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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歲…”季然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陶雪戚。


    “包治百病、延年益壽、招財攬運、長生不老…”章棲寧不緩不慢地說了一連串,頓了頓,喝了一口豆漿,道:“民間有關太歲靠譜的、不靠譜的說法能堆出一座小山來。這個不知廬山真麵目的東西幾乎聚集了人們所有的幻想。”


    “幻想?也就是說太歲其實沒有這些用處?”季然道。


    章棲寧偏頭,垂眸挑選著食盒裏的早餐糕點,拿了一個小巧精致四片花瓣模樣的紫薯糕,道:“不知道。我沒見過真太歲,具體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樣,有什麽作用。雖然民間的說法大多太迷信,但十句裏興許會有一句是真的。”


    她吃了一口紫薯糕覺得味道不錯,拿了一塊遞給展隋玉。“嚐嚐,味道還不錯。”


    展隋玉笑著接了過去,剛入口便有些後悔了。這麽甜,怕不是一塊糕點就用了一勺糖吧?章棲寧有些嗜甜,自然不會覺得有哪裏不對。


    “宿州臧家,前代家主臧叔平用孩子來製作假太歲,隻是個半成品尚且能替他招攬財運,如果是真的效果說不定會更好。雖不知他從哪裏學來的那套方法,但用活人為材料,無疑是個邪術。”


    說到這兒,她抬眸看向陶雪戚。季然察覺到她的視線,順著看過去,隻見陶雪戚淡淡笑著,似乎期待她下麵還能說出什麽來。


    章棲寧不負她的期待,繼續道:“而據我查到的內容看,二十五年前臧叔平開始誘拐孩童,那之前他恰好來過一次鄭州,做的就是和陶家的生意。在他迴去後不久,宿州就開始丟孩子了。你們覺得,這隻是巧合嗎?”


    “棲寧,這是怎麽迴事?”展隋玉不由一愣。臧叔平和鄭州的陶氏有過聯係?


    章棲寧:“雖說臧家做的是典當生意,但有時候臧叔平也會從別的地方買一些稀罕玩意兒,還專挑貴的買。陶家當年的瓷器生意做得如中天,幾乎一家獨大。從他們的燒窯裏不知燒出過多少件當世珍品,也有不少人花重金提前買下一批貨。”


    “這麽買,萬一沒有中意的豈不是很可惜?”展隋玉在心裏估算著陶家一件瓷器的價值,心想難怪當年的陶氏日進鬥金。


    成批成批的跟賣批發似的,而且還是高賣。怪不得當年陶家出事,同行沒一個吱聲的。有這麽個對家在,他們的生意根本沒法做。


    “就沒有人買了要退貨的?換做是我,若是沒有中意的肯定不會付賬。定金交了拿不迴來就算了,後麵的錢我是一分也不會拿去買一堆水貨的。”


    章棲寧笑了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說的這件事在我了解的時候也曾經疑惑過,但讓我意外的是在查了陶氏的交易情況後我發現,至少明麵上沒有一個是因為不滿意而退貨不要的。


    據說買陶家的瓷器,開窯的那一刻就像在賭石,你既可能買到遠超你所付錢財價值的瓷器,也可能會讓你失望。”


    “這樣也有人買?”季然有些不能理解,“這完全是看運氣,還不如拿著錢去陶家鋪子裏挑一件肯定會讓自己心儀的,不是嗎?”


    章棲寧搖頭,“賭,之所以吸引人是因為它雖然風險高,但獲利大且快。而且不一樣是陶家的一批瓷器裏必然會出一件珍品。


    對於那些醉心此道的人來說,以一件珍品瓷器和剩餘普通瓷器的價錢買下一整批貨絕對物超所值。因為曾有人用相同的價格在一批新燒出來的瓷器中開出了三件珍品。


    反正會有一件保底,其餘的可以拿出去轉手賣給別人,反正怎麽樣都可以。要是能像開出三件的那人一樣,他們絕對賺翻了。有這樣的誘惑在,自然是有不少人都願意過來。”


    “每批裏一定會有一件珍品出爐。燒瓷器,一般水準的可以保證,但想要出珍品對原材料所使用的瓷土、製作者的手法、窯內火候甚至位置都有很大的講究,就算所有的條件都一樣,成功一次的人也未能保證就能成功第二次。燒窯內,有一半還是要看運氣的。這種事真的有可能嗎?”反正展隋玉覺得不大可能,那也就是說的確有古怪。和太歲有關?


    “我打聽到的就這麽多,其餘的不妨聽陶小姐怎麽說。”說罷,她看向陶雪戚。“陶姑娘,該你了。”


    陶雪戚笑了笑,唇內側的胭脂顏色濃烈極了,但在她的唇上卻不顯得豔俗,反而襯得皮膚越發地嬌柔白皙。


    “二十多年前的事,我那時也不過十一歲左右,自己都快記不清的事虧你還能查到這麽多。”


    章棲寧不以為意,道:“這世上隻要是曾經發生過的事,總有辦法能查出來,更別說隻不過才過去二十年多年,當年知道此事的人有很多還在世。我又碰巧知道臧府的事,稍微打聽一下,多少都能猜到些。


    隻不過具體的細節,還有真相並非是靠猜測就能得出的。有時甚至結果過程猜的都一樣,但最終還是猜錯了。人心莫測,誰也不能知道他們在做這些事的時候究竟在想什麽。”


    “你真的很聰明,聽你這麽一說,明明過去二十多年的事一下子又好像曆曆在目了。倒是幫我想起不少事來。”陶雪戚道。


    “不用謝我,我沒想助人為樂。”說了不少話,章棲寧喝了一口豆漿。


    “我可沒打算謝你讓我想起那些事。”陶雪戚:“的確是太歲的原因,陶家最後一位當家得到了一個真太歲,不過最後竟然全家都喪命在一場大火裏,真不知該說他幸運還是倒黴。”


    “真的是太歲?”章棲寧微愣了下,不禁還有些好奇,她還從來沒見過那東西呢。“還在嗎?陶家沒被邪祟變成兇宅也是因為它?有的話真想看一看。”


    “這有什麽難的。”陶雪戚眼裏劃過一絲冷然,嘴上仍帶著笑。


    “在哪?”


    來一趟鄭州竟然能看到活的太歲,真是意外之喜啊。展隋玉望著兩眼放光的好奇寶寶章棲寧不禁笑了笑。都多大了,還跟孩子似的。最主要的是,她從沒對他露出過這種表情,他還比不過一隻太歲?


    章棲寧催促著說想看,季然卻想到山寨中陶雪戚殺死那些女人的場景,那從她手心冒出的黑氣不是常人能辦到的。


    該不會…


    季然的心忽然都提了起來,聽到陶雪戚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心裏忽然一沉,確定自己沒聽錯。


    展隋玉、章棲寧具是目瞪口呆,展隋玉豆漿喝到一半忽然手上一頓,章棲寧一動不動地打量了她眼,皺眉不相信道:“你?”


    “怎麽?不可以嗎?”陶雪戚笑了笑,“臧家家主為什麽要找孩子呢?因為他以為那是用來活祭的貢品,但事實上他隻猜對一半,所以才是半吊子,最後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隻猜對一半的意思是,孩子的確是貢品,但不僅僅是貢品。又或者孩子根本不是拿來做貢品的,而是有其他的用處。”展隋玉不禁道,眉頭卻鎖緊了。


    “不錯嘛,不愧是府衙案件的顧問,腦子轉的確實快。”陶雪戚由衷地讚歎了一句。


    “隻要知道方法,就能直接請到太歲?”章棲寧問。


    陶雪戚:“怎麽可能這麽容易,陶家為了這件事花費了數百年,也不過隻成功了一次。”


    “無論是真是假,孩子都是一定需要的。臧叔平為了一個假太歲就犧牲了那麽多無辜的孩子,陶家若真是為了這件事花費了數百年又怎麽會一點沒有驚動鄭州府衙。”


    展隋玉想不通,他看的曆年的懸案、奇案中可從來沒有那一卷記錄過有關鄭州大量孩童丟失,尋找無果的案子。


    “嘖嘖嘖。”陶雪戚輕笑著搖了搖頭,“所以說啊,善人不能和惡人比。惡人總能不顧底線地想出不同的方法來達到目的。


    別人家孩子丟了,當然會有人著急。自家孩子莫名其妙消失了,外人可不會替你擔心。陶家有多位當家在外都相當風流呢,陶家發展到當年那樣一個大家庭,他們功不可沒。”


    陶雪戚說完時還補充說哪一代當家特別努力,納了十多位有名分的小妾,外麵還養了不知多少的外室,又生了多少多少的孩子。


    “可惜啊,一雙手數不完的孩子,到最後一隻手數都還嫌多呢。”


    季然臉色變了變,“你是說,他們——”


    陶雪戚麵上帶著笑,卻是徹徹底底的冷笑。


    “是啊,臧家那位家主用別人的孩子來試,陶家則是用自己的骨血來試。很不可思議吧,都說父母之愛子,必為其謀深遠。這還真是深遠啊,從他還沒出生,還沒有他的時候就開始謀劃怎麽殺了他。


    我當年,也真是看不出人和那些用來宰殺烹食的家禽有哪裏不一樣。季然,你說人和畜生的區別——大嗎?”


    “等一下。你剛剛說你是太歲,但在暗室中你也說你的確是真的陶雪戚,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你若真是太歲,又怎麽會是陶雪戚?”章棲寧想不通,季然看向她的目光才更不可思議。


    倒不是說她問的不對,隻不過現在是會想到那種問題的時候嗎?聽到剛剛的話,她就一點都沒有觸動?這也冷血了吧。


    季然看向展隋玉,隻見展隋玉一副已經習慣了的表情。


    “往日之事不可追,雖然痛心和震驚,但對於已經過去的事我們也無能為力。”


    反被展隋玉安慰的季然覺得世界忽然變得有些奇怪,他們說的都沒錯。但人命,是可以這麽輕描淡寫揭過去的嗎?


    之前章棲寧說她和陶雪戚有些像,直到這一刻季然才真切的感受到她說的“像”是怎麽一迴事。而自己和展隋玉的不同又在哪裏,自己心裏是不能接受種喪心病狂的行為的,展隋玉當然也不可能接受,但他並沒有去對這種事耿耿於懷。


    畢竟,這件事已經隨著陶家淹沒在過去的塵埃裏了,再怎麽義憤填膺也於事無補,而他們這次的重點也並非這件事。


    換句話說,展隋玉是個拎得清的人。所以章棲寧他也能接受,因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從來不會逃避。


    就像他是府衙的顧問,原本就是要解決問題的。而他是浪跡江湖的人,存的僅僅隻是行俠仗義的心,然而在那之前他卻根本不清楚何為善,何為惡。


    但那隻是從前,從現在開始他會不同。不懂,可以學,可以去了解。


    他看向陶雪戚,從眼眸深處升起亮光,陶雪戚看到時不由一怔。


    季然聽完後不應該是難以置信、厭惡糾結的嗎,為什麽會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她猛然想起在暗室中章棲寧對自己說的話。


    “被別人以為博愛的季然其實是一個隻懂偏愛的人,他眼裏的世界非黑即白,你於他就像黑白交接處第一個遇見的人,他會因你而改變的。”


    這不是一場公平的選擇,季然的心落在了陶雪戚身上,已經毫無公平可言。然而隻要還在這世上就一定會遇到種種你意料之外的事,他們強行闖入你的人生,改變你原本的軌跡。


    “季然沒得選,雖然他很猶豫,但也是從那一刻起他的非黑即白就已經被拋棄了。陶雪戚,你隻要等一等便好。”


    用不了多久,他便會追上來找你的。


    “季然?”陶雪戚用眼神詢問著他。


    季然衝她淡淡笑了下,道:“然後呢?我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陶雪戚愣了下,垂眸,朱唇抿成一條微微上揚的弧線。她看向章棲寧,搖了下頭。


    他若是追上來,我會朝他走過去。


    章棲寧起初不解她是什麽意思,然後才慢慢明白過來。不禁無聲笑了下,雖有不同,但她們果然是一類人。在黑夜裏看到光,不是幹看著而是追過去。


    眼中盛著滿心的愉悅,她偏頭看向展隋玉——這個愛穿紅白相配衣裳的翩翩公子。


    “怎麽了?”展隋玉走到她身邊低聲問。


    章棲寧笑著道:“我有些懂什麽是‘曾經桑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了。”


    展隋玉看了季然、陶雪戚一眼,道:“季然這小子能想明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挺不容易的,他若真和陶雪戚錯過,怕是會遺憾一生。”


    “不是因為他們。”


    展隋玉看向他,章棲寧眉眼彎了彎,剔透的眼睛淡靜如湖,此刻亮晶晶如黑寶石般晶瑩。


    “是因為你。”


    “我讀懂的每一句相思,都是因為你。”


    展隋玉隻愣了下便忍不住笑了,俊朗的臉輪廓棱角分明,讓章棲寧移不開眼。微紅的耳朵出賣了他內心的羞澀和驚喜,那笑容暖而燦爛,滿滿都是陽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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