一關,林歲歲才輕輕拉開房間的大門,然後出門了。


    她不知道怎麽去陳家找霍長征,畢竟就他們目前的關係,她好像沒有去找他的理由,但此刻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她徑直朝陳家走去。


    她走得很急,心裏頭一直想著怎麽逃婚這件事,把周圍的人和物都忽略掉了。


    “歲歲,這麽急匆匆,是要上哪兒去了?”


    突然有人把她叫住,她頓住了腳步,抬頭就看到一位大娘,她就是上次霍長征養父母來陳家,跑來通知他的那個。


    “大娘好,我……沒去哪兒……就隨便……走走。”林歲歲一緊張,說話都不利索了。


    “隨便走走?”大娘的眼神充滿了探究,試探性地問:“我看你這條路是去陳家,是不是去找長征呀?”


    “沒有。”她本能就否認,隻是突然漲紅的臉頰和提高的音調,讓人嗅出了不尋常。


    不過,大娘也沒有戳穿她,隻順著她的話,說:“沒有就沒有,你那麽激動幹嘛?好了,我要迴家做飯了,你繼續隨便走走吧。”


    說著,她轉身走了。


    林歲歲感覺自己蒙騙過關了,深深唿了一口氣,然後繼續往陳家走去。


    她本來還擔心不知道怎麽把霍長征叫出來,可當她快走到陳家的門口時,遠遠就看到他在院子裏澆水。


    他剛澆完一桶水,一抬頭就看到她站在外麵。


    她突然來找自己,肯定是發生什麽事了。


    兩人隔空對視,誰都沒有說話,他朝北邊抬了抬下巴,她立刻懂他的意思,是讓她去半山腰那邊。


    的確,她立刻轉身,直接往半山腰那邊去。


    她走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半山腰,他也在片刻之後趕到。


    “發生什麽事了?”他走到她跟前就問。


    她本來有很多話要跟他說,說她快要被家裏賣給老男人,說她很害怕,說她喜歡他,說她想嫁給他,可這一刻,突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或者說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她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不知道該怎麽湊出第一句話。


    他知道她著急了,彎下腰,抬起雙手抓住她的雙臂,溫聲道:“別急,你慢慢說。”


    她一抬頭,他的臉就近在眼前,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氣息,她能在他深邃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模樣。


    這一刻,她覺得說再多不如直接行動。


    她大概鼓足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輕輕踮起了腳尖,仰起頭吻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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