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空氣中一道氣波乍然而現又悄然而散,一顆瞳孔如針,眼睛凸出眼眶的猙獰鼠頭應聲而落。


    “噠,噠,噠…”


    在地下水道這種黑暗肮髒的環境裏響起高跟鞋的聲音,情景相當突兀,但確實是一個身穿包臀裙的靚麗女人從黑暗中走出,腳下的高跟鞋足有一公分根高,就那麽趟著髒水來到那顆與身體分離的鼬狼頭顱跟前,狠狠踩了下去。


    “知不知道老娘這雙鞋多少錢嗯?得三顆你的腦袋才能買得起,你這個雜種!”


    靚麗女人氣唿唿的將鼬狼頭顱踢飛,轉過身看向來路,挺直的腰背和臀部蜜桃般的完美曲線,處處散發著成熟女人獨有的強大魅力。


    來路水道中,昏黃的光暈如太陽初升再漸漸明亮,同時出現的還有四道長短不一的影子。


    為首一人身材勻稱,頭發在腦後紮成一個短短的小辮,額角則分別甩出一縷長發,若是普通男人可能會顯得娘氣,偏偏這人生了一張極為驚豔的漂亮臉蛋,看起來倒是相得益彰。


    “潺溪,附近的鼬狼都肅清了嗎?”


    名叫潺溪的靚麗女人似乎不敢多看那人的臉,先前被這人支使著幹髒活的怨氣在聞言的一瞬間消散一空,低頭恭敬道:“簡助理,都肅清了。”


    潺溪口中的簡助理自然就是簡單,但讓許多人意外的是,收到山貓的支援請求後,他竟然會親自下到水道之中。


    簡單身邊還跟著三個男人,其中一個明顯是侏儒,身高不過一米四,黃皮膚,嚴肅臉。


    另一個身材還要強於馬明明的大漢,滿臉橫肉,而且遍布刀疤,簡直就像蛛網一樣密集,加上眼睛裏那種見慣了血腥的兇厲神色,是那種能止小孩夜啼的人物。


    最後一位是個悶葫蘆,但臉龐的線條像刀削斧剁一樣,充滿陽剛之氣。


    加上身材火辣,姿容靚麗的潺溪,一共是四位半妖和簡單一個普通人。


    人數雖然不多,但潺溪四人分別是血跡行動三隊隊長,兇臉漢子是二隊隊長,而悶葫蘆則是一隊隊長。侏儒男人沒參加血跡行動,但卻是第一百七十二期工分榜上排名進到前一百的牛人,其餘三人在最近一期雖然沒進前一百,但名次都不低,否則也不可能擔當血跡行動的隊長。


    簡單扭頭看向侏儒,問道:“閻孫,距離路人丙他們還有多遠?”


    別看李福斯對簡單如何如何,放到潺溪和侏儒閻孫這些半妖身上,是打死也不敢對簡單這個京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助理不敬的。


    當然,除了界碑賦予的權利之外,這些桀驁不馴的半妖同樣畏懼的簡單那近乎變態的智謀和手段。


    凡是界碑的外勤人員,也就是絕大部分的半妖,都聽過一句細思極恐的評語:“怪物都有發善心的時候,簡單沒有。”


    閻孫恭敬道:“先前潺溪在肅清這一片的鼬狼時,十八隊的人那邊似乎發生了一場短暫但激烈的戰鬥,妖力激蕩的很混亂,但就在剛剛他們似乎分散了,若不是原地點又有一股相當洶湧的妖力迸發,我們就為難了。我判斷原地那股妖力的擁有者,是十八隊的隊長路人丙。”


    閻孫的天賦不同尋常,說起來還要從界碑歸攏整理的半妖天賦“樹”說起,假設它真的是一棵樹,那必然根深蒂固,參天入雲。


    如果說天賦樹的根係是半妖存在的曆史,那得追溯到上古時期,許多神秘強大的傳承往往是殘缺的,再也沒辦法複原和找尋就是這個原因。


    當世幾乎每千人就有一個人體內蘊含著妖血,這等龐大的人口基數就像樹身,再之上就是界碑建立的四大天賦枝幹,分別是軀體天賦、屬性天賦、元素天賦和規則天賦。


    其中元素天賦又有地、火、水、風、空、識六大係,每一係又分不同的類別,例如攻擊類、防禦類、感知類、輔助類等,包括另外三大天賦枝幹同樣有此類別劃分。


    特殊的是,六大係並不能以字麵上的意義理解。例如地係,它代表的不單單是大地或者土一種元素,而是代表固態。


    凡能力的顯像或應用為固態,則為地係;凡能力的顯像或應用為轉化態,則為火係;以此類推,水係為液態,風係為氣態,空係為虛無態,識係為精神態。


    而且,半妖天賦樹還遠遠沒有探究完全!


    閻孫的天賦是六大元素係中的火係感知類——妖力感知,不同於馬琪琪,氣息感知能追蹤到個體,此類能力的強大者,最擅長緝拿怪物。


    感知妖力也許在俗世沒有氣息感知應用廣,但若在半妖的世界,這個能力簡直就像雷達一樣,最適合大範圍探路。


    閻孫當初在工分榜的排名,有一半要歸功於這個能力,而不是另一個火係攻擊類能力。


    簡單聞言點頭,示意二隊隊長,那個兇臉大漢在前引路。


    兇臉大漢一步跨出,他背著一隻高出他兩頭,幾乎頂到水道頂部的照明設備,設備頂部是一個半球形的鋼化玻璃罩,其下是一隻長方體的鐵箱,外形整體完全就是一隻大號的手電筒,先前潺溪看見的光暈就是它發出的,簡單讓兇臉漢子引路也是因為他背著這隻重達三十公斤的照明設備。


    十幾分鍾後,簡單帶著隊伍來到李福斯所在的蓄水地外,視線盡頭是一片正在稀釋消散的白色寒霧。


    就像李福斯的代號“路人丙”一樣,簡單曾是李福斯的搭檔這件事,一樣沒有幾個人知道,所以簡單對眼前這片白霧再熟悉不過了,李福斯的第二天賦——澤國,同時也證明了一個長久存在的傳言,工分榜排名第二的半妖路人丙,確實不止一個天賦。


    簡單微微皺眉,心中暗道還沒有找到鼬狼王就使用了“澤國”,看來李福斯這家夥是遇到棘手的麻煩了,隨即冷聲道:“潺溪,驅散眼前的寒霧,記住,動靜不要太大。”


    潺溪原本正在偷看簡單,剛剛皺眉之下的絕美側顏刺激的她既心疼又心顫,心思正在羞臊之時,簡單冷言冷語的命令就像針一樣將潺溪“紮”醒,慌道:“啊!啊?哦哦好。”


    “氣動·震蕩”


    之所以讓潺溪出手,就是因為她的天賦是六大元素係中的風係,一種能使空氣震動的能力,屬於攻擊類中潛力極大的傷害性能力,驅散這些快要自行潰散的寒霧,輕而易舉。


    一道可以感覺到但肉眼不可見的波紋蕩滌到寒霧之中,有了寒霧這個介質,眾人才能看見那像水波一樣的震蕩環,緩緩的將寒霧驅散。


    簡單擔心寒霧中還潛藏著怪物,當蓄水地露出一小半時便揮手阻止了潺溪,自己率先踏入了蓄水地。


    眾人踏入蓄水地的那一刻,便紛紛察覺到了異常。


    這哪裏是什麽地麵,分明像水床一樣柔軟,在這上麵行走,每一步都會踩出細微卻深邃的蛛網裂縫,讓人不禁擔心何時就會陷進去。


    但潺溪四人見簡單毫不在意,大踏步向前走至剩餘的寒霧麵前,轉頭四顧,而後讓潺溪繼續驅散寒霧。


    有簡單做榜樣,其餘四人不好說什麽,權當簡大助理在為他們趟雷,潺溪繼續驅散寒霧,這一次同樣是蓄水地四分之一的麵積,但結果卻讓簡單五人具是一驚。


    第二次展露的地麵上,四散著幾具怪物碎屍,全都是半埋進地麵的狀態,例如半張鼬狼的猙獰鼠口,一條或兩條前肢後腿,又或者半截鮮血淋漓的身子,最惡心的是一些內髒肺腑,七零八碎的拋灑在地麵上,血液大多已經凝結變暗,血腥味和臭味在寒霧散去的一瞬間彌漫開來。


    簡單抹了抹鼻子,掃視一圈後便知道了死亡怪物的數量和等級,十歿級,六隻。


    “繼續驅散。”


    經驗豐富的外勤人員很容易得出這個結論,畢竟這些鼬狼死屍的體型擺在那裏,隻不過以另外四人的實力逐個擊殺這些十歿級鼬狼不在話下,但若是同時應付六隻,危險就僅次於獨自麵對一隻百殞級怪物,所以此刻全都一臉驚異的看向簡單,希望他能給出一個解釋。


    簡單可不是充滿愛心的知識園丁,根本無視他們的目光,再次指使潺溪驅散迷霧。


    但還沒等潺溪動手,眾人眼前的寒霧中突然響起靴子的腳步聲,下一刻,滿麵寒霜的李福斯大踏步從中走出。


    簡單立刻上前,剛要開口詢問就被李福斯沙啞的聲音打斷道:“這些是你帶來的支援?實力怎麽樣?”


    簡單一聽李福斯的語氣就知道情況不對,此地又果然沒有第十八隊的其他成員,便將李福斯的想法猜到了大概:“支援沒錯,實力都是血跡行動各隊隊長中拔尖的人物,獨自對付兩三隻十歿級怪物不是問題。”


    李福斯點點頭,挨個打量潺溪等人。


    這個時候,那個兇臉漢子“砰”的一聲將照明設備放下,拍拍手對李福斯譏笑道:“聽說,十八隊的隊長就是工分榜排名第二的路人丙,就是你嗎?”


    兇臉漢子齜牙咧嘴的怪笑,臉上的橫肉和刀疤擠成一堆,兇神惡煞一般。


    潺溪擔心兇臉漢子和這個人盡皆知的路人丙起衝突,讓簡單難做,故而使眼色讓兇臉漢子閉嘴。


    兇臉漢子好像全然沒懂潺溪眼神的意思,反而佯裝對潺溪說道:“這麽個小白臉也能混上工分榜第二,現在的半妖們是不是都以顏值評定強者啊,還是說沒有男人了,都沒種把這麽個礙人眼的玩意兒從工分榜上拉下來!”


    潺溪無語,混賬東西一罵罵三個,李福斯、簡單和自己。


    工分榜評定規則中確實有這麽一條:挑戰高位勝者,得敗者全部的工分。


    所以,在榜的半妖之間發生踢榜這類事屢見不鮮,隻不過李福斯行事神龍見首不見尾,直到今天,暴露在公眾視野中的踢榜事件根本就沒有。


    兇臉漢子從巨型照明設備上抽出一柄劍身寬達三寸的巨劍,這把劍一直綁在上麵,抽出來後反手靠在肩上掂了掂,一臉獰笑的望向李福斯。


    潺溪看向簡單,他雖然沒有阻止,但一臉的冷漠,便知道這個容貌絕美的男人絕對生氣了。


    潺溪立刻焦急的對兇臉漢子小聲道:“柏奇!你他娘的有病啊!這個時候亂生是非!”


    柏奇假裝沒聽見,但收斂笑容,麵對李福斯嚴陣以待。


    畢竟是雄霸工分榜第二位長達五年的危險人物,挑釁歸挑釁,掉以輕心就是取死之道了。


    而且他了解界碑的規矩,踢榜不允許要人性命,否則將會受到界碑的嚴懲。


    柏奇是工分榜近兩年新晉的翹楚,榜位升級很快,實力和作風一樣強悍,但不代表有勇無謀,此番言單純的是想掂掂工分榜第二的分量,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這次的紅色響應和目標路人丙都是難得一遇的機緣,若行事得當,就是一步登天的機會,他實在有些按捺不住。


    可惜,李福斯現在心情很不好。


    一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到窒息和一股宛若實質的兇厲之氣。


    下一刻,李福斯的身形消失,同時從蓄水地剩餘的寒霧中飛出一把同樣是巨型的兵器,闊身直刃,刀身中間隔斷一道間隙,兩側是一長一短兩道刀刃,刀柄要比尋常兵器寬了一倍,如果沒有李福斯那樣修長的手掌,光是握住這把古怪的巨刀都費勁。


    巨刀分明是唐刀秋水和李福斯先前拔出的那把短唐刀合並而成,機關就在刀柄之上,如果不是為了一舉斬破鱗甲鼬狼能再生的甲片,李福斯也不會費力使用這把巨兵。


    消失的李福斯出現在柏奇的身前,飛來的巨刀在握住的一瞬間斬出。


    “鏘!”的一聲,柏奇的身體應聲而飛,狠狠撞在蓄水地的牆壁之上,緊接著反彈而起的身體又被李福斯抓住脖頸提住,窒息感立刻讓他的臉色呈現醬紫色。


    柏奇又驚又懼,單單李福斯展現的速度和力量就不是自己能比擬的,而且先前的兵器交擊聲並不是他用自己的兵器擋住了李福斯的攻擊,而是李福斯刻意攻擊的自己的兵器,否則李福斯若想要殺他,剛才自己就斷為兩截了。


    李福斯單手一招,那把組合而成的巨兵自行分解成秋水和名為獠牙的短刀,李福斯抓住獠牙的刀柄,也不說話,揮刀割掉了柏奇腿上的一片血肉。


    這下柏奇徹底慌了,界碑不讓踢榜殺人,但沒禁止致殘啊。


    柏奇說不出話來,雙手握住李福斯的手腕,身體像釣起的魚兒一樣擺動,眼睛拚命看向潺溪,希望她能開口求情。


    李福斯緊跟著就要揮出第二刀。


    潺溪看向侏儒閻孫和另外一位隊長,又在簡單和李福斯之間看了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喊叫道:“哎!哎!”


    簡單瞪了她一眼,但沒訓斥她,也沒阻止李福斯。


    李福斯更不會在意潺溪,第二片肉從柏奇的大腿上脫落,鮮血徹底染紅了那條大腿。


    柏奇真的後悔了,李福斯的眼神死寂的讓他從心底害怕,從中根本看不到一絲人類的情感,就算是怪物也沒有這樣的眼神。


    終於,李福斯開口道:“這兩片肉是你需要付出的代價,不是因為你不自量力的挑釁我,而是因為你的廢話讓我的隊員們又增加了一分危險!你接下來的任務是去救援他們,如果他們三個中任何一人出事,那隻鼬狼就是你的下場。”


    說著,李福斯一揮手將自己放出的寒霧徹底驅散,露出一顆隻有頭顱露出地麵的鼬狼,那隻鱗甲鼬狼。


    鱗甲鼬狼肯定死的不能再死了,整個腦袋被劈成兩半,從頭顱的裂口處還能看到地底內的腔子,應該不隻腦袋,鱗甲鼬狼的整個身體都被劈成了兩半,而後才埋在地下。


    簡單這才開口問道:“怎麽迴事?”


    李福斯丟下柏奇,迴道:“馬明明他們三個為了不拖累我,分成了兩組誘餌,引著三隻初入十歿級,和兩隻十歿級中遊實力的鼬狼分別進了水道中,現在不知生死。”


    簡單沉默一下道:“你應該知道,我們這些人的任務是擊殺鼬狼王,盡管還會有其他支援,但是時間上根本來不及。你一開始召集第十八隊進入地下集結的決策就是失誤的,從開始到現在,鼬狼王很可能已經得到消息逃走了……”


    李福斯打斷道:“我會緝殺鼬狼王,這你放心。但是,我的隊員必須有人去救!”


    簡單不再說什麽,示意侏儒閻孫道:“你和柏奇一起去,把人救迴來,功勞與我們一樣,人死了,就別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了,明白嗎?”


    閻孫看看強忍著,吭都不敢吭一聲的柏奇,悚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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